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警將她銬回在椅子上,不是犯罪人,卻作犯人待。這些人表面上威武,可是千尋知道,他們也不過是聽命於某些人。
“溫小姐,與我們合作,沒壞處,很高興你能想清楚其中的利害關(guān)係。”抱臂男還是那副模樣,雙臂環(huán)胸裝大爺。
是的,千尋覺得他就是在裝他大爺?shù)模孕判囊蔡蛎浟耍€真以爲(wèi)她是個見風(fēng)使舵的女人,三言兩語就棄械投降了。
那也太污辱了自己。
合作,怎麼合作?真他媽的是個笑話,她什麼都不知道,交代個P。
千尋微不可聞地輕笑了一聲,將自己的身體坐成一個舒服的姿勢,還有十二個小時得熬著。
時間過得可真慢,可也希望它慢點過,慢到紀(jì)君陽可以察覺到危險的存在,從而作出應(yīng)變。
可是吊在遠(yuǎn)離地面三萬英尺的空中,他來得及嗎?她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記錄男已經(jīng)攤開了本子,一副盡職盡責(zé)的樣子。千尋甚至懷疑,那上面早已寫好了他們需要的口供,只需她簽字按手印。
還是那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真他媽的黑。
還是紀(jì)君陽說得對,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黑白分明,壞人不一定沒有善心,好人也不一定沒有壞心,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溫小姐,可以說了嗎?”抱臂男將她的神思拉回來。
“說什麼?”千尋裝傻充愣。
“前陣子你去錦江出差,紀(jì)君陽也同去,他是不是和一個叫白無邪的黑道人有來往。”
千尋聳了聳肩,“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記錄男冷笑,甩出兩張照片,一張是她、紀(jì)君陽、白無邪在鳳凰酒店酒會裡的場景,一張是三人在通州用餐的。
呵,原來是早就被監(jiān)視了啊。
“溫小姐,現(xiàn)在認(rèn)識了嗎?”抱臂男陰斜著臉。
千尋作恍悟狀,然後糾結(jié)著,“原來他叫白無邪啊,可他說他叫David,美籍華人。”
自然,是一句胡編的。
“溫小姐,裝傻對你沒好處。”抱臂男提醒道。
千尋撇撇嘴,半真半假地道,“邪裡邪氣一個男人,我一看就討厭。”
多年以後,白無邪還爲(wèi)這句話耿耿於懷,追著她問,“爲(wèi)什麼討厭我爲(wèi)什麼討厭我。”
自然,那是後話。
“這麼說,你是承認(rèn)紀(jì)君陽和這個你口中的David認(rèn)識了。”抱臂男說。
“警官先生你們可真有趣,既然你們都已經(jīng)下了結(jié)論,幹嗎還這麼麻煩地問我這麼幼稚的問題,不是多此一舉嗎?接下來是不是想問我,紀(jì)君陽和這個叫白無邪的David是不是私底下有不法交易,比如,販毒銷髒洗黑錢之類的?”這算盤珠子還真是打得一個噼裡啪啦響,黑的白的都想一鍋端了,誰那麼大手筆?
“溫小姐明白就好。”抱臂男冷酷著臉。
“可我什麼都不知道,問也白問。”千尋輕描淡寫一句,眉目之間帶著冷冷的諷刺。
記錄男桌子一拍,“溫千尋,你耍我們。”
千尋翻了個大白眼球,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口上卻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你們要不信,我也沒辦法。”
“溫千尋你信不信,我要你二十四小時後出不了這張門。”記錄男終於失去好耐性,將襯衣的扣子解了兩粒。
千尋淡淡一笑,“相信。”
而且是十分地相信,不過是立個抓她的名目罷了,就算明天坐實了她是殺害秦嶺的兇手,她也不會覺得奇怪。黑與白,有時候只隔一線。
“那你就老實點。”記錄男口氣不佳。
“我本來就是老實人,只做老實事,所以,助紂爲(wèi)虐的事兒,很抱歉,還真做不來。而且,我聽說過法律上有個名詞,叫沉默權(quán)。被你們關(guān)一天了,我現(xiàn)在是又累又餓又困,想休息一下。如果兩位警官先生還有興趣的話,可以過了這二十四小時後繼續(xù)審問,我沒意見。”她這態(tài)度,讓兩個男人的臉都綠了。
但無論怎樣,接下來的審問,無論他們?nèi)绾瓮{,利誘,她都是三緘其口,如同一個啞巴,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演雙簧。
到最後,那記錄男蹦到她面前,伸手揪住她的衣襟前領(lǐng),“別以爲(wèi)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身體被突然地猛拽起來,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銬勒得手腕生疼,像是皮肉要被劃開了一般,千尋皺了皺眉,咬著牙齒,輕輕一笑,“我可沒想過你會憐香惜玉,但我出去一定會告你一個刑訊逼供。”
“你威脅我?”
千尋迎著他的目光,“不過是彼此彼此。”
記錄男臉色鐵青,戾哼一聲,揚起了手掌。
就在巴掌要落下來的時候,抱臂男不知出於什麼緣固攔了下來,冷冷睥睨了她一眼,“見過嘴硬的女人,可沒見過你這麼囂張的。”
千尋輕輕一笑,“警官先生,這不是囂張,是底氣,我甚至懷疑你們是非法問訊。”
兩個人的身影,擋住了光源。可是暗影下千尋眼裡透著的不屑與倔強(qiáng)光芒,讓他們同是一怔。
自始至終,從深夜到天明,他們都沒能從她的嘴裡得到半點有用的訊息,或許是因爲(wèi)顧忌著什麼,雖然好幾次脾氣爆怒,差點動手要打人,但最後都剋制了下來。
直到早上有人來替班,仍一無所獲。
千尋從他們的對話裡大抵可以猜測得出此刻的時間。不知道紀(jì)君陽的飛機(jī)是否落了地,人是否安全。他們沒有說及這方面的事。
而在兩個小時後,林風(fēng)在帶著律師進(jìn)了警局,直接找到了局長程雄風(fēng)的辦公室。
“程局長,昨兒個你說沒有二十四小時不能放人,我們就耐心地等,不知道您的手下有沒有所收穫。”林風(fēng)作勢擡腕看錶,“時間也快差不多了,如果楊局長仍舊堅持不肯放人的話,我想楚律師就有事幹了。”
楚傑仁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對程雄風(fēng)笑了笑。
別看他一副文弱書生樣,可程雄風(fēng)清楚,楚傑仁三個字,就是金字招牌。事實上,他們還是大學(xué)同學(xué),他對這個上鋪的室友太過了解,看著不是多話的男人,一旦在他專業(yè)的領(lǐng)域裡開了口,那是讓對手幾無還擊的可能。而且楚天明有一個怪癖,不是有錢就能請得動他。他可以爲(wèi)億萬富翁辯護(hù),也能給街頭市民打官司。他只接有理的官司,換句話說就是,他只接屬於正義那一方的案子。
程雄風(fēng)倒沒想到,他們竟請動了這位赫赫有名的王牌律師。
千尋見到林風(fēng)的時候,已經(jīng)困到不行,這些人都不讓她睡覺的,耳朵邊有無數(shù)的蒼蠅一般,時不時來一聲炸雷般地拍桌吼聲,膽小一點的,三魂七魄都得被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