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嶽是剛從蘭封戰(zhàn)役後調(diào)過來的,他的部隊擔(dān)任盛家咀至星子一帶的湖防,防止日軍九江南犯,企圖佔領(lǐng)南昌,進而佔據(jù)湖南長沙和粵漢鐵路,從南面包圍武漢。他在龍虎山夏家村這頓飯吃的非常舒暢,在衆(zhòng)人笑聲中告辭而去。
老族長收起了笑容,對著孟達說道:“你小子一心抗日咱們夏家都很滿意,但你不清楚,你老爸老媽和家人已經(jīng)開始節(jié)省減食爲(wèi)了籌款。太不容易了,六萬多人的部隊,加上那麼多難民,夏家?guī)纵呑拥姆e累都被你揮霍一空!”
孟達豈能不知,民軍一年的消耗需要兩百萬銀元,小鬼子十年八年不完蛋,恐怕他們不吃不喝不穿也難以支撐。他難過的說道:“夏家傾家蕩產(chǎn)在所不惜,只要能保住兩個縣的百姓不受戰(zhàn)亂也值得。只是,委屈了老人家被我所累。”
“我沒有你爸媽家底兒厚,但三五十萬兩銀子還是有的。小子,狠狠地殺鬼子,這是我給女兒的嫁妝!”
“不可!”孟達急忙站了起來,慚愧的說道:“我已經(jīng)毀了一個家,不能再讓你老人家跟著受累。”
“胡說!”老族長生氣的撅著鬍子,氣哼哼的說道:“聽說漢斯?fàn)?wèi)了女兒送給你一個師的武器裝備,我現(xiàn)在交給你六個女娃,難道你嫌棄銀子太少不成?”
“這——孩子我收下,你老人家怎樣過活?”孟達爲(wèi)難了,再堅持下去恐怕老人會生氣。
“嘿,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她嫁給了你,我老人家當(dāng)然需要你來養(yǎng)活。放心吧,放著這些銀子也是累贅,遲早還不都是你的?”老族長滿意的笑了,他必須儘快讓孟達吐口承認這樁婚姻,把女兒託付給一個好男人他已經(jīng)滿足了。
朱家驊陷入深思之中。夏家原本可以獨善其身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但他們爲(wèi)了抗日,爲(wèi)了滿足兒子帶兵打鬼子的心願捨出了幾輩子的積累。現(xiàn)在老族長又是這樣,他內(nèi)心激動、感動和欽佩。孟達也太不容易了,可他沒有經(jīng)濟實力,想幫弟子一把都成了夢想。
孟達暗暗想道:“地穴裡的寶藏短時間內(nèi)無法起出來,必須儘快想一個周全的辦法。再這樣下去,他將會成爲(wèi)撫養(yǎng)他的恩人一家千古之罪人。可怎麼辦才能確保萬無一失呢?如果進入地穴出不來怎麼辦?”
羅卓英感動的說不出一句話,這一家人爲(wèi)了抗日付出沉重的代價,反而遭受到老蔣的猜疑。他暗暗思忖道:“別的我?guī)筒簧希朕k法給他解決點彈藥還是可以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孟達堅定地擡起頭,心情舒暢的笑道:“我也要告辭了,潘陽縣防守壓力不小,不能因爲(wèi)我在這裡耽誤防區(qū)防守而被薛長官割掉腦袋。”
“把你的一羣婆娘們都帶走吧。”老族長忍住笑說道。
“啊,我這是去打仗!況且,她們是一羣孩子!”孟達吃了一驚,從新坐下來想了想說道:“五胞胎姑娘送到香港大姐那裡去上學(xué),戰(zhàn)爭不會永遠打下去,她們不能因爲(wèi)戰(zhàn)爭而耽誤了今後的人生。”
“正好,我要到香港去一趟。”朱家驊急忙插話,他同意孟達的分析,也同意他這樣安排這羣孩子的未來。
大家走出夏家村給孟達送行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村口正在上演一場武術(shù)對抗。他們?nèi)滩蛔≌玖讼聛碛^看。只見一身白色綢緞緊身衣服的夏盈,正和獵槍大隊裡的肖猴子打得難分難解。孟達吃驚的喊道:“咦,夏盈練的是橫練功夫,從來沒有聽說過女孩子練這種武術(shù)。”
老族長樂呵呵的笑道:“龍虎山是張?zhí)鞄煹陌l(fā)祥之地,他的後裔一直在山上修煉。這是一套天雷掌法,盈兒和小蓮她們已經(jīng)跟著老道姑練習(xí)了十多年。”
“爺爺,我現(xiàn)在把夏盈帶走你捨得嗎?”孟達看著虎虎生風(fēng)的拳法,心裡早已樂開了花。這羣丫頭不簡單,加入獵槍大隊個個都是好手。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老族長詭異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羅卓英噴嚏大笑,低聲在孟達耳邊說道:“你這頭狼可要小心點,別被她們吃掉!”
“我還真的有點發(fā)怵!”孟達頑皮的伸伸舌頭,對王勇喊道:“目標(biāo)潘陽縣,出發(fā)!”
щшш¤тt kǎn¤Сo
“是!”
