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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雅各宣言

艾爾鐵諾歷五六七年十一月十二日雷因斯雅各城

蘭斯洛成王宣言發(fā)表後的動亂,那是絕對免不了的,之所以能夠號召到大批雪特人,協(xié)助佔領(lǐng)雅各城,那是籍由有雪的聯(lián)絡(luò),許以重金報酬的緣故。目前蘭斯洛還沒有想到,該從哪裡去弄到這筆錢,不過若是真的無計可施,那大概只好從雅各人民的身上著手了。

掠奪,說來不大好聽,但假如改說是徵稅,那就比較講的過去,反正看到時候的情況,再做應(yīng)變好了。

今日的突襲作戰(zhàn),成功主因還是在於妮兒。當(dāng)她隨手一擊將大半截城牆轟飛上天,直衝數(shù)十尺高空後,負責(zé)城防的警備隊再沒第二句話說,全部投降了。

有雪也幫了不少忙,靠著雪特人提供的情報,他們事先偷襲雅各城警備隊的倉庫,從中取出武器,纔有辦法一舉取得控制。

確認已經(jīng)將城內(nèi)完全控制,暫時沒有問題,將城防控制交給妮兒之後,蘭斯洛要去面對他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首先是他的妻子,雷因斯。蒂倫的上任統(tǒng)治者。無論如何,將王位傳於自己,是莉雅的一片好意,而辜負了這樣的好意,又用這種手段去奪取王位,對莉雅就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對於這點,蘭斯洛覺得自己必須向妻子道歉,做個交代。

甫看的第一眼,蘭斯洛著實一驚。

妻子身上的服飾,不是變成靈體以來,一直穿著的白紗禮服;也不是那種她身爲(wèi)女王時所穿的優(yōu)雅禮服。一反從前的長裙委地,現(xiàn)在她身上穿著的這件,是蘭斯洛從未看過的款式,一件裁剪合身、樣式利落的套裝,白色襯衫、淺綠色的外套窄裙,恰到好處的穿在身上。

過腰的長髮,現(xiàn)在僅僅是披肩的長度,外套口袋上插了兩根金筆,手裡捧著一本記事簿模樣的書冊,再加上臉上的細框金邊眼鏡,妻子的新造型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感覺。

“這……這是什麼打扮?”蘭斯洛道:“莉雅,你……”

“叫錯囉!我不是莉雅,躺在水晶棺裡頭的纔是。”

“什麼意思?那我面前的你又是誰?我可從沒聽說過你有孿生姐妹。”

“莉雅。迪斯。拉普她。蒼月,這女人已經(jīng)死了,我現(xiàn)在叫蒼月草。”小草微笑道:“懂嗎?老公。雷因斯的莉雅女王已經(jīng)不在了,此刻陪在你身邊的我,只是一個和你一起從艾爾鐵諾逃亡過來,叫做蒼月草的同伴,往後請多多指教啦!”

妻子的話,讓蘭斯洛有片刻的沉默,不久,他低聲道:“爲(wèi)什麼要這樣子做呢?”

“因爲(wèi)我要把過去的牽扯全數(shù)斬斷,既然老公你認爲(wèi)那些東西沒法給你助益,只會給帶給你困擾,那我就把它全部丟掉,一樣不留。”小草道:“以後不過你做什麼事情,只要考慮到自己就好,不必再顧慮莉雅女王的立場,這樣子就輕鬆多了吧!”

蘭斯洛一時無言以對。會以奪取雅各城的手段,來宣告自己成王的方式,有相當(dāng)大的因素,是因爲(wèi)不願意就此繼承妻子的嫁妝,感覺上,那樣不是靠自己努力所掙來的東西,就算坐上去了,也只會被人暗中恥笑。

或許這只是無謂的自尊在作崇,但要讓事情這樣發(fā)展下去,蘭斯洛覺得無法忍受,因此才和妮兒、有雪密謀,以致有了今日之事。沒想到自己這番心裡掙扎,似乎早已看在妻子的眼裡中,而她非但全盤接收自己的任性,還做出這麼大的努力來配合自己,想到這其中的情意深蘊,蘭斯洛著實感動。

“呵,怎麼好像總是瞞不過你啊!”

