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草長鶯飛。
所謂是山中無日月,世間已千年,摩柯在獲得了三萬佛經(jīng)之後,便是開始陷入了迷醉一般的專研之中,這樣的歲月,不知不覺間已然過去了整整十年。
一夜北風(fēng)寒,大雪紛紛洋洋,鵝毛一般灑落下來,把泰山羣山千里之地籠罩得一片雪白。
在一處冰封的水潭旁,此刻一間涼亭之內(nèi),端坐著一個眉清目秀,微微有些靦腆的小和尚,僅僅是盤坐的姿態(tài),便是堪稱無可挑剔,絕對的中規(guī)中矩,如同坐禪幾十年的老僧一般。
面容之上一絲不茍,小和尚虔誠無比的對著一本佛經(jīng)頂禮膜拜了三次,這纔將其拿起,津津有味的品讀了起來。
“當(dāng)來之世經(jīng)道滅盡,我以慈悲哀愍,特留此經(jīng)止住百歲。其有衆(zhòng)生,值斯經(jīng)者,隨意所願,皆可得度。如來興世,難值難見。諸佛經(jīng)道,難得難聞。遇善知識,聞法能行,此亦爲(wèi)難。若聞斯經(jīng),信樂受持,難中之難,無過此難?!?
反覆揣摩著這經(jīng)文之中的深意,小和尚時而蹙眉,時而眉飛色舞,口中不斷的咀嚼著一句句經(jīng)文,整個人如同入魔了一般。
“呼呼呼.......”
就在這時,一陣刺骨寒風(fēng)吹拂而來,經(jīng)書頓時呼啦啦被翻動,一下子打亂了小和尚的思路。
眉頭一皺,單薄的僧袍翻飛,小和尚削瘦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眉頭微皺,將經(jīng)文揣在了懷內(nèi),邁步向著不遠處冰封水潭之上的一個老和尚走去。
赤**雙腳,踩踏在冰雪之上,小和尚臉上卻是有著一種執(zhí)著的堅持,顯然是在利用苦難磨礪自我意志,如一些苦行僧,苦修者一般。這個小和尚不是別人,正是跟隨渡厄,在泰山呆了十年之久的摩柯。
赤腳踩踏在冰雪之上,摩柯一步步走向渡厄,絲毫不去理睬那越發(fā)呼嘯的寒風(fēng),整個人雖然很是單薄,卻給人一種極度堅強的感覺。
渡厄一直閉目盤坐在冰封的水潭之上,似乎神遊天地一般,周身盪漾起一波波淡淡金色佛光,將冰寒盡數(shù)摒除在外。
顯然是感受到了摩柯的到來,渡厄耷拉著的白眉一聳,睜開了雙眼,其中蘊含著深邃的智慧,如同一個智者一般。雙目不著痕跡的在摩柯渾身掃視了一眼,隨即渡厄這才滿意的點頭道“徒兒,你今日誦讀《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yán)清淨(jìng)平等覺經(jīng)》,可以什麼疑問?”
雙手合十,唸誦了一聲阿彌陀佛,摩柯這才恭敬的道“師傅,我感悟出一些我佛對於苦難之理解,卻是與師傅前段時間所說的有不小差異,弟子認爲(wèi),苦難由心生,心中若無苦難,苦難便難以加身,而非師傅所說,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故而生出苦難?!?
“哦?”
眼睛一亮,渡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笑瞇瞇的點頭道“不錯,徒兒,你能夠領(lǐng)悟這些,可見今日大有收穫。世尊曾言,人身難得,六情難具,口辯難中,才聰難致,壽命難獲,明人難遭,直言難有,大心難發(fā),經(jīng)法難聞,如來難值。你且去細細領(lǐng)悟一番,或許會有一些收穫?!?
“謹遵師傅吩咐,弟子這就告退?!痹俣葘χ啥蛞欢Y,摩柯臉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看到自己弟子這般表情,渡厄便是知曉他正在揣摩剛剛那段話,其臉上露出笑容,關(guān)懷的開口道“徒兒,你學(xué)世尊以及我佛門大能自身處苦難之中,時刻警醒自我,這乃是好事。不過,你如今還沒有修煉我佛修行之法門,雖然佛法玄奧領(lǐng)悟高深,到底沒有佛光護體,難免會有風(fēng)寒,切記要愛惜自身?!?
