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人大個子和沈燕枝在商場碰面。他們面對面,靠得很近,聊了好一會兒。
沈燕枝走的時候,昂首挺胸直往前面看,好像不知道:手扶電梯那裡,一個十八歲的青年魅影一樣飄忽上來。
但讓楚正哲萬萬料想不到的是,他自以爲(wèi)自己跟蹤術(shù)不錯,但是,跟著沈燕枝來到四樓——這兒有一塊空地,因爲(wèi)左右兩家店都在裝修的緣故,沒有生意,過路客也幾乎沒有,非常清淨(jìng)。本來,他要在這裡動手,一舉解決沈燕枝這個女人——沈燕枝偏偏在這時,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兩家店中間隔著的一條巷子。
巷子是弧形的,跟到深處,裡面居然出現(xiàn)了廁所。
楚正哲還沒把臉皮練到厚得可以直接闖進(jìn)女廁所去,但是,後面的殘疾人廁所裡卻出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剛剛和沈燕枝聊天的黑人大個子。他一把扭住楚正哲的手臂,嘴巴里同時說:“別動!”
奪過全國青少年武術(shù)比賽兩塊金牌,楚正哲根本就沒把太多人放眼裡,可是,這個黑人的手勁強(qiáng)大到異乎尋常,楚正哲運起大陰陽功居然都沒有崩開。旋即,還有一個人出現(xiàn)在另一邊,一搭上楚正哲的手,如同靠上來一坨寒冰。
“是你!”楚正哲猝然轉(zhuǎn)頭,看到石貅那張年輕但是陰沉的臉。
兩大高手夾擊!
楚正哲不由得心猛地一沉。
寒氣襲體的緣故,他不得不運功抵制。這麼一來,就架不住黑人的手勁,以至於被黑人抓了整個人都被提起來。腳勉強(qiáng)還在地上,兩條腿不由自主跟著他們往前邁進(jìn)。
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的電話還被石貅搜出來,扔在旁邊的垃圾桶。
他看了看黑人。
黑人點了一下頭,挾持著楚正哲進(jìn)入另一條沒有監(jiān)控的通道,爾後,他們來到商場的天臺。從這裡帶著一個人下去,對於訓(xùn)練有素的特工來說,輕而易舉。下方裝著監(jiān)控,在還沒到達(dá)那個位置時,石貅率先掏出氣槍,順便把天臺下面巷子裡唯一這個監(jiān)控打壞。
天河信息中心,正在跟蹤楚正哲整個行動的蔣曉亮便徹底失去了正在監(jiān)視的目標(biāo)。
丁免等在高鐵站出站口。
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的天河三巨頭——楚鐵龍、吳英、嶽恆山,先後驗票而出。
剛接到楚鐵龍,丁免神色慌張,悄聲彙報:“少爺出事了?!?
楚鐵龍腳步一頓,摘了臉上的墨鏡,露出來的眼睛瞬間銳利得可以把他洞穿。
如果不是旁邊人來人往,丁免一定不顧形象,手腳癱軟直接趴在地上。拼命支撐,滿臉滿身汗。
楚鐵龍一聲不吭,直奔停車場。他腿長步子大,放開了走,其餘三個人頓時得一路小跑,這才勉強(qiáng)跟上。
丁免把車開回公司,楚鐵龍一頭扎進(jìn)信息中心。
蔣曉亮正全力尋找,那家商場附近方圓半里地,全找遍了,沒有!
突然看見楚老大回來,蔣曉亮嚇得直接出溜到地上。旁邊工作人員不是直接責(zé)任人,還是心虛氣短,手不停顫抖,好一會兒,把楚正哲最後出現(xiàn)的影像調(diào)出來。
丁免指著屏幕,對楚鐵龍說:“就是這個女人,她就叫沈燕枝?!?
十分鐘之後,吳英拿著更高級別的信息存檔,走進(jìn)高層會議室。投影打開,信息展示出來。
吳英說:“確實是南蓮迷蹤門的,這個女人在很多年前,也的的確確轉(zhuǎn)投東陽,現(xiàn)在是東陽隱組織的成員。有個女兒叫沈安琪,這次跟隨她到這裡來的,分別是暗夜靈瞳、白影子祁淵、黃影子馬可可、風(fēng)信子風(fēng)間怡,有個來自宇度的黑人拳王,叫湯普森,還有一個——”說到這裡,吳英的聲音頓了頓,表情也變得不太自然。
“說下去!”多做事少說話的楚老大,一旦開口,沉重的嗓音如同鐵錘敲擊在別人的心頭。
吳英已是他的心腹,但對他的敬畏,絕不比其他人少。
楚正哲失蹤了,老大心情不好,此刻講話,絕對忌嬉皮笑臉。所以,吳英只伸了伸舌頭,換了張圖片,一本正經(jīng)說下去:“這個人叫石貅,按出生年月算,今年剛好十八歲。東陽人,師承寒髓門?!?