“我也很努力的裝作被你瞞過啊!可是老公你的思考方式太直線條,實在是不難猜嘛!”

“唔……其實,我也喜歡叫你小草,多過叫你莉雅。”蘭斯洛牽著妻子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問道:“爲(wèi)什麼要叫蒼月草?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蒼月是指雷因斯。蒂倫的蒼月郡,女王的直屬封地,歷代女王都是以蒼月女公爵的身份,出任女王之職。”小草柔聲道:“媽媽用我的封地,來做我的名字。對我而言,這是媽媽寶貴的遺產(chǎn),就算把有關(guān)雷因斯的一切都丟掉,我也想保留它,老公,這樣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啊!你爲(wèi)我所拋棄掉的東西,已經(jīng)太多了。”蘭斯洛嘆道:“我真是個沒用的男人啊!一直都只會給你添……”

沒有讓蘭斯洛說下去,小草站起來,微笑道:“由於莉雅女王已經(jīng)玩完了,所以我也跟著破產(chǎn),現(xiàn)在身無分文,只是個沒用的小女人,除了一己的才能,什麼實質(zhì)的遺產(chǎn)也無法給你,所以……往後就拜託老公你養(yǎng)我了。”

“胡扯些什麼,養(yǎng)家活口,是一個男人應(yīng)盡的責(zé)任啊!”蘭斯洛將妻子摟過,忽地想起一事,問道:“小草,那你以後要現(xiàn)身人前地跟在我身邊囉?不怕被人認出來嗎?”

“所以我才變裝啊!而且到時候我會把頭髮放下來,遮住左半邊臉,這樣子人家就不太好認了。”

看著妻子展示垂下頭髮、遮住左半邊臉的模樣,蘭斯洛嘆道:“你真是越來越象厲鬼了……”

“呵,我這邊擺平了,那另外一半該怎麼辦呢?”被誇獎作越來越象厲鬼的小草,撥起頭髮,笑道:“我只要被老公你抱抱親親就好了,但這種方法對他可行不通唷!”

的確是行不通啊!

面對這個樣的源五郎,蘭斯洛別說擁抱,就連話也不曉得該如何啓齒。

之前他曾說過,世上沒有披頭散髮、摳著鼻孔的邋遢神官,現(xiàn)在他雖然沒有摳著鼻孔,但卻是鬢髮凌亂、兩眼無神,十足一副幾十天沒睡的狼狽模樣,實在瞧不出與一個時辰前臺上那名斯文儒雅的美男子,有何相同之處?

“呃……這個……關(guān)於剛剛的事情……我想……”

“唉……不幹啦!不幹啦!另外找工作囉!”渾沒看向身旁的蘭斯洛,源五郎嘆著氣,徑自將先前整理的計劃書,一頁一頁送進火爐,在熾盛的火焰裡化爲(wèi)灰燼。

“講的話沒人理,每次提出的意見都沒有在意,連答應(yīng)的事都臨時被變卦,還要當(dāng)個讓人討厭的傢伙,隨時會被氣到腦溢血倒地……唉!幹不下去啦!幹不下去啦!不如歸去兮~~不如歸去兮~~”

源五郎說著說著便唱了起來,聲音無復(fù)平時的高雅,充滿了滄桑的市井味道,象是一個叫賣破爛的流浪漢,悲慘的感覺,讓蘭斯洛聽在耳裡,是陣陣冷汗直冒上來。

“不要那麼難過啦!就算沒有別的,起碼你也還有妮兒不是嗎?只要妮兒還在這裡,那你就不會跑掉吧!”

這話的目的是爲(wèi)了勸解,但想不到源五郎聞言,止住歌聲,瞪大眼睛瞧著蘭斯洛。

“你……老大你居然這麼說……難道你以爲(wèi)我之所以協(xié)助你,就只是爲(wèi)了妮兒小姐嗎?”

