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安排完,外面又吵鬧起來了。
暗霜大步衝了進(jìn)來,大聲說道:“小主子,你快出來看看!”
“怎麼了?”御凰雪好奇地看向他。
“胡疆的崢嶸郡主,她來了!”
“啊?”御凰雪一楞,拔腿就往外走。
這麼大的風(fēng)雪,這郡主是怎麼進(jìn)的城?怎麼突破的各道防線戛?
到了院中,只見前面有十幾匹快馬,最前面的馬邊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女子,戴著面紗,披著翠色的斗篷。
看到這個斗篷,御凰雪立刻就明白這位郡主是如何進(jìn)城的了。這種斗篷,都是各封地領(lǐng)主所擁有的,崢嶸郡主也不知道是披的哪個領(lǐng)主的。
“我來交換我那傻哥哥,你們已經(jīng)殺了我一個哥哥,小葉汗王必須放回去!”她甩了一下馬鞭子,脆聲說道。
帝炫天他們出來了,看到從天而降的她,不免有些震驚。
“蘭燁皇帝,自從上回一見,已有四年了吧。”崢嶸郡主大步過來,擡頭看著他,大喇喇地說道:“我是來代替我哥哥的,你現(xiàn)在馬上放了他,讓我的隨從帶他回去,我留在這裡當(dāng)人|質(zhì)。”
這女子,還挺有氣勢!
衆(zhòng)人都看帝炫天,正戰(zhàn)局緊張時,胡疆郡主自己送上來,這可是奇聞。
“我既然敢來,當(dāng)然有把握你們不會拿我怎麼樣。”崢嶸郡主笑笑,慢步往帝炫天面前走,“你們軍餉緊張,而且你們的將士中有一半是蘭燁南方人,根本沒有在這種大雪裡打過仗,凍也凍僵了。就算你們再能打,也絕對拖不了一個月,但我們胡疆兵強(qiáng)馬壯,別說一個月了,兩個月,三五個月也能和你們耗。但是有我在這裡就不一樣了……”
“郡主不會是說聯(lián)姻的事吧。”帝琰打斷了她的話,不耐煩地說道:“快別想了,沒人想娶你。”
崢嶸郡主臉色微變,瞪了他一眼,大聲說:“帝琰,多久沒見了,你還是這麼討厭。”
帝琰嗤笑一聲,轉(zhuǎn)開了頭。
“帝炫天,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我這大老遠(yuǎn)地跑來了,你不會讓我一直在風(fēng)雪裡站著吧?待客之道可不是這樣的。”崢嶸郡主也收回了視線,直接走向了帝炫天。
她個子挺高,足足只矮帝炫天半頭而已,而御凰雪擡頭也只能抵到帝炫天的下巴,想咬他一口還得踮腳尖。
這些在北方長大的人,喝狼血,吃狼肉,就是生得高大強(qiáng)壯。
“跟我來。”帝炫天轉(zhuǎn)過身,拔腿往廳裡走。
崢嶸郡主笑了笑,緊跟上去。
衆(zhòng)人想跟著他們一起進(jìn)屋,被申晉給攔在了外面。
御凰雪從人羣裡走出來,盯著那扇門,小聲說道:“這位郡主很不簡單呢。”
“當(dāng)然了,在他們胡疆,女子也可以上陣打仗,能馬上獵狼,十步穿揚的女人也有不少。在她們這些郡主中,不少都是從小就習(xí)練武功的。”帝琰轉(zhuǎn)頭看她,眼神溫柔了一些。
“哦……”御凰雪點點頭,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
帝琰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急切地喚了一聲:“御凰雪……”
“嗯?”御凰雪轉(zhuǎn)頭看他,好奇地問:“什麼事?”
帝琰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鬆手,小聲說:“下雪路滑,慢點走。”
“呵,四爺,現(xiàn)在不和我鬥嘴了?”御凰雪好笑地看了看他,把凍得冰涼的手放到脣前呵氣,快步往前走。
帝琰的視線一直追著她的背影走,情不自禁地跟著她走了幾步,神情越來越沮喪。他們這羣人趕出來看崢嶸郡主時,都沒披披風(fēng),只著單薄的衣服。大雪落了他們滿頭滿眉,風(fēng)一吹,烏髮亂飛。
“四爺,天冷,先去那邊屋裡坐會兒吧。”玉娘走過來,把披風(fēng)給他披上,又從婢女手裡拿過傘,給他撐到頭頂,溫柔地勸他回屋。
“你下去吧。”帝琰揮了揮手,啞聲說道。
“四爺……沒有希望的事,不想爲(wèi)好。”玉娘看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
帝琰擰了擰眉,拔腿就走。
玉娘嘆自己,埋著頭,慢吞吞地往回走。
“前面什麼人?”侍女突然低斥了一聲。
玉娘擡頭看,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正躲在柱子後面,朝這邊不停地張望。
“貴人恕罪,民女是娘娘救回來的,姐姐醒了,讓我過來給娘娘磕頭謝恩。”那女子趕緊跪下,給她們磕頭。
“不要亂跑,回去。”玉娘冷著臉,呵斥了一聲。
“是。”女子又連磕幾個頭,轉(zhuǎn)身就跑。
“御凰雪到底救了幾個人回來?”玉娘鼓著腮幫子,忿忿地說道:“就她好心!就她好看!全都喜歡她!”
