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走到慕容翎的房間時(shí),他的腳步有些停滯,面上陰沉著臉。
“百里神醫(yī),這邊--”
聽到這喚聲,原本魂不守舍的赫連御天也有了反應(yīng),側(cè)頭向著門口望去。
可是還沒等他看清楚,迎面就是重重一拳頭。
赫連御天的嘴角流出鮮血來,身子重重的向著一邊倒去。這突如其來的一拳頭根本讓他沒有防備,擡眼看著面前的百里清玄。
他是那樣的生氣,就算是平日裡淡然如謫仙的百里清玄,也會有發(fā)如此脾氣的一天。
“赫連御天,你答應(yīng)我的,會好好照顧她的。”百里清玄冷冷的說著,拳頭緊緊地握著,但看著赫連御天那一副任他擺弄的表情時(shí),卻硬是朝著他揮不下第二拳頭。
“百里神醫(yī),你還是趕緊幫王妃看病吧。”黑影趕忙上前,護(hù)住了自己的主子。
百里清玄這纔回過神來,走到牀邊,看著慕容翎那無力的模樣,淺灰色的眼眸之中又不由得黯淡了幾分。伸手試探了她的鼻息還有脈搏,仔細(xì)的檢查著。
身邊的人都不發(fā)一言,只是靜靜的看著。
見慕容翎的額頭上有隱隱發(fā)黑的癥狀,嘴脣也是泛著烏青色。那原本潔白完美的手腕之上也出現(xiàn)了一道道的青色淤青,這些都是毒發(fā)的癥狀……
“奇怪……”百里清玄沉吟道,眉頭緊緊地皺著。
“清玄,可有法子。”赫連御天站在一旁,見他的神色變得沉重,自己這心中也是忐忑。
百里清玄從藥箱之中取出一個青色的小瓶子出來,倒出一粒小小的青色的藥丸,給慕容翎服下。
“這是解藥?”景禾有些驚喜的問道,可是見百里清玄始終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又不由得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百里清玄輕輕的將被子給慕容翎蓋好,動作十分的輕柔。又站起身來,語氣淡淡:“我們?nèi)ネ饷嬲f吧,別打擾她休息。”
赫連御天深深的望了一眼慕容翎,終是依依不捨的收回了目光,隨著衆(zhòng)人一起出去了。
書房之中。
赫連御天和百里清玄兩人端坐著,桌上擺放著茶水。
“翎兒沒事。”百里清玄說。
“沒事?怎麼會?她此刻還面色蒼白的在牀上躺著,昏迷不醒……怎麼會沒事?”赫連御天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神黯淡。
“她的脈象很是奇怪,我檢查了那糕點(diǎn)。”百里清玄沉默了,半晌纔出聲:“那糕點(diǎn)之中的毒是七日斷魂散,可是翎兒昏迷,卻不是因爲(wèi)這個。”
沉默,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意思是……翎兒知道這糕點(diǎn)是有毒的……可是爲(wèi)什麼……。”赫連御天說:“既然她沒有中毒,怎麼會吐血?還昏睡了這麼幾天……”
“這個……就要去問她了。”百里清玄頓了頓,隨即說:“我剛剛已經(jīng)給她服下了百花玉枯丸,再過六個時(shí)辰左右,便會醒來。”
“清玄,你覺得這其中……可有什麼玄機(jī)?”赫連御天的肩膀有些顫抖,他的手緊緊地?fù)沃雷?
,擡眼看了百里清玄一眼,黑色的眼眸之中暗色流轉(zhuǎn),過了彷彿有一個世紀(jì)長。
“嗯,目前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百里清玄站起身來,在赫連御天的肩膀上拍了拍,語氣沉重的說:“等到翎兒醒來,一切就都知道了。切勿打草驚蛇。”
他說完,就轉(zhuǎn)身走出去了。
門被關(guān)上,書房之內(nèi)沒有點(diǎn)燈,一片昏暗。
而在那昏暗之中,赫連御天的姿勢彷彿是凝固住了似的,所有的情緒,都隱忍在這沉默之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站起身來,走到窗戶旁邊,推開那精緻的雕花格子窗戶,仍由著那外面的陽光灑進(jìn)室內(nèi)。
他擡頭,高貴的下巴擡著,望向那遠(yuǎn)方的太陽,微微瞇著眼睛,眼底是奔騰涌動的寒冷,帶著勢不可擋的殺意……
……
六個時(shí)辰之後,已經(jīng)是深夜。
房間之中,只有赫連御天和百里清玄兩人始終是在守著的。
清香嫋嫋,月光如水般皎潔溫柔。
默默的守在慕容翎的牀邊,這每一個時(shí)辰就像是被擴(kuò)大了無數(shù)倍,每一分鐘,每一秒鐘,都是那麼的漫長。
躺在牀上的慕容翎,眼前是一片黑暗。
她的眼皮很重很重,重的怎麼樣都撐不開。
只是耳邊那隱隱約約傳來的呼喚聲,一聲比一聲更加的真實(shí),一聲又一聲的喚著“翎兒”……
她的眼中都沒有光芒,就像是置身與一個巨大的黑洞之中,動彈不得。那麼的絕望,那麼的無能爲(wèi)力。
赫連御天注意到慕容翎的睫毛在微微的顫動,心中不禁一喜,趕忙抓住了她的手,緊緊地握著,讓她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暖。口中也是不住的喊著她的名字,輕聲喚著:“翎兒,翎兒……你醒一醒……”
