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不知何時迴歸，我們必須找到毒性更強的東西。”重霄皺著眉頭，將沾滿了卓洛黑血的銀針扔掉，換上乾淨的銀針，“我們無法配置解藥，只能以毒攻毒了。”
他說著，微微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
“蘇姑娘，這種毒的毒性太過霸道。即便是有鹿奈在，也不一定能救活。”重霄嘆了口氣，“我聽聞，姑娘你曾經爲上秦國大皇子換過血，那種方法可否再用一次？”
“換血？已經不好用了。”蘇鳳藻嘆了口氣，“當時大皇子失血過多才會昏迷，和卓洛的情況不一樣。現在的卓洛毒性並不只是在血液裡，而是侵入到了細胞裡面。”
“細胞？”重霄挑了挑眉，“是什麼？”
“就是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很棘手。”蘇鳳藻不想解釋什麼叫做細胞，忙轉移話題，“現在這種情況，即便是換血也無法救活他。以毒攻毒，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
她託著下巴，眼下情況有些難辦。
如果他們兩個繼續手足無措的話，真有可能眼睜睜看著卓洛死去。
作爲一個醫生，沒有比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在眼前最難受，最痛苦的了。
蘇鳳藻焦躁地抓了抓頭髮。洗胃，通風，心臟復甦……現代那些治療中毒的方法全都沒有用處。以毒攻毒那種方法也只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在缺乏科學依據下，她不敢拿卓洛的生命開玩笑。
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深奧的中醫和現代西醫相結合的保守治療方法。
在陸家的那段日子，她曾經仔細研究過中藥，又有了現代醫學基礎，學起來倒是事半功倍。
中醫和西醫原本就是相通的，用她的思維，都是治病的。對於精通西醫的她來說，在中醫的天下里，她倒是能將用到的西醫運用自如。
即便是這樣，她也有些忐忑不安。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蘇鳳藻雙手相擊，“重霄，你配置一些能夠抑制毒性擴散的草藥，將卓洛扔到草藥裡浸泡著。”
她割開卓洛的手指，取出一些鮮血放在小瓷碗裡。
“我們一點點嘗試吧。”蘇鳳藻蹙眉，“東方，你已經醒了不是麼？別裝睡了，起來去弄一些小白鼠過來。”
她指著裝作昏迷的東方啓星，不客氣地吩咐，“裝到籠子裡，每一隻都標記好名字。”
“小鳳下手可真狠啊。”東方啓星站起來，依然有些頭暈，“抓小白鼠有什麼用？現在做實驗的話，肯定來不及吧？”
“別羅嗦了，快去快回。”蘇鳳藻皺著眉頭，在瓷碗裡放了三七汁液，中藥裡面三七有抗凝血作用，可以代替凝血劑。
血液在放置了一段時間之後，血漿和血清分開，蘇鳳藻小心翼翼地將血清用針管吸出來。
在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她隨身攜帶急救包。急救包裡有一個小小的塑料針管。那個塑料針管原本是一次性的，但現在也沒辦法了，只能消毒之後重複利用。
“竟然是現代的針管
。”東方啓星提了好幾籠子小白鼠過來，驚愕地看著蘇鳳藻手中的上清液，無比感嘆，“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看到這種東西，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將這些小白鼠做好標記。雖然很簡陋，但時間緊迫，只能這麼做了。”蘇鳳藻嘆了口氣，將血清分離出來，挨個爲小白鼠注射。
東方啓星一共分了三十組小白鼠，蘇鳳藻挑選出一個空白組，其他的分別標好了序號。分別爲小白鼠注射了同樣分量的血清之後，用各種方式讓小白鼠們運動起來。
“這種方法，是尋找抗體？”東方啓星眼睛亮了亮，“尋找疫苗？”
“差不多吧。從卓洛的血液裡提取出有毒血清，用這些有毒血清做標本。在生物學上，這叫外毒素。外毒素經過處理之後失去毒性，但是免疫原性還存在著，在生物學上，這種叫做類毒素。用這些滅活了外毒素，也就是類毒素注射到小白鼠的體內。能夠存活下來的小白鼠的體內必定存留著抗毒素。從活下來的小白鼠血液中提取血清，注射到卓洛體內會迅速形成抗體。這就是疫苗的原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東方啓星有些佩服地看著蘇鳳藻，“有的時候我真的很佩服你們醫生，這麼深奧的東西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條件有限，我怕效果不好。這種毒性太過霸道，若是實驗不成功的話，根本來不及配置其他草藥。”蘇鳳藻嘆了一口氣，眼看著那一籠一籠的小白鼠死掉，心一點一點地跌落到谷底。