“姑娘快別說了,小心王爺聽到了又生氣。”婢女趕緊提醒她。
玉娘長嘆,幽幽地說道:“是啊,小心王爺生氣,想我玉娘曾經(jīng)立誓,絕不爲(wèi)哪一個男人傾心,絕不看男人的臉色過日子……怎麼現(xiàn)在就跪在了四爺?shù)哪_邊了呢?”
婢女看看她,又小聲勸道:“四爺對你不錯了,你看你貿(mào)然找到這裡來,四爺也沒有怪罪你啊。”
“屁,他一喝酒,就讓我說御凰雪以前的事……我的心都快扎漏風(fēng)了。反正都是御凰雪好,害得老孃不得不天天裝淑女,裝溫柔,裝賢惠,裝嬌俏……”玉娘翻了個白眼,大步跑上了臺階。
柱子後面,那穿著爛布衣的丫頭探頭探腦了往玉娘這邊張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繞著牆根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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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早上,風(fēng)雪終於停了。
院子裡積的雪沒到了人的小腿處,侍衛(wèi)們正在把院子裡的雪鏟開,再鋪上草灰,以免走在上面滑倒。
屋檐下墜著一長串一長串的冰棱,太陽一照,亮晶晶的。
“真好看。”御凰雪仰著頭,看冰棱串折出來的亮光。
“喂,小心……”一把熱情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緊接著,隨著鞭子凌厲的響聲過後,鞭子捲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旁邊拉了一下。
御凰雪飛快擡頭,只見來的是崢嶸郡主!
崢嶸郡主收了鞭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半天,朝她抱臂行禮,“蘭燁皇后有禮。”
“郡主多禮了。”御凰雪也仔細(xì)打量了她幾眼。
這是典型的胡疆美人,輪廓很深,眉骨英朗,眼睛炯炯有神,帶著北方女子的豪邁和大氣。
“娘娘,昨晚接過來的那位婦人要來給您磕頭。”暗霜走過來,大聲說道。
御凰雪朝前面看,只見那兩位女子都換了一身乾淨(jìng)的衣裳,正相互攙扶著,慢慢地走過了雪地。
“給娘娘磕頭,謝娘娘恩典,救了錦娘一命。”婦人重重地磕在雪地上,淚水漣漣地說道。
“快扶起來,原來你叫錦娘……以後不必行此大禮。”御凰雪讓人扶起她,視線落在她臉頰上那道長長的血印子上,輕聲問道:“你這傷是怎麼弄的?”
“昨兒山神廟倒下的時候,前面有位老婆婆走得慢,我看那木架子快砸到她了,就扶了她一把,不想架子劃了我的臉了……”錦娘弱弱地說道。
“嗯,看你的臉色還是不太好,我已下令,全城的客棧必須收留難|民,你們姐妹儘管去住吧。”御凰雪小聲說道。
“娘娘……我們兩個實在是在外面熬不下去了,得要幹活纔有飯吃……”錦娘猶豫了一下,央求道:“但我只會繡衣做鞋,外面現(xiàn)在根本不需要我這樣的,不知道娘娘這裡需不需要縫衣做鞋的人呢?不要工錢,就給我們幾口飯吃就好了。”
“這個……我身邊不需要了,我替你問問他們。”御凰雪搖搖頭,打發(fā)人去問玉娘還要不要人。
婢女快步跑開了,那錦孃的視線落在御凰雪的身後,忍不住往前邁了一步。香娘抱著小公主出來了,雖然天氣涼,但帝炫天還是堅持讓小公主每天都接觸一下外面的陽光和風(fēng)雪。
“怎麼了?”御凰雪驚訝地問道。
“我的孩子……沒了……”錦娘捂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錦娘請節(jié)哀,一切都會好的。”御凰雪拍拍她的肩膀,小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