“呃……難道不是嗎?對不起,我真是錯怪你了,我……”

“……其實就是。”

對方低著頭,半沉默的回答,讓蘭斯洛很想一拳直接揮過去,但最後,他仍是把手上的麥酒遞了一瓶過去。

兩個大男人,在一起喝酒的時候,是比較容易說話的。

“再怎麼不好,事情也已經(jīng)作了,不可能回頭了,你乾脆就看開一點,去擬定新的企劃書吧!”

“說得容易!沒錢、沒兵、沒人手,半點資源也不給我,你叫我拿什麼去擬啊?”源五郎沉默半晌,道:“老天,就算是奪取雷因斯,也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容易的,首先就必須要有軍隊……”

“啊!有你我和妮兒三個,該抵得上幾十萬大軍吧!”

“如果你只是單純的破壞,光是妮兒小姐的深藍判決,就有十萬大軍的價值。”源五郎道:

“可是建國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能夠殺掉幾十萬人,並不代表能統(tǒng)治幾十萬人,縱然你有天位力量,也不可能無所不在,沒有底下的部屬協(xié)作,最後你只能拿到一個居民跑光的空城而已。”

“這……這麼麻煩啊!”

“成王的責(zé)任是很重大的,只要有一下思慮不周密,你的決策就可能危及千千萬萬人的身家性命,象老大這樣思前不顧後的惡搞,實在不是一個英明君主該有的做法。”

源五郎道:“別說往後了,光是怎麼支付那些雪特人酬勞,我看你就很難擺平,雖然說橫豎也惡搞到這個地步,洗不洗劫全城差別不大……可是,最重要的是,你明天要怎麼進入稷下呢?如果稷下仍然拒絕你入城,你今天在臺上講的東西,就變成一個大笑話了。”

說到如何進入稷下,蘭斯洛仍然感到頭大。自己這篇成王宣言,的確是威勢十足,但是稷下乃是雷因斯王都,內(nèi)中的稷下學(xué)宮臥虎藏龍,奇人異士無數(shù),要說自己的一篇演講就能把他們嚇倒,這話實在是連自己都很難相信。

源五郎略帶嘲弄的目光瞧了過來,蘭斯洛想說話,卻感詞窮,這時,陰風(fēng)吹拂,一道纖細身影出現(xiàn)在屋內(nèi)。

“老公,請你先離開,這邊就先交給我吧!”

要說服源五郎,確實非己所能,蘭斯洛知道此刻該借重妻子的能力,拋下一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們不要作一些奇怪的事啊!”就離開了。

源五郎沒有出聲,看見眼前之人嶄新的造型,他多少也能明白對方的心情。

“現(xiàn)在的你是……”

“蒼月草。我夫君大人的牀伴兼機要秘書,請多指教。”

接過對方遞來,不知何時準備好的名片,源五郎道:“這就是你的選擇啊!不管他作的事多麼愚不可及,你都毫無保留的支持他嗎?前任女王?”

“當(dāng)然。你不覺得我們有必要反省一下,當(dāng)初策劃讓我夫君成王的理由是什麼嗎?”小草道:“給他大權(quán),是爲(wèi)了讓他有更多的力量,去克服將到來的險難,去作他真正想作的事情;倘若什麼事情都要他照我們的意思來,那和操作一具傀儡有什麼不同?這並非是我的初衷。”

“但是你要知道,治國並非兒戲,如果他不改變做法,象今日一樣恣意胡來,日後遇上軍國大事,他的決策將置千千萬萬的雷因斯人於死地,身爲(wèi)前任女王……不,作爲(wèi)一個雷因斯人,看著自己的祖國變成地獄,這樣子你也無所謂嗎?這可是你的國家啊!”