“佛主割肉喂鷹,以頂爲(wèi)巢,掃地不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更是有地藏菩薩,以大慈悲端坐地獄十九層,地獄阿鼻惡鬼一日不絕,不受度化,便一日不出地獄。這是何等的大無量,弟子只不過是苦寒自身,想要時刻警醒自我,又算得了什麼?”雙手合十,摩柯虔誠的開口。
聽聞摩柯如此說,渡厄盯著其許久,心中卻是升騰出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
雖然過去了十年,可摩柯依舊如當(dāng)年一般,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這種心性,對於修煉好處極多,專注如一,可是,同樣有著不小的害處,那便是太過善良了。
如今的摩柯,心性之上可謂是一張白紙,純潔無暇,對於佛主的虔誠,更是純粹狂熱。
對於佛主,對於佛門,渡厄自身也是無比虔誠,可是對於一些佛門弟子,世間百態(tài),卻是有著警惕和感悟。他如今傳授了摩柯三萬佛經(jīng)之佛門真諦,摩柯這十年來也是領(lǐng)悟頗深,每日裡靜心研習(xí)佛法,宅心仁厚,沒有絲毫心機,這種心性,卻使得渡厄有些暗自擔(dān)心了起來。
嘆息了一聲,渡厄隨即再度開口道“徒兒,其實,以你如今對於佛門三萬典籍的領(lǐng)悟,完全足以被傳授修行的大梵經(jīng)了,你可知爲(wèi)何我依舊打算再過一兩年再帶你返回大梵寺?”
“弟子不知....”微微搖搖頭,摩柯雙目死死盯著渡厄。
“當(dāng)年,師傅我乃是大梵寺渡字輩一代的佼佼者,對於佛法感悟獨特深厚,不管是佛法辯論,還是鬥法,都是大梵寺,可謂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上В箬笏轮杏兄簧偃穗m然也修行我佛法門,卻內(nèi)心狹隘,暗自給傅我施展陰謀手段,師傅我如今蒼老的容顏,乃是因爲(wèi)中了一種奇毒的後遺癥?!?
在提及自己乃是同代之中的佼佼者之時,渡厄臉上閃爍出一種得意的光芒,而在談及自己被暗害的事情,他的臉色卻是無比的陰沉了下來。
微微停頓了一下,渡厄卻是接著恨恨的開口道“其實,師傅我雖然是主動離開大梵寺的,卻是比被趕出來還讓人心痛。你師祖,也就是我?guī)煾?,?wèi)我承擔(dān)了那次被暗害的所有後果,如今還在大梵寺的思過崖面壁,師傅心中有恨啊!不過,你放心,即使是承受再大的嘲諷,兩年後,我也會帶你返回大梵寺,讓你獲得大梵經(jīng)?!?
心中一陣觸動,摩柯從來不知曉自己師傅還有如此往事,同時他的心頭也一陣說不出的感受“師傅,我佛佛光普照九天十地,那些不信奉佛主的還知曉佛的慈悲,爲(wèi)何您的那些師兄弟,會爲(wèi)了小小薄名,暗中謀劃師傅呢?”
“哎,癡子啊癡子.....”
搖頭嘆息了一下,渡厄這才語重心長的道“其實師傅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人心難測,你心思太過單純了,我佛爲(wèi)何要普度衆(zhòng)生?衆(zhòng)生太多欲望念頭,貪念,嗔念,色念,慾念,賭念,諸多邪惡陰毒念頭雜合,難得解脫啊!萬丈紅塵深似海,你如今還無法體會,衆(zhòng)生的諸多欲念。即使是我佛門弟子,其中也是良莠不齊,你需要保持一顆警惕之心,切記!切記!切記!”
渡厄連連說了三個切記,語氣也是越發(fā)的凝重了起來,而摩柯也是重重的點頭,心中越發(fā)堅定了自己的念頭。
狠狠的捏緊雙拳,這一刻,摩柯暗自發(fā)誓“阿彌陀佛,我摩柯這一生,必將窮一生之力,爲(wèi)我佛灑遍榮光,照耀九天十地,甚至,整個洪荒大陸,都要在我佛光芒照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