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奶奶說了些什麼？”
慕思玥被齊睿帶離了醫院，她剛纔清楚地看見了慕老太太老臉上那震驚的神色。
“沒什麼。”齊睿右手緊摟著她，力道微微收緊，像是不願意讓她知道。
慕思玥看著他的目光有些闇然，知道齊睿不肯跟她多說，她也沒有追問，心思卻都落在慕向雪突然流產大出血那事上。
我明明只是推了她一把，她爲什麼會流這麼多血……
“不必多想，我會處理。”齊睿看著她消沉的臉蛋，心口有些窒悶。
“我雖然討厭慕向雪，可也沒有想要她孩子的命，而且她現在還在搶救……”慕思玥的聲音有些低，帶著內疚。
“睿少。”
他們正準備要叫出租車回去，卻突然看見一部熟悉香檳金色勞斯萊斯穩穩定地停下，齊管家快速地從車裡走了出來。
慕思玥看著這輛車子，心底的愧意更濃，連爺爺都親自過來了。
上次慕思玥懷疑慕向雪懷得不是季宸的孩子，因爲這些話正是鍾志雄親口說的，而當時慕向雪心虛也很明顯。可前些天，慕向雪居然真的拿胎兒羊水做了一份DNA檢測證明是季家的骨肉，這讓慕思玥一時懵住了。
這一份DNA檢測卻讓季家和齊老爺子都看見了慕向雪的委屈，慕思玥是齊家孫媳婦，沒有人敢多說半句，可心底少不了怨言。
“爺爺。”慕思玥看著眼前的老人，低聲喚了他一句。
齊老爺子一身暗紫色銀絲唐裝，整個人看起來威嚴冷厲，柱著柺杖老眸深思地看了慕思玥好一會兒。
“季家那孫兒真的沒了？”他蒼老的聲音，淡淡地問了一句。
慕思玥聽到老人威嚴的聲音，身子不禁顫了一下，心虛地低下頭，“對不起。”季宸的孩子那麼就是齊老爺子外曾孫。
“爸，你終於過來了，”齊芳匆匆地跑了出來，目光恨絕地朝慕思玥掃了一眼，“爸，這個慕思玥實在是太放肆，這回你要給我死去的孫子一個公道。”
慕思玥被齊芳瞪著心虛後退，齊睿上前一步，目光淡涼地看向齊芳，“姑姑，你想要什麼公道，血債血償麼？”
“我們季家的孩子死了，慕思玥不應該做些事補償！”齊芳怨恨地瞪著慕思玥的腹部，她最恨的就是她肚子裡繼承人。
“爺爺，你看吧，姑姑想謀害你寶貝金孫。”齊睿妖涼的聲音帶著調侃。
“你！”齊芳一時心急，“爸，我沒有那個意思……”
“吵夠了沒有！”齊老爺子重重地將手上的柺杖狠敲擊地面。
霎時，齊睿和齊芳都安靜下來，齊家一切的事務都由齊老爺子說了算。
慕思玥嫁入齊家這些日子從未見過齊老爺子這樣生氣，緊咬著脣，胸口悶悶地難受，她已經很後悔自己衝動推倒慕向雪。
“帶思玥回去。”齊老爺子沒有教訓慕思玥，沙啞的聲音說了一句之後，柱著柺杖徑自朝急救室走去。
齊芳陰鷙瞪著慕思玥眼睛都能滴出毒汁，老爺子居然這樣偏心！
“走吧，爺爺下了命令讓你回家呢。”齊睿像是心情不錯，將慕思玥塞入車內，沒有再多看齊芳一眼，車子快速飛馳離去。
……回到景園小別墅，齊睿見慕思玥坐在客廳沙發上呆怔著一動不動，他心底的某種情緒愈發翻涌。
“你不是說要燉什麼鮑魚給我嚐鮮嗎？”齊睿看著她很久，莫名地問了一句。
可慕思玥沒有理會他，她依舊半著低頭，情緒非常低落，今天親手害死了一條小生命……
“那不關你的事。”齊睿見她這表情，像是非常煩躁似的，忍不住朝她大喊一聲。
“你沒有看見地板上那一大灘血漬嗎！”慕思玥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煩躁，板著臉反駁一句，轉瞬間又消沉了下去，“其實，我也不知道……”她總是覺得有些奇怪。
齊睿看著她眉宇間的深思，卻大步走到窗戶前，看著天空蔚藍，眼底隱過鮮少的不安和……後悔。
哄她？齊睿整個下午在腦海裡思考著一個無聊的問題，怎麼哄一個女人？
可他最後依舊沒有想出可行的辦法，慕思玥呆滯了整個下午，他就這麼做在她身邊，偶爾吼她吃點東西。
“慕向雪之前做了這麼多傷害你的事，你不必爲這件小事耿耿於懷。”齊睿有些彆扭地試圖安慰她。
“如果她自己流產了，那我當然不會心疼，可這次……”
慕思玥勉強吃了幾口粥，放下勺子，目光緊張地看著他，“爺爺是不是很生氣，其實這次是我的錯，我可以向他們道歉……”
“沒必要跟慕向雪道歉，上樓去休息，第二天有消息我會告訴你。”
慕思玥聽到齊睿篤定，心底卻是一陣冷笑，這次慕向雪肯定會大鬧，她怎麼可能會輕易消停。
然而慕思玥卻想錯了，當她一覺醒來的時候，齊睿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是慕向雪清醒了，她承認自己謾罵有錯在先，這事她不追究慕思玥的責任。
“她腦子摔壞了？”慕思玥一臉不相信。
齊睿伸手捏了捏她呆怔的臉蛋，“我說了不會有事，就你自己瞎擔心。”