過了半個時辰，三十隻小白鼠中，除了空白實驗組，其他的全部死亡。
蘇鳳藻雙手微微顫抖。
“下一批。”她閉著眼睛，心也有些顫抖。
小白鼠從來沒接觸過這樣的類毒素，雖然有免疫原性，依然很難產生抗體的，現在這種條件下，根本不可能使用菌種，她沒時間也沒精力去慢慢篩選菌種！
下一批小白鼠早已經準備好了。蘇鳳藻一針一針注射到小白鼠體內之後，小白鼠依然陸續死去。
如此循環往復，依然沒有活著的小白鼠。
“重霄，我們啓動第二個方案吧。以毒攻毒。”蘇鳳藻哀嘆一聲，這種方法失敗了，接下來的以毒攻毒，只能等著瞎貓碰上死耗子了。
“這個實驗已經失敗了……不，等等……”在蘇鳳藻認爲實驗已經失敗了的時候，原本已經死去的小白鼠竟然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
“啓星。”蘇鳳藻感覺到那小白鼠頑強的生命力，高興地叫了一聲，“這隻小白鼠好像死而復生了。”
“不，是產生了抗體。這隻小白鼠挺過來了。”蘇鳳藻緊張地抓住東方啓星的手，“這隻小白鼠成功抗住了毒素，成功活下來了，卓洛有救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重霄對蘇鳳藻的做法有些疑惑，早就聽說過蘇鳳藻的醫術了得，並且遠遠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
她使用的方法前所未見，但似乎，好像，有那麼一丟丟道理。
重霄突然有些明白，爲什麼鹿奈對蘇鳳藻歪門邪道的醫術如此欽佩了。
“先餵它一些水，等它緩過來之後，我們再提取血清。”蘇鳳藻高興地跳了起來，她摟住東方啓星的脖子，“真沒想到用這種土方法真能成功，真是太好了，如果這個方法行得通的話，卓洛可能不用受苦了……”
“小鳳。”東方啓星深深地呼吸一口氣，聞到蘇鳳藻身上的香氣，內心深處有些許的悸動。
那種最原始的悸動，從內心最深處直接發出的，不經過大腦反應的悸動。
她軟軟的身子就貼在他的胸膛上，兩個人的距離，只有一個胸膛的距離。
東方啓星甚至能感覺到，蘇鳳藻那溫熱的體溫，以及跳動的心臟。
那種深深的，吸引人的香味縈繞在他脣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跳動的更加厲害了。
他看著蘇鳳藻的紅脣一張一合的，有種想要吻下去的衝動。
“喂，你在胡思亂想什麼？”蘇鳳藻見東方啓星沒反應，擡起頭，恰好看到他曖昧的眼神。
那種眼神，有曖昧，有傾慕，有愛意。
她臉色微紅，狠狠地打了他一下，“有沒有聽我說話？”
“對不起……”東方啓星恍然醒悟過來，“我剛纔沒……”
他看著蘇鳳藻鄙夷的眼神，將到嘴邊的話嚥了下去，心中有些悔恨。
在卓洛生死一線之際，他竟然還在想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劇情的發展也著實不太按照劇本來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不要臉也是有限度的。”東方啓星默默地對自己說著，甩甩頭，將腦子裡蹦出來的亂七八糟的想法摒棄掉。
“小鳳，我……”
“啓星，你去找一隻公老鼠。”蘇鳳藻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這小白鼠太小，只能暫時抑制住毒性。完全清除卓洛體內的病毒幾乎是不可能的。現在的血清只夠保命的，所以我們需要大量繁衍這隻小白鼠的後代，提取濃縮的血清。”
“公老鼠？你要做什麼？”東方啓星臉色微紅，剛剛摒棄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又回到了腦海裡。
“繁殖，當然是繁殖了。”蘇鳳藻有些奇怪地看著東方啓星，“從剛纔開始，你就好奇怪。怎麼回事？你也發燒了……”
蘇鳳藻說著，伸手摸向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我只是中毒了而已。”東方啓星一臉黑線地撥開蘇鳳藻的手，半開玩笑似的說道，“無可救藥的毒。一種只要你說話就會死的毒。我得了一種見不到你就會死的病……”
“哈？”
“我去尋找公老鼠了。”東方啓星說完，像是逃一般離開這裡，留下一個華麗而落寞的身影。
看著東方啓星略帶落寞的身影，蘇鳳藻眼睛閃了閃，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剛纔她一激動抱住了東方啓星，好像傳達了一個錯誤的訊息。
但是，即便如此，東方啓星的反應，也著實有些太過奇怪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