七十二章 欠債 二

這次王老漢是氣的恨了，這幾天發生的事，徹底的顛覆了他對莊裡人的印象，消滅了他對莊裡人的感情，這都是什麼兄弟，什麼長輩，有事了躲得遠遠的，有便宜了都像蒼蠅似的一下都飛過來，出了問題了一個比一個推的乾淨，還不忘踩別人兩腳，落井下石，這一個來月的經歷，讓王老漢的思想感情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什麼鄉親，什麼親朋，什麼一家子，都是屁，只有珍珠纔是他這輩子的財富呢。要不是自己硬拉著她，要帶所有人一起走，也就不會有這麼多讓她勞心勞力還傷心的事兒了。王老漢下定決心了，爲了他自己，爲了她女兒後半生的和樂順遂，他也要讓全村人都簽了，都說法不責衆，大家都有份兒了，王爺要處罰也無從處罰起。

“老七你家不籤也可以，那過幾天上路的時候，就不要跟著我們了，你自己上路吧，我們伺候不起你們這些祖宗！”王老漢是徹底跟七叔家撕破了臉，七嬸的叛徒行爲，讓王老漢出離的憤怒。

珍珠看王老漢真的動了氣，也些於心不忍，看著王老漢，剛要說話，就被王老漢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珍珠就看到面如死灰的七叔和七嬸兩口子，二人雙雙跪在王老漢和珍珠面前，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目的只有一個，讓王老漢或者珍珠收回成命。

珍珠看著實在是有些於心不忍，站來，就聽王老漢道：“珍珠你不是明天還要進城去嗎？趕緊回屋裡睡覺去，你七叔他們兩口子，有我陪著就行了！”珍珠再次爲這精明的夫妻默哀三分鐘，看了看地上的這夫妻，對王老漢道：“爹這幾天也很累了，不要太晚了。”就轉身回屋裡了。紅絲和澄妮一天累得狠了，外面如此吵鬧，兩人紋絲不動，睡的昏天黑地的。

炕上熱的睡不著，何況炕頭上還擺著好幾個發麪盆兒呢，珍珠讓幾個丫頭在屋裡的地上鋪了幾個麻袋，然後鋪上被褥，珍珠就躺在上面，可又擔心小蟲子什麼的，有些不太安穩，聽著外面七叔和王老漢的爭執，好半天睡不著，躺了有半個時辰，身體的疲勞，讓珍珠慢慢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珍珠神清氣爽的起來，這幾天沒人伺候，梳了一個麻花辮子，從裡屋出來，準備洗臉，然後等二蛋今天過來彙報情況，可是看到王老漢和七叔還在堂屋坐著，這是什麼情況，是七叔一晚上沒回去，還是大早晨又過來了。

“爹，七叔早，七叔怎麼這麼早就來了？”珍珠邊說，邊往外走去洗臉，就聽後面撲通一聲，把珍珠嚇了一大跳，連忙回身，看到七叔跪在自己身後，人很是萎靡，一晚上沒見，七叔的下巴就鬍子邋遢的。

“珍珠，好侄女，你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就算你七叔和七嬸這次做錯了，你救救我們吧！大哥非讓我簽字畫押，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如果簽了，七叔家就子子孫孫都還不清了，珍珠我求求你了，你就饒了七叔吧！”七叔往地上給珍珠磕響頭。

“七叔你這是幹什麼，我爹可是想救全村的人，可不是要害那個，看你說的聲嘶力竭，哭的肝腸寸斷的，好像我爹要讓你們死一樣，如果這樣，不帶你們一起走就是了。”珍珠看七叔這麼說話，也不高興了，說的王老漢好像比韃子都可怕，太過分了，求自己，把她爹說成那樣能行嗎，豬腦袋，珍珠心裡罵道。

“珍珠，你也知道，你七叔是個粗人，不會說話，把腦袋一掐流出來的全是大糞，人有多大屎包就有多大，你們就不要跟七叔計較了。”七叔繼續糟蹋著自己。

珍珠很無力，爲了求情，也不用把自己埋汰成這樣，“七叔，我和爹也沒有別的意思，這銀子你們簽了字，也不見得就讓你們還，不過是圖個說的明白，大家各自心安罷了。這麼一莊子人，好幾百，這還沒上路呢，就事故不斷，這如果要是路上出了什麼事，需要我做個決斷了，還是有個轄制的好，七叔可明白我的意思。”

珍珠說到這裡，七叔也漸漸明白過來，原來這錢不一定要大家還，也是，每家幾十兩上百兩的銀子，要這一年到頭土裡刨食兒的莊稼漢，連身份都沒有的奴才還什麼，大概真如珍珠說的，這只是她轄制大家的一個手段罷了。七叔狐疑的擡頭看著珍珠，想從珍珠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可惜，什麼也看不到，珍珠一臉的平靜。

“大侄女，你說的當真，可不要唬七叔！”老七道。

“我當然不會唬你，還有一件事要七叔做，你簽字畫押以後，還要拿著這單子，去村裡挨家挨戶的讓她們都簽了，具體怎麼說我不管，就像七嬸她們說的那樣，誰懷孕就不帶誰上路一樣，你也可以說，誰家不籤，就不帶誰家上路。如果你不去，我就讓爹去，但是我爹要是說出什麼不利於七叔家的話，七叔可不要責怪！”珍珠淡淡的道，說完趕緊去外面洗臉了，臉上髒髒的感覺真不好。

等她洗臉回來，七叔已經畫押了，並且拿著那張幾千兩銀子的借據，如喪考妣般的站起來，乜呆呆的，一步一步的回家去了，經過珍珠身邊時，彷彿都沒看這個人。

看著七叔如行屍走肉般的走了，珍珠回頭看看一宿沒睡的王老漢，“爹，我們是不是做的有些過分了，七叔可不要想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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