“寒髓門”一出口,嶽恆山失聲叫喊:“那、那不是冰焰的師門嗎?”
吳英點點頭:“隱組織分爲(wèi)兩派,一派無影門,一派寒髓門。無影門鎮(zhèn)派功夫是無影刀——”一言至此,楚鐵龍臉部肌肉猛然一抽。吳英機(jī)靈無比,連忙拋開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告之:“寒髓門的人就是主練寒髓術(shù),所以武器也是東陽刀,但是招法和功效和無影門大不一樣?!闭f到這兒,他聲音略低,陪著小心:“這個石貅,據(jù)說乃是冰焰的徒弟?!辈粌H如此,吳英又把信息往後翻了一頁:“沈燕枝從南蓮?fù)犊繓|陽那一年,隱組織吸收的新人員名單裡,也有冰焰?!卑研畔⒎阶钺嵋豁摚骸斑@就是奇幻馬戲團(tuán),沈燕枝帶領(lǐng),靈瞳、祁淵、馬可可、風(fēng)間怡、湯普森和石貅爲(wèi)主要人員,名義上在郾城美麗世界表演,實際上,就是東陽隱組織派來東州的殺手團(tuán)。”
“又是殺手團(tuán)!”嶽恆山拍了一下桌子。
楚鐵龍“哼”了一聲:“是啊,最近的那個,還是神龍大女婿組織起的火焰團(tuán)?!?
“那現(xiàn)在怎麼辦?”吳英關(guān)了投影,滿是擔(dān)憂。
楚鐵龍十指交叉,嘴脣緊閉,目光閃閃爍爍,顯然那顆從來沒有失去過鎮(zhèn)定的心正起伏不定。
小柔可就只留了這麼一個兒子給他。
他寧可自己死,也不能讓小哲出一點兒差錯。
但是,如今的情勢,他一旦暴起,就會讓後面的局勢陷入未知。南半球的蝴蝶扇一扇翅膀,到了北半球,那可就是大風(fēng)暴。
一面是自己唯一的血親,一面極有可能牽涉太多的人以及生死。
這讓他真的很難選擇。
蔣曉亮從外面撞進(jìn)來,滿臉都是汗:“找不到,郾城美麗世界裡面,歡樂劇場附近的攝像系統(tǒng)全部無法進(jìn)入,我看不到少爺這會兒是不是被抓進(jìn)裡面去?!?
楚鐵龍拍案而起。
吳英猶豫了一下,還是試圖阻止:“老大——”
“我忍不下去了!”楚鐵龍盯著他,目光如電:“如果小哲有三長兩短,整個世界對於我來說,都將毫無意義。”
“你準(zhǔn)備去郾城嗎?”
“至多殺了奇幻馬戲團(tuán)所有的人,我再進(jìn)一次監(jiān)獄?!?
然而,正當(dāng)他邁出會議室大門,蔣曉亮電話響了。
蔣曉亮一看,來電陌生。不過,等他接起來後,一陣驚喜抓住了他的心扉?!俺?、楚總!”他大聲叫道:“是少爺!”
楚正哲一直運功抵擋寒髓術(shù)的寒氣。眼看著就要被挾持出巷子,而巷子口已有一輛別克商務(wù)在等。
楚正哲把臉側(cè)向黑人,問了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黑人輕蔑道:“湯普森。”
“練西式拳嗎?”
湯普森這才微怔。
楚正哲滔滔不絕道:“我爸爸手下也有練西式拳的,教我們公司裡比我還小的那些孩子。那些孩子每天都很勤奮,早起練功,直到晚上也不肯睡覺。你剛剛?cè)胄心菚?,也是這樣嗎?那些孩子又得練多久,才能到你這種程度呢?”
湯普森一頭霧水,想不通,就非常不開心。他說的是別國語:“你耍我?”不過楚正哲聽得懂。
楚正哲改用他的語言對他說:“你手勁這麼大,參加比賽,一定能進(jìn)重拳級別,說不定還爭奪過拳王,是不是?或者,你早就已經(jīng)獲得過‘拳王’的殊榮?”
石貅說:“別和他多羅嗦?!?
楚正哲臉又側(cè)向他:“寒髓術(shù)很奧妙,但是,也並非沒有可以對抗的?!?