假如蘭斯洛在場,必然會十分吃驚,因爲(wèi)難得流露內(nèi)心情感的源五郎,話語中有很強的怒意,顯然他是真的對小草重要的做法深深不滿。

只是,面對著這樣的他,小草面上卻浮現(xiàn)一種奇怪的笑意,幾乎是冷笑的感覺;這種笑容非她所願,但卻剋制不住地出現(xiàn)在臉上。

“那麼,你認爲(wèi)我該怎麼樣看待雷因斯呢?”小草冷冷道:“看待這個靠著吸蝕歷代女王的人生……才得以延續(xù)……吸乾了我媽媽一生幸福的祖國,你認爲(wèi)我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對她感恩呢?”

源五郎身軀劇震,更幾乎是倒抽了口涼氣。他從來也沒有估算到,會有此刻這個場面的發(fā)生,也在這時,他從對方強自剋制激動的反應(yīng),確認了她的心情。“原來如此啊!你是有資格這麼說的,正如梅琳老師所說,繼承五千年曆代女王怨恨而生的你,是最有資格這麼說的人……”

“閒話莫提。你我都知道成王計畫的真正意義……九州大戰(zhàn)結(jié)束迄今已將滿兩千年,當(dāng)初預(yù)言的安全時段已快要過去,近年來西西科嘉島上魔族活動頻頻,正可以視作他們有大規(guī)模行動的預(yù)兆。”

小草道:“根據(jù)記載,大戰(zhàn)爆發(fā)前,大陸上有著一大堆的賢王、聖君,但最後還是給魔族宰得七零八落,什麼聖賢都給撕開了下酒,既然這樣,那我寧願把未來賭在這個不賢也不聖的我意王身上。因此,我希望你以三賢者傳人的身份,實現(xiàn)兩千年前的密約,選擇我夫君作爲(wèi)統(tǒng)合代表。”

在這要求之後,室內(nèi)有著一段時間的靜默,之後,源五郎以一種疲憊的聲音道:“選擇代表的大事,我無法倉促給你迴應(yīng),而且既然他的走向偏離我當(dāng)初預(yù)定,是否要繼續(xù)支持他,我需要時間考慮……”

“沒有問題。我會給你時間的。”小草微微一笑,身形逐漸淡化。

“還有一件事。明天就要進入王都了,你該不會真的打算用這羣雪特雜兵攻破城門,進行稷下大屠殺吧!”

“不,那樣子的作法大無趣了。”小草微笑道:“一國之主首次進入王都,這麼重要的一刻,當(dāng)然是要城裡人主動打開門,歡迎我們進去啊!”

夜色漸深,已是各地人們逐一安寢的時候,但是由雅各城釋放出來的記者們,正爲(wèi)著第一手訊息的傳遞,疲於奔命。

令人震驚的新消息只有一個,阿里巴巴四十大盜的匪首,自號“我意”,在雷因斯的雅各城宣誓登基爲(wèi)帝。

沒有實在的領(lǐng)土與人民、沒有軍隊、也沒有資源,這樣的片面宣言,其實只不過是可笑的狂言,儘管他確實是佔領(lǐng)了雅各城,不過這大概也是他猖狂的極限,僅憑這樣的水準,沒有太大意義,更不值得注意。

會令各方情報網(wǎng)大爲(wèi)矚目的理由有二:

第一,至少在表面上看來,莉雅女王確實在遺書中讓國於他,換言之,繼承女王遺命的蘭斯洛,是目前衆(zhòng)多角逐王座之人裡,最沒資格卻又最有資格的一個。

第二個因素,就是蘭斯洛的力量了。儘管資料上他的黨羽數(shù)目,連雅各城警備隊千分之一都不到,但連他自己在內(nèi),卻已有兩名天位高手,令七大宗門的任何一家都瞠乎其後,恃之舉兵,效果抵得過萬馬千軍。

加上白鹿洞之前發(fā)表的敵對宣告,顯示出對此人的高度重視,因此雅各宣言的內(nèi)容,便以最快的速度,在風(fēng)之大陸的情報傳播網(wǎng)中流竄著。