鄱陽縣東北依山,西南瀕湖,自東北向西南傾斜,依次形成低山、丘陵、湖區(qū)、平原。潘陽縣盛產(chǎn)棉花、水產(chǎn)、油料、水稻和瓜果,難怪被稱爲(wèi)魚米之鄉(xiāng)。部隊到達這裡,孟達很快把獨立師和所有部隊隱藏起來。佈置好炮兵陣地,他帶著張順、王蕓兒朝縣城走去。
“十里長街半邊商,萬家燈火不夜天”。走在中正街上,孟達被這條長達五華里的商貿(mào)大街所震撼。一街兩行都是木工、雕刻、刻印、打鐵、竹器、樂器、裱畫、紙紮、裁縫、繡品、釀酒、屠宰、飲食、理髮等百十種傳統(tǒng)手工業(yè),其中不乏百年老店。
走進一家茶館,只見一個說評書的老人正在演繹著偷襲安慶之戰(zhàn)的戰(zhàn)鬥經(jīng)過。老先生聲音洪亮、吐字清晰道:“各位,要說瘋子司令也真是吃了豹子膽。日軍剛佔領(lǐng)安慶不久,大批的物資源源不斷從上海、南京運送到這裡,準(zhǔn)備對武漢政府實行進攻的時候,瘋子司令卻在大雨傾盆的夜晚進了城。”
王蕓兒撲哧一笑,低聲對孟達說道:“你咋成了瘋子?”
“噓!”孟達殺鬼子從來不手軟,但他沒有想到百姓們竟然給他起了個瘋子司令的綽號。他微笑著想道:“我倒要聽聽瘋子司令是如何瘋狂。”
“瘋子司令帶著他的神秘部隊偷偷地進了城,這羣人像虎狼一般用刀子割斷了南城門所有日軍的喉管。城門打開後,民軍部隊和幾萬運輸民夫進了城。”
“嘎嘎嘎嘎!”王蕓兒忍不住大笑,一縱身跳到講臺上,對老先生很不禮貌的推開。她啪的一聲拍響驚堂木,清脆的聲音宛如鳥兒歌唱一般:“安慶之戰(zhàn),民軍部隊投入了獨立師、預(yù)十師、預(yù)十一師和炮兵師。最危險的不是攻下安慶,而是爲(wèi)運輸物資的隊伍保證一定的運輸時間。
炮兵師在長江南岸佈置了幾十處陣地,小鬼子的軍艦相當(dāng)厲害,但在民軍的炮火打擊下大敗而逃。安慶城外,獨立師死死地守住陣地,要給增援的日軍來一場迎頭痛擊……”
王蕓兒口齒伶俐,聲情並茂,茶館裡的人聽得如癡如醉。她把安慶之戰(zhàn)完整的講了出來,並且用誇張的語言添油加醋描述了瘋子司令作戰(zhàn)的經(jīng)過。孟達聽著笑的渾身顫抖,這丫頭無所不能太厲害了!
評書說在正關(guān)鍵的時刻,王蕓兒發(fā)現(xiàn)孟達和張順走出了茶館。她心中一急嗖的一下從講臺上蹦了起來,身子一晃像一道閃電飛了出去。茶館內(nèi)的人驚得長大了嘴巴,難道這丫頭是仙女的化身不成?
“哈哈哈哈!”看到王蕓兒追了上來,孟達再也忍不住狂笑起來:“好啊,你有這一手絕活,每天給我來一段。”
看著一臉壞笑的司令在調(diào)侃她,王蕓兒遺憾的說道:“可惜,我說了半天還沒有收錢你就走了。我肚子餓了,咱們?nèi)ワ堭^搓一頓。”
孟達正要去飯館,但他忽然臉色微變,驚異的打量著街上的行人。他觀察片刻對張順說道:“快,通知獵槍大隊進城,讓獨立師在城外埋伏,小鬼子準(zhǔn)備偷襲!”
“啊!”王蕓兒吃驚的差一點大聲喊叫,她目光朝街上一掃,很快確認有一些可疑之人。
“是!”張順不滿的瞅了一眼王蕓兒,低聲答應(yīng)後飛奔而去。
事情太突然了,薛嶽沒有防到小鬼子會首先選擇潘陽縣下手,孟達也是這樣想的。日軍進攻的目標(biāo)是武漢,潘陽縣地處南昌東北。走進飯館的孟達在桌子旁邊緊急的思考著:“鬼子的目的何在?難道要從潘陽縣繞道樂平進攻南昌?不可能!”
孟達相信鬼子的目標(biāo)是武漢,日軍想一舉摧垮國軍主力,這樣才能做到整個華夏大地被征服的可能。可小鬼子不會盲目的出兵,難道是爲(wèi)了徵集糧草?有可能!想通了鬼子的動機,孟達忍不住微笑起來。
王蕓兒刁鑽古怪,但在孟達思考時卻不敢打擾。看到年輕的司令露出笑容,她呼出一口氣低聲問道:“又要打仗了?”
“嗯。”孟達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在飯店掃視一圈:“你去告訴魯世傑,要他迅速弄清楚小鬼子上岸多少人。”
“是!”
孟達帶著兩個機靈鬼進城的時候,王勇已經(jīng)帶著獵槍大隊化妝進城。王蕓兒剛走出去,肖猴子和大隊長閃身進來,三個人在吃著飯的時候,已經(jīng)完成了戰(zhàn)鬥部署。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丫頭跑了進來,趴在孟達的脊背上輕輕地吹著芳氣:“日軍只有一個大隊!”
“哦?”孟達有點意外的看著王蕓兒:“日軍是不是太狂傲了?一個大隊也敢進攻?”
“不是日軍狂傲,是國軍的戰(zhàn)鬥力太令人失望!聽說蘭封戰(zhàn)役,一個小隊的日軍竟敢和國軍一個師開戰(zhàn),而且還打敗了八十八師。”
“貪生怕死,在國軍中大有人在!”孟達聽著王勇的哀嘆,氣憤的哼著:“鬼子可能在夜間偷襲,放他們進來,在西城門就地殲滅!”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