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放開禁制吧……”林坤堄意興闌珊的說道，彷彿是在這一瞬之間蒼老了許多。

“坤……”乾元子伸了伸手，隨即又放了下去。任由著無鋒將禁制打開，林坤堄無精打采的離開掌教大殿……

“石靈！你說我這都是爲了什麼？”自從踏上修煉這條路後，林坤堄就沒有幾次的機會好好的享受這夜得寧靜，睡眠也似乎都是在打坐修煉中渡過的。如今失去了畢生的修爲，不僅沒有讓他產生怨恨和躁動的心情，反倒是讓他原來的衝動和對於時間所有紛擾和利益的追逐統統放了下來。心境一時間的呈現古井無波的狀態，要說唯一的干擾情緒，或許就是對於吉田比並沒有死在自己的手中的耿耿於懷了。

在這靜謐的氣氛之中，林坤堄安然的平躺在屋舍中的大牀之上。這張牀從林坤堄進入（馬孛）之一脈之後，這纔是第一次發揮它的功效。

“爲了什麼？我怎麼會知道爲了什麼？我又不是人！”石靈悠悠的在林坤堄的體內說道，可是這種回答也只有林坤堄自己才能夠聽到。原來林坤堄和石靈的交流都是在意識之中完成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林坤堄就是想要說出來。要是有外人在場，一定會認爲林坤堄受到太大的打擊而至於精神錯亂。

“那你的存在又是爲了什麼？”林坤堄的話就像是沒有目的的呢喃，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悠閒的如同是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無所事事……

“我的存在？”石靈想了好一會，有些迷茫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我的記憶也沒有完全的恢復，可是……可是……我應該是有什麼要做的事情吧……”石靈不確定的說道。

“呵呵呵！”林坤堄苦苦的笑了笑，“忘記了從前也未必不是什麼好事，真正的成爲一個人也未必不是什麼壞事！一個真正的人，想要得到真正的解脫，那是何其困難的！”林坤堄並不知道，他現在想著這些的時候，體內也在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石靈沉浸在和林坤堄的交談之中，似乎是林坤堄的話中帶著濃濃的蠱惑的味道，竟然讓她產生一種生無可戀的情緒。因爲這樣，對於林坤堄身體中的變化，她也沒有立刻察覺到。

淡淡的灰色霧氣在林坤堄的體內產生，不同於本源衍氣的那種混沌初開，萬物生靈即將成型的那種隱含於未知的生機。這種淡薄的灰色似乎是如同寄生蟲一般的腐骨之蛆，帶著死寂的亡者氣息，迅速的壯大，蔓延……片刻之間就將林坤堄身體的每個角落填滿。

本就是支離破碎的九九八十一個竅穴，緩慢旋轉著的漩渦只要沾染上一點這灰色，便如同是在轉動的齒輪之間撒上一蓬蓬的細沙，就是連轉動都顯得更加的困難。更不用說是一絲絲的修復了，整個竅穴都呈現出了一種倒退的情況，使得林坤堄的傷勢更加的嚴重。

可是表現在林坤堄身體之上的卻是一種憊懶的舒適，使得躺在牀上的林坤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是舒服，就像是長時間運轉著的機器，終於等到了關閉電源，休息上片刻的樣子。就是一個高強度工作之後，癱軟在有著厚厚的牀墊之上，即將進入甜美的夢鄉的人……

“我有種感覺！我應該不是這天地之間生成的，我像是被人爲的創造出來的！我存在一定是有著某種的意義，只不過這種意義我現在還不知道而已……”石靈回答著林坤堄的疑問，可是半天之後也沒有感覺到林坤堄有所動靜。

再看林坤堄，呈大字型仰躺在寬大的木牀之上，雙眼似閉不閉。那張剛強堅毅的臉龐有著一種死灰之色，一道淡淡的黑氣正向著他的眉心涌動。表情有些扭曲，像是並不想陷入沉睡之中，可是本能的困頓又侵襲著他的腦神經。

“坤堄……坤堄……”石靈又是呼喚了兩聲。林坤堄依舊是沒有做出什麼答覆。

這沒有了修爲竟然會讓人的精神有著這麼大的落差？石靈心中疑惑著，可是很快，石靈就感覺到了林坤堄身體中的異常。那灰色的淡薄霧氣，正瘋狂的滋長著，就這短短的時間，已經快要蔓延到石靈所處的這個角落，看那樣子似乎是要將石靈也吞沒一般。

林坤堄體內的那九九八十一個竅穴完全的停止了旋轉，竅穴之中那黑色的如同是黑洞一般的細小斑點也不知在什麼時候消失無蹤。壯年時期全身濃厚的生機也已經十去七八，像是壽終正寢的垂垂老者，即將和這波浪壯闊的世界告別。

“死氣！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死氣！”石靈終於注意到林坤堄身體中的這些不速之客。黑白相間的源石也是艱難的在林坤堄體內旋轉著，雖然每一次的旋轉都能夠吸收和煉化一些濛濛死氣。可就像是船底破了一個大洞的遊輪一般，海水瘋狂的向著船體之中涌入，而手中只有一個木桶的船員，即使片刻不停的向著船體之外傾倒著這些進入船體的海水，可是所能夠造成的效果也是杯水車薪……

“坤堄！快醒過來！坤堄……”石靈雖然不知道，這些死氣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可是她知道的是，只要這些死氣佔據了林坤堄的身體的各個角落，那個時候，就是林坤堄隕落的時候。

“林坤堄……林坤堄……你快給我醒過來……”石靈不停的咆哮著，揮舞的雙掌之間也是一團團的灰色氣體噴灑。這些灰色氣體比起在林坤堄身體中肆虐的灰色氣體要凝實許多，而且從石靈的手中出現的這些灰色的氣體就像是那些氣霧的剋星一樣，將那些氣霧一點點的推拒開來。

可是石靈畢竟是一個靈體，每一團的灰色氣霧從她的手中出現，再迎戰那些濛濛氣團的時候，她的身體都會虛化上一些。而相對的，那些被擊退的氣霧每一次的侵襲都會濃郁上一些，此消彼長，石靈也越加的感覺到支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