雖是深夜,艾爾鐵諾宮廷仍是接到了這個消息,但一衆(zhòng)官吏們卻無法做出反應(yīng)。首先,在他們的、心中,蘭斯洛僅是一名難成大器的草寇,雅各宣言的內(nèi)容更是荒謬絕倫,似乎沒有必要小題大作;再者,平素下指令的艾爾鐵諾皇帝,早在數(shù)天前與寵臣石崇一同微服出遊,根本就不在中都,餘人不敢擅自行動,當(dāng)然也就無法及時迴應(yīng)。

位於中都的麥第奇家總堡,數(shù)日前被刺客闖入,鬧了個天翻地覆,雖然沒傷到什麼人,但聽說屋子給拆了不少,後來不知怎地,已被擒住的刺客又破牢逃跑。旭烈兀向?qū)傧卤硎荆瑺?wèi)避免刺客再來,他要暫且離開,出去巡察地方、整頓吏治,於是帶著隨從,跑車一開,南下旅遊去也。

宮廷派出的慰問使者,只見到負責(zé)留守的藍眉長老,還有大批重建總堡的工匠,彼此相顧愕然。

假如第二集團軍的周公瑾元帥尚在,那倒還好,可是日前匆匆趕至王都的他,又在曹壽出城後,與心腹蔣忠快馬加鞭地離開,目前行蹤不明,以至於偌大的一箇中都王城,竟是半個能作主的人也沒有。

在衆(zhòng)官吏的想法裡,西北軍務(wù)吃重,周大元帥必是立即趕回,以免節(jié)外生枝,然而,世事往往難如人惻,周公瑾非但沒有回奔西北駐地,反而攜同、心腹蔣忠南下進入自由都市,來到了號稱大陸最繁華的不夜城,“魔都”香格里拉。

“這幾天以來,承蒙你的協(xié)助,我謹代表恩師,向你致上謝意。”

“不用這樣客氣啊!既然是代表陸大先生而來,能夠爲(wèi)之效力,那也是我們的榮幸。”

回答十分客氣,但其中也包含另一層意義:若非你以陸游使者身份前來委託,單憑第二軍團長的身份,決不可能令她協(xié)助到這個程度。遵言之,也就表示如今的關(guān)係已是極限,拒絕更進一步的合作。

公瑾並非饒舌多言之人,但珠簾後的那名女子,卻是一名應(yīng)當(dāng)極力爭取的對象,讓他不得不違逆自己的本性,一再與之協(xié)談。

在公瑾身後,蔣忠屏住氣息,目光直盯著眼前那捲珠簾。由一顆顆拇指般大、發(fā)著柔和光澤的渾圓珍珠,以特殊手法串編而成,使人看不清楚後頭的景物,在那之後,一名黑紗女子斜斜橫臥在軟榻上,與公瑾交談。

她身旁的香爐,散著淡淡的梔子花香,白煙嫋嫋,配著珠簾,非獨使人瞧不清簾後的事物,更讓整個斗室朦朦朧朧,一切彷似置身夢中。

怪異的是,雖是瞧不見模樣,但這女子的動作韻律,卻似乎有種懾人心魄的妖豔魅力,薄薄黑紗之下的雪白肌膚,迸發(fā)著柔美的光澤,雖然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暖昧味道,卻自然而然令觀者臉紅心跳,鼻息漸粗。

冷汗流遍全身,竭力剋制情緒,蔣忠不禁佩服主帥的過人定力。他知道,這女子必是和同儕郝可蓮一樣,屬於天生媚骨型的美人,只不過後者仍是少女,而前者卻已散發(fā)著少婦的冶豔風(fēng)情。

若非身爲(wèi)公瑾大人的隨從,憑自己的江湖地位,再隔十世也見不著這名女子,而亦是爲(wèi)了表示對這名女子的尊重,所以公瑾才特地來到香格里拉,以陸游使者的身份提出委託。