“可是……”慕思玥依舊感覺不敢置信。
“對了，你手機有一個叫封爺的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齊睿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他像是故意轉移話題，“這封爺是誰？慕思玥你揹著我找男人！”
“糟糕！昨天把封歌給忘記了。”
齊睿見她這麼在意那封家那野蠻千金，頓時不爽了起來，“你擔心什麼，她老公把她接回C市去了。”
“封歌真的結婚了？怎麼可能……”慕思玥一下子就將心思都轉到了自己死黨身上，沒有去多想慕向雪的事。
“他們結婚四年了。”齊睿見她不相信自己，不滿地氣哼一聲。
“四年！居然結婚四年了！”慕思玥激動地朝他撲了過去，“告訴我，那男人是誰！封歌爲什麼沒告訴我？”
慕思玥跟封家大小姐一起玩泥巴長大，就連慕思玥出國四年也保持頻繁聯繫，死黨結婚四年，怎麼會一直保密著呢。
“你肯定在騙我。”慕思玥下了一個定論，嫌棄地推開齊睿。
齊睿臉色黑成鍋底，氣悶地說了一個名字，“沈曜天！”
“你那個封大小姐在四年前就已經跟沈曜天領證了……”
“沈曜天？”慕思玥重複低喃著這個名字，猛地一驚，“是不是那天在野生動物園支援我們，你那個姓沈的豬朋狗友？”
齊睿聽到她說‘豬朋狗友’這幾個字，頓時氣結。
可慕思玥依舊不相信他，“四年前封歌只有18歲呢，怎麼領證呀，國家不給呢。”
齊睿倒是微怔了一下，沒看出來慕思玥這生物也能這麼快想到關鍵的地方，平時是不是低估了她的智商。
“封家與沈家聯姻，他們當時在阿拉斯加領證，不過他們的婚事並沒有公開……”
慕思玥見他冷峻的臉龐，微蹙眉，齊睿沒有必要說謊，可是……
“爲什麼不能公開？”慕思玥表情有些不滿，隱婚對於女人來說很吃虧。
“別人的事，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你那位封大小姐不樂意告訴你自然是有原因。”
“肯定是封家那隻狐貍精……”慕思玥想起討厭的人，氣得小臉都皺在一起。
齊睿倒是第一次見慕思玥板著臉罵狐貍精這些難聽的字眼，突然間，齊睿發現自己並不瞭解她，慕思玥這隻軟綿的生物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慕思玥盤膝坐在牀上，在自己手機微信上輕點了幾下，給一個暱稱叫封爺的人發了好幾條信息，可是那邊一直沒有人回覆。
“爲什麼偏偏是這個沈曜天……”她看著手機，有些感嘆地喃喃。
“什麼意思？”齊睿一下子就聽到了她語氣裡異樣，快速地反問道，“你以前就認識沈曜天？”
齊睿心底有些疑慮，因爲上次慕思玥被擄走，沈曜天的反應有些奇怪。
“我初三那時就見過沈曜天，”慕思玥非常坦白，她想了想，秀眉愈發緊皺，“怪不得老是感覺那姓沈的很眼熟，原來是他。”
“你們兩到底什麼關係！”齊睿見她深思於回憶之中，而那些回憶他無法參與，開口語氣有些怨夫。
慕思玥聽他這語氣怪怪地，擡頭朝他看了一眼，笑得跟小狐貍一樣，“我不告訴你。”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慕思玥，你想作反！”齊睿作勢嚇唬她。
可這招對慕思玥不管用，她手腳並用爬下牀，隔著大牀站在他對面，有些小得意，“齊睿，我現在不怕你了。”
“不怕我？！”翅膀硬了！
慕思玥看著他冰塊臉，倒是多了一份自信，“齊睿你別欺負我，我會跟爺爺說的……”
兩人打鬧一翻，最後慕思玥弱小羣體敵不過齊睿這暴君，被拎著下樓。
“慕思玥，你剛纔不是很囂張嗎？”
齊睿嚇唬她，直接將她越過頭頂高高抱起，慕思玥腳不著地，凌空被他提起，心底有些不踏實。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慕思玥乖乖認罪，那黑亮的長卷發凌空飄揚，一雙琥珀澄澈眼瞳求饒地看著他。
齊睿看著她這模樣，反倒是有一瞬間失神。
“喂，放我下來。”慕思玥見他微怔著盯著自己看，一時臉蛋微紅，伸手不滿地拍了拍他大腦袋。
“你親我一下，我考慮放過你……”齊睿薄脣揚起嘻笑。
慕思玥表情有些尷尬，躊躇之間。
叮……手機卻在這時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份溫馨曖昧。
而他們兩人都慣性地朝桌面的閃爍的手機看去，只是一眼，齊睿的臉色就黑沉了下去。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