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兒得了失心瘋，漾夫人病倒了，而孟齊，卻消失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整個雷府忙成了一團，就在這個時候，又出了一件大事，像是安排好的一樣，在雷允尚最忙碌的時候，京城來了消息，皇上已經知道了官銀再度丟失的消息，有人指控雷大人聯合墨將軍私吞官銀。

關鍵時刻，上官睿的人送來了消息，說他遇襲失蹤，下落不明，上官澈放心不下便親自帶人去找，官銀的事就這樣落到了墨北晟和雷允尚的身上，派出許多人打探官銀的下落，始終沒有消息，墨北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深夜，清顏端著一盞茶走進書房，他正蹙眉看著手中的公文，冷峻的表情，撐著額頭看起來疲憊非常。

清顏站在門邊，遠遠地望著燈下的墨北晟，心底泛起縷縷心疼。

在靖國，誰人不曉墨將軍的大名，百姓的英雄，靖帝的知己，靖軍的王者，可是誰又看到了這人背後的辛苦，他是人，也是所有人心中的戰神，戰無不勝，勇往直前，所向披靡，他必須做到沒有弱點，因爲他在世人眼裡是最強大的守護者。

白日裡不知疲倦地遊走於商賈和難民，黑夜裡埋首於數不盡的公文，朝廷裡有虎視眈眈的權臣，私下裡還有無數看不到影子的暗箭。他卻依然沉穩，做事有條不紊，不顯半分焦急混亂，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他終究不是神。

“顏兒？”許是被人望久了，縱是疲倦的他，依然警惕地擡起了頭，在看到清顏身影的那一刻，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將軍休息一下吧。”輕移蓮步，將溫潤的花茶放到案上，移開早已發冷的濃茶，眼底滿是不贊同，“晚上不要喝濃茶，傷胃，不易安睡。”

墨北晟只是苦笑，並不回答。

他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他人雖然在宜城，京城裡那些在他管轄範圍內的事一件都不能落下，宜城的事他既然已經挑上了身自然也不可能丟下，雷大人畢

竟剛到這裡，沒有三頭六臂，無法樣樣顧忌，他名聲在外，很多人還是會賣他面子，給他一些方便。

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並沒有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清顏只是默默嘆氣，走到他的身側，輕柔地按摩起來，“將軍，就算忙公務，也要愛惜身體。宜城這邊也忙了一段日子了，難民的事也解決地差不多了，將軍就不要讓自己再這樣辛苦了。”

“顏兒心疼了？”墨北晟微微閉上眼，享受著她的按摩，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和她平時說話的語調一樣讓人很是舒服，輕重適宜，竟讓他有些昏昏欲睡。

“顏兒是將軍的妾，怎麼會不心疼呢？”清顏頓了頓，說得似真似假。

至少在這一刻，她是真的心疼他的辛苦，偌大的靖朝，並不是無人可用，可是皇帝卻偏偏將他一個人當成三個人在用，她有時候真的不懂，明明如此防備他，卻依然給他那麼大的權力，而他明明擁有那麼大的權力，卻偏偏什麼都要親力親爲。

這兩個人的心思，她看不明白。

墨北晟這麼聰明的人，難道會看不出來皇上的防備之心？可是偏偏，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勞心勞力，埋頭苦幹。

“再過幾天，我們就要回京了。”墨北晟頓了頓筆，偏頭望向清顏。

這樣輕鬆自在的日子就要過去了麼？

清顏莞爾一笑，在宜城這段日子不長，卻是她這麼久以來最輕鬆愜意的，沒有人窺探，做事不需要費盡心機，她其實並不想回京城，可是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的。

“宜城，是個很好的地方。”清顏隨口應道，不知道算不算是敷衍。

她這一趟出門也算是所得頗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離開前再見一次公瑾賜，關於納蘭家的事她已經派人去北國調查，不知道會不會跟公瑾賜說的一樣，若是一樣，那麼她就該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以後有機會，我再帶你來這裡。”墨

北晟如是說道。

清顏點點頭，心裡卻明白這不過是安慰而已。

他每日忙得天昏地暗，即使是在宜城也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回了京城只會更加忙碌，哪裡來的時間帶她出來遊山玩水，更何況，回到京城以後他們又會變成將軍和侍妾，絕不會如現在這般相處，她懂他的無可奈何，即使他身處高位，卻依然要做戲給有新人看，這是他保護她的方式，她明白。

“擔心漾夫人和陽兒？”墨北晟又問。

“恩。”清顏點點頭，說起了心底的擔憂，“漾夫人和孟齊之前的是非，即使雷大人不理會，也終究是他們之間的裂痕，如今也許不算什麼，但是誰知道以後不會真的成了兩人的心結。陽兒就更是讓人擔心，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呆呆傻傻的了，我剛纔去看過他了，不言不語，想起之前他活潑開朗的樣子，實在於心不忍。”

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很多事情就這樣落了下來，沒有預兆，也沒有警告，他們能做的，只有接受。

“雷大人是個豁達的人，漾夫人也不是鑽牛角尖的人，更何況孟齊不是失蹤了麼？雷大人會處理好的。至於陽兒，畢竟還小，受了驚嚇，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我想漾夫人會把他當成親生兒子那樣疼愛的。”說到這裡，墨北晟擡頭看了看清顏，狀似隨意地問道，“顏兒喜歡孩子？”

清顏怔了怔，她喜歡的不是孩子，而是他們澄清的世界，沒有骯髒和污染的世界。

越是黑暗的人，就越是奢望光明，不是麼？

見清顏不語，墨北晟便不再多問，只是心頭失落，剛纔還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靠近了一些，但是現在又拉開了。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問一問清顏，他們之間是不是真的只能如此陌生，可是話到嘴邊卻只是化作淺笑。

他不能奢求更多，不是麼？

其實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她在他的身邊，就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