當(dāng)日在中都,公瑾曾做出前往雷因斯的決定,但細思一層,蘭斯洛此時畢竟是雷因斯親王,雖然明知此人對艾爾鐵諾有大害,必須儘快剷除,但若就這樣與他實際武力衝突,雷因斯宮廷縱使不願,也得維護於他,那樣一來,公瑾一行人就會處於深入敵境的不利局面。

早已推知莉雅會將王位傳予夫婿,再收到紫鈺的傳信,更爲(wèi)肯定,公瑾於是轉(zhuǎn)向自由都市,藉助青樓聯(lián)盟的情報體系,策動雷因斯人最喜歡的輿論攻勢,提早揭露蘭斯洛可能繼承王位的消息,令雷因斯人發(fā)動抵制。

計畫到目前爲(wèi)止都很成功,效果也十分顯著,直至地板下傳來異響,一名黑衣侍從自地板秘道竄出,將剛剛收到的最新消息報知主人後,又消失在左邊櫃子裡。一張紙飄過珠簾,落在公瑾面前。那是蘭斯洛佔領(lǐng)雅各城的消息,與被後世稱爲(wèi)雅各宣言的全文。

“很遺憾啊!公瑾大人,對方的反應(yīng)似乎有些異乎尋常呢!”

“確實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沒想到他會採取這樣的動作。”

公瑾不禁苦笑。雖然早知自己能力有所不足,未能掌握一切,卻也委實想不到對方的作爲(wèi)會離譜到這等地步。只能說,要用人類的智慧,去推測猴子的作爲(wèi),有時真會啼笑皆非。

照紫鈺的情報,蘭斯洛身邊有源五郎這樣的足智多謀之士,沒理由坐視他犯出這種自陷絕地的過錯,那麼……這個雅各宣言,恐怕是把所有幕僚瞞在鼓裡的胡作非爲(wèi)吧!跟隨這樣的首領(lǐng),下頭的人真是辛苦啊……

自己亦是棋差一著,當(dāng)初是顧慮艾爾鐵諾與雷因斯的關(guān)係,尚未敵對,不便直接對蘭斯洛訴諸武力,這才改向來到自由都市,哪想到這個進入雷因斯的傻猴子,居然做出這樣荒唐的宣告,要是自己當(dāng)初尾隨其後,如今就有足夠的大義名分,直接動武將他剷除,不用坐視良機消逝,徒自扼腕。

雅各宣言中所說:成王后的唯一目的,就是統(tǒng)一風(fēng)之大陸。這句話包含的意思,也就是同時向現(xiàn)今大陸上的各勢力宣戰(zhàn),便是狂傲自大如花天邪也不敢做的事,蘭斯洛卻做了,這與其說是狂妄,不如說是蠢吧!

公瑾不喜歡隨意貶低對手的智能,因爲(wèi)如果對手不值一哂,那與他敵對的自己也沒什麼了不起。可是此刻凝視雅各宣言的他,真的找不到其他形容詞……

彼此都沒有什麼談話的yu望,在短暫禮貌寒暄後,公瑾結(jié)束了此次拜會,隨著—侍從的引路,行出這間會客斗室,預(yù)備離去。

一直到遠離那斗室,蔣忠才如釋重負,長長地呼了口氣,從緊繃的壓力中解放出來。

身爲(wèi)艾爾鐵諾第二軍團長的副手,他早已慣見各方大人物,照說不該有這樣的緊張,但適才所會見的那位女士,卻委實非同小可,在某些方面而言,是個地位等同三大神劍的人物。

曾聽公瑾說過,每三年改選一次,負責(zé)掌理青樓的委員會,只是個矇騙世人的幌子,真正統(tǒng)治香格里拉與青樓聯(lián)盟的,是一個神秘組織的首領(lǐng),一名沒有人知道其真面目的女子,風(fēng)之大陸的暗之女王。

青樓聯(lián)盟的勢力運作,遠比其表面上看來更要深遠,縱使仍不知內(nèi)中有多少高手,但光是長期以來所收集、各種不爲(wèi)人知的情報與秘聞,就足以令各方強人深深忌憚。