千言萬語涌上喉嚨,可是他卻不知道如何出聲。
“咳咳--”
慕容翎緩緩地睜開眼睛,眉頭緊緊地皺起。當(dāng)看到面前那張?jiān)偈煜げ贿^的俊顏時(shí),她的眼中綻放了光芒。
“翎兒,你醒了!!”赫連御天的臉上不禁揚(yáng)起了笑容,情緒激動。
“我……御天……”她的聲音很是喑啞,就像是生了鏽的破鑼似的。
“水,水,快點(diǎn)去取來水!”赫連御天命令著身邊的奴僕,自己很是體貼的將慕容翎扶著,將她摟入自己的懷中。接過奴僕遞來的水杯,輕輕的放在她沒有絲毫血色的嘴脣邊上,語氣輕柔:“翎兒,慢慢喝。”
喝過水之後,慕容翎的氣色也稍微的好了一些。她擡眼仔細(xì)的端詳著面前的赫連御天,這才瞧見了同樣在一旁守著的百里清玄。
衝著百里清玄輕輕的頷首,再熟悉不過的問候。
而赫連御天,見平日裡一絲不茍的他,此刻卻顯得有些邋遢了。
下顎泛起了一圈的青色胡茬,眼睛下面也是兩圈黑青色,一副憔悴至極的模樣。
看著她的心中也是一疼,不禁伸手輕輕的覆上了他的臉龐,感受著那細(xì)小的胡茬紮在手上的感覺,勾起
嬌嫩蒼白的嘴脣,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說:“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了……”
“只要你沒事就好了。”赫連御天的眼圈有點(diǎn)泛紅,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吻了又吻。他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愛戀,那樣的熱忱。
慕容翎睜著大大的眼睛,就這樣突然的落下眼淚來。
晶瑩剔透的淚光在她的眼中打轉(zhuǎn)轉(zhuǎn),隨之,便輕輕的落了下來,沿著光潔的面龐流下來。那麼猝不及防,支離破碎的目光讓人心疼。
“翎兒,你怎麼了。”赫連御天擦拭著她的眼淚,眼中滿是緊張:“可是有什麼不舒服了?還是哪裡痛?”
慕容翎搖了搖頭,勉強(qiáng)的擠出一抹苦笑,說:“只是覺得我太過自私了,不應(yīng)該擅自作主,讓你們爲(wèi)我如此擔(dān)心。”
聽著她的話,赫連御天的眸中閃過一抹暗光,不過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的神色。他輕笑道:“翎兒,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我昏迷了多久……”
“今天是第三日。”
慕容翎的瞳孔閃過一抹幽光,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嗯,本來衝破那兩個大穴至少要七日的。想來是子清你給我服用了什麼丹藥,纔會讓我這麼快衝破穴道吧。”
百里清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服用了百花玉枯丸,所以纔會減少昏迷的時(shí)日。翎兒,你爲(wèi)何點(diǎn)下兩道大穴,你是懂醫(yī)術(shù)的,怎麼會不知道這兩穴道要是點(diǎn)上之後,可是會氣血大減,對身子也是有一定損害的。”
“這不是沒事麼。”慕容翎爲(wèi)所謂的釋懷笑笑,解釋道:“俗話說,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若是不昏倒裝出中毒的癥狀,怎麼能讓人相信我身中劇毒呢?”
赫連御天和百里清玄的表情各異,皆是對慕容翎的話有些不解。
只見慕容翎緩緩說道,語氣很是平淡:“我知道那糕點(diǎn)之中下了七日斷魂散的。是端木越在背後搞鬼……他是打算先除去我,讓御天你方寸大亂,再借機(jī)除掉你……”
七日斷魂散可是無解的毒藥,若不是因爲(wèi)她之前有研習(xí)過各種毒藥的製法,對著七日斷魂散也是瞭解的,恐怕也會一不小心就誤食了。而且這樣歹毒的毒藥,是根本沒有解藥的……
赫連御天的臉色有微微的變化,點(diǎn)了點(diǎn)頭:“所以,翎兒你將計(jì)就計(jì),點(diǎn)了兩道大穴,讓毒藥並不能進(jìn)入你的體內(nèi)。但同時(shí)也造成昏迷吐血的癥狀,對麼?”
“嗯。”慕容翎笑了笑,又朝著門外瞧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隔牆有耳,所以這戲還是得要做下去。”
“我們要如何繼續(xù)?”
“這就要接著麻煩你們了。”慕容翎在兩人身邊用極小的聲音嘀咕了一番,便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屋子裡面又恢復(fù)了寧靜,就像是什麼都不曾發(fā)生似得,但是一場陰謀就在慢慢的醞釀著……
七日斷魂散,世間上並無解藥。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毒攻毒,製成另外一種絕世的毒藥千恨水。而這千恨水就需要三種藥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