石貅和湯普森的腦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轉(zhuǎn)。突然,湯普森感到一股很強(qiáng)勁的力量撞向自己的手。自然而然,他腳步站定,雙拳一握,右拳直擊。剛剛碰到那股力量,眨眼之間,這股力量又變了。剛剛還是陽剛?cè)玷F棍一般,湯普森的拳打上來,它突然變成了很軟的一團(tuán)。湯普森的勁被吸收了一部分,剩下來的被粘住,“呼”的一下,繞過楚正哲,改向打另一邊的石貅。
宇度拳王何等兇悍?
石貅急忙放鬆楚正哲,後退一步,然後運起寒髓功,雙拳齊出,擋住湯普森這一拳。
湯普森的拳頭,碰上石貅的拳頭,湯普森手指很快結(jié)霜。
介於雙方都明白:他們這是遭到楚正哲的利用,連忙撤招。
楚正哲早已脫離他們的挾制,跟在吳英後面練出來的無影腿,甩開來全速奔跑,那輛別克商務(wù)在市內(nèi)開,都追不上他。中途他還進(jìn)了一家服裝超市,鴨舌帽、立領(lǐng)衫和闊腿褲各拿了一條,加上一副大號的太陽眼鏡,所有商品全部武裝起來,現(xiàn)金付款。出來之後,石貅、湯普森和他對面走過,也沒認(rèn)出來。
爲(wèi)了不讓奇幻馬戲團(tuán)的人堵截住,楚正哲混入商場一家遊戲廳,打了半天的遊戲之後,同旁邊的人借了臺手機(jī),方纔聯(lián)繫蔣曉亮。
楚正哲對蔣曉亮說:“快讓丁免開車到鴻聯(lián)商場一號門的路邊等我?!?
楚鐵龍把手機(jī)搶過來:“你現(xiàn)在鴻聯(lián),不要動?!彪娫掃€給蔣曉亮後,飛速下樓。
湯普森、石貅,連同奇幻其他的人逐步圍堵到這裡。
楚正哲察覺氛圍不對,正要從安全出口逃跑。
湯普森率先出現(xiàn)在遊戲廳,但是,不過眨眼功夫後,一尊“鐵塔”變魔術(shù)一般,神奇攔在他身前。
楚鐵龍的氣場,生生把宇度拳王逼退兩步。石貅搶步要上,卻見還有兩個人分別從左右兩邊聚過來。
“無影腿”吳英笑瞇瞇的:“小子,要打架,我陪你?!?
嶽恆山冷哼:“不就是西式拳嗎?老子開山拳多少年沒找對手打了,今天咱們來練練?”
湯普森和石貅連忙忽視。
湯普森操著很生硬的夏國語:“我們,走錯地方啦?!眱蓚€人同時轉(zhuǎn)身,似有不甘,但是,無可奈何,還是撤退。
楚正哲這才從人羣中跑出來,“爸爸!”他一頭扎進(jìn)楚鐵龍的懷抱。
迴天河的路上,奇幻的人一個都沒出現(xiàn)。回到天河,進(jìn)了總經(jīng)理辦公室,楚正哲才竹筒倒豆子,把冰焰交女朋友,天河內(nèi)部消息泄露、自己偵察奇幻以及賀天帶自己的車從南邊入城時被撞——所有一切,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最後總結(jié):“那個沈燕枝,一定要除掉!奇幻的人,也不能放他們活著回東陽!”
父子的親情只在一瞬,這會兒,楚正哲熱切似火,楚鐵龍反而冷靜,拉長了一張臉:“你都在胡說八道什麼?”
楚正哲被鋼針在心頭刺了一下似的,纔來沒多久對爸爸的依戀,風(fēng)吹過散得痕跡都不留下。
“我剛纔說的,您難道都沒聽到嗎?”
楚鐵龍冷哼道:“你眼下當(dāng)務(wù)之急,是讀好書,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迎頭被潑了一大盆冷水,楚正哲控制不住,先是氣得手臂顫抖,接著,憋不住羞怒,渾身都抖動起來。
他咬牙切齒,想要惡聲惡氣申述點什麼,可是,自己剛剛確實被奇幻馬戲團(tuán)的人好像關(guān)老鼠一樣窮追猛打,老楚一出現(xiàn),馬上萬事俱消。赤.裸裸雲(yún)泥之別的實力對比。
楚正哲沒底氣,又不認(rèn)爲(wèi)自己錯,就十分不甘心。
楚鐵龍嘆了口氣,極不屑又很不耐煩:“你還是先回去吧,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什麼都別管,那就好了!”
楚正哲捱了幾巴掌似的,面紅耳赤奪門而出。
丁免把車開到樓下,楚正哲沒看見似的,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