公瑾此來,除了委託輿論戰(zhàn)之外,也存著能進一步交好、締結(jié)同盟關(guān)係的期望。如今的艾爾鐵諾,外有蘭斯洛等人的潛在壓力,內(nèi)有石崇、花天邪的不穩(wěn)因素,曹壽本人庸碌無能,諸王子無一成材,旭烈兀又動向未明,僅靠公瑾一人支撐,委實是需要些強而有力的同志。

無奈,對方婉拒了進一步的合作關(guān)係,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情。離開對方所居的大屋,公瑾信步走來,看過一幕幕香格里拉的夜景,繁華喧鬧,歌舞昇平,胸中感觸良多。

西南方數(shù)裡處,是一棟富麗堂皇、外型極具藝術(shù)氣息的大建築物,硃紅龍柱,金黃琉璃瓦,在夜裡仍閃爍瑰麗光華,端的是氣派非凡。那是本地最大的演藝廣場,也是香格里拉著名景點之一,鳳香樓。

燈火通明,即使隔著數(shù)裡,仍可以感受到那邊的人聲鼎沸、熱烈氣氛,香格里拉最當(dāng)紅的歌手冷夢雪,今晚正在那邊舉辦演唱會,因此,鳳香樓的某個昂貴包廂內(nèi),大概可以找到艾爾鐵諾皇帝與第一軍團長的身影吧。

雖然知道,但公瑾並沒有前去招呼的打算。石崇與他素來不睦,若是碰頭,少不得一番明嘲暗諷,順道向曹壽挑撥離間。若是挑在酒酣耳熱之際,挑撥奏效,說不定曹壽糊里糊塗簽下聖旨,將他這第二軍團長撤職了。

其實,當(dāng)前艾爾鐵諾的五大軍團長,各自擁有堅固的勢力,根本由不得皇帝主宰人事權(quán),倘使曹壽下旨要撤換第三、第五軍團長的職務(wù),未待兩名當(dāng)事人表達意見,憤怒的麥第奇、王字世家子弟大概會立即興兵殺進中都。卻只有自己這第二軍團長,明知聖旨所說是錯,卻也只有服從,至少不能正面違逆……因爲(wèi)這是自己對某人的承諾……一個絕不願收回的承諾……

“大人,我們現(xiàn)在的目的地是……?”由於身在異鄉(xiāng),蔣忠省略了主帥姓名,詢問下一步行動。

“去雷因斯吧!”公瑾道:“多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得走回原點,既然他們已經(jīng)表明態(tài)度,那我們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將事情解決。”

聽兒這番有明顯動武意味的言辭,蔣忠不禁有些憂心。那日莉雅女王死訊傳出後,公瑾曾經(jīng)分析過,天草四郎到婚禮上大開殺戒,以他絕世神劍,蘭斯洛一方豈有幸理?但最後雖然莉雅亡故,蘭斯洛等人卻無一傷亡,這代表他們必是用了某些方法,擊退天草四郎。

儘管不曉得是什麼樣的策略,但是能越級擊敗強天位高手,他們的實力就不可小視,換言之,就必須以等同一名強天位高手的程度視之。

己方的天位實力,花殘缺、郝可蓮都是一等強手,加上小天位第一人的紫鈺,這種組合絕對強橫,但對上一名強天位高手,能有多少的勝算呢?蔣忠實在很擔(dān)心。

“不用這麼不安,既往之,則安之。”公瑾淡淡地安撫著屬下的憂心,將目光望向兩人身後的那座馬車。

“在必要的時候,這件最後武器,就絕對有扭轉(zhuǎn)戰(zhàn)局的力量……”

蔣忠順著主帥的目光看去。馬車裡的事物,是他們在離開中都前,公瑾親上白鹿洞去取的,之後就一直封藏在馬車中,不見天日。自己曾隱約瞥過一眼,發(fā)現(xiàn)那是個棺材模樣的東西。聽主帥所言,那竟是一件“武器”,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奇武器,值得公瑾大人如此寄以厚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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