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起頭,那張平時看似柔弱白淨的面孔上,一雙眸子在絕望裡噴出了一股火焰,炙烈的火焰這一刻籠罩莫雪全身,仿若會吞噬了她。
少頃片刻,她慢慢起身,順手拿起路邊的一個物件撲了上去。此刻的吳雨自顧不暇,一沒留神,頭便被莫雪手裡的物件給使勁敲了一下。
一陣疼痛,只見一縷血絲順著額頭流了下來,吳雨頓時惱羞不已,不禁恨從心來,惡從膽生:“你這個女人,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話畢,順勢狠狠一腳踢向了莫雪的腰部,莫雪倒退了幾步至街心,圍著的人羣不禁讓開一條路,還未回過神來,一輛黑色的小車不知何時從對面開了過來,圍觀的衆(zhòng)人不禁一陣驚慌,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莫雪,快躲開!”鄭剛不顧自己頭剛剛被吳雨打了一下,幾個跨步上前,一把推開了莫雪,不經(jīng)意被一個小石子墊了一下腳。
莫雪是幸運的躲開了,而撞人的小車也停了,車主在車裡顯然也嚇呆了。混亂不堪的場面,鄭剛倒了在地上,血瞬間從身上冒了出來,路人一見倒在血泊裡的鄭剛,有反映快點的掏出了手機:“出車禍了,快打120,快快。”人羣頓時慌亂了起來,時間這一刻如同被施了魔法。
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的莫雪,如瘋了般一聲哀嚎,跑向血泊裡的鄭剛:“剛子,你怎麼了?剛子,啊!天啊,你醒醒,醒醒啊!”
吳雨渾身一個激靈,他被眼前這一幕給驚呆了。他沒有想到的是,爲了這個女人,這個男人原來連自己的命都可以捨棄。
看著莫雪悲怮的哭喊,他不是滋味的站在那裡,沒有人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看著地上人事不省的鄭剛,他剛剛被怒火燒昏的腦袋徹底清醒了。遠遠地救護車閃著燈來了,人們一下子讓出了一條道,看著被擡上車的鄭剛,他捂著額頭悄悄地走了。
聞訊而來的鄭濤和玲美急匆匆的趕到了醫(yī)院。手術室外,鄭濤不禁嚎啕大哭起來:“爸,你這是咋了啊?我不過就是剛剛纔離開一會,你咋被車給撞了呢,快醒醒啊!爸啊!!”莫雪流著淚欲上前抱住兒子,卻被兒子躲開了:“都怪你,都怪你,把我跟爸扔下,自己跑了,讓我被同學嘲笑,還讓我爸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不是我媽,不是,我恨你,恨你。”鄭濤歇斯底里的吼道。
“兒子,我.....媽媽......”面對孩子的指責,莫雪沒有辨解,心裡後悔不已,任淚水決了堤
,是啊,確實該怪自己,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濤濤,冷靜冷靜,你們都給我冷靜,現(xiàn)在不是找理由的時候,希望你爸爸沒有什麼大的事情,別怪你媽了,你媽也不想你爸爸出事的,是不是?”玲美摸摸鄭濤的頭,又拉著莫雪在走廊長椅上坐下。
很靜很靜的長廊,莫雪雙手合十閉上眼,內(nèi)心誠摯祈禱著丈夫鄭剛平安無事,對!就是那個在自己心裡一直是丈夫的男人平安。
漫長的幾個小時過去了,莫雪的心顫抖了起來,用脣輕輕地挨著手指:“老公,一定要挺住,一定。”燈滅了,手術室大門打開了:“你們誰是家屬?”“是我,醫(yī)生,裡面的是我丈夫。”莫雪堅定的回答道,“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傷者情況不是很好,雖然手術做了,但因爲還是有些傷到了腦部,也許過幾天危險期一過就沒事,也許是一個月不定。”
聽完醫(yī)生的分析,莫雪的心如綁了塊石頭,沉甸甸的,默默無語淚滿面。這個她一度嫌棄不浪漫體貼的男人,原來愛她可以到骨子裡。推開她那一刻,莫雪就明白了,這個男人愛她甚至於他自己的生命,可就是這麼一個好男人,卻被自己弄丟了,她心裡充滿了深深的自責與愧疚,想到鄭剛仍然昏迷,沒有脫離危險期時,心就如刀剜般疼,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多的懺悔也回不到從前。
她要鄭剛活著,因爲那是她的丈夫。如今,她不能離開他,當務之急,她要安撫好孩子的情緒,對了!還有鄭剛的老母親,如今該怎麼對老人講,這都是迫切需要處理的問題。好在肇事方由於是新車新手,態(tài)度也還算積極誠懇,盡力讓救人當前。
突然間,莫雪突然覺得肩膀重了不少,一直都是鄭剛給她擋住了家以外的風雨,讓她纔能有閒情逸致追尋所謂的浪漫,他有她,而她對他的忙碌卻視而不見。
看著插滿管子的鄭剛躺在病牀上,牀頭兩旁擺著的心電圖儀器,那些閃著的曲線符號似乎在咧嘴嘲笑著她,她擦了擦眼淚,深深吸了一口氣,繼而對玲美說道:“玲美,朋友一場,麻煩你幫個忙,幫我送下濤兒週末返校。還有,一定記得不要對他奶奶說多了,免得老人心急上火。我這幾天就不回去了,我要照顧剛子,我要等他甦醒過來。”玲美用衣袖抹了抹眼淚:“嗯,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走到兒子面前,伸出的手卻被鄭濤一把推開:“你不是我媽,都怪你,你還我爸爸。”鄭濤哽咽著道,“濤兒,你是該怪媽媽的,媽不是一個好母親。但是媽媽跟你保證,你爸一定會沒有事的,因爲他是好人。你跟玲美阿姨先回家吧!週末讓玲美阿姨送你返校,還有回去不要對你奶奶說多了,我怕她受不起這麼大的打擊,這裡有媽媽,你相信媽媽,爸爸會好的。”望著母臉上親從來沒有過的神情,沒有看錯的話,鄭濤覺得是一種堅定,如果不是爸爸躺那裡,他覺得母親這會很美。鄭濤邊抽泣邊恨了母親一眼,隨著玲美走進了在走廊電梯裡。
就這樣,一晚上護士不時來查看,莫雪也衣不解帶徹夜的守在鄭剛的病牀前,絲毫不敢鬆怠,那些儀器看著很冰冷,她不禁摸了摸鄭剛的額頭。這刻,她多希望眼前這只是一個夢,躺在牀上的應該是她,該受折磨的也應該是她,而不是鄭剛,她的丈夫,想到這莫雪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好不容易天亮了。莫雪用棉籤蘸了點水輕輕地擦了擦剛子的嘴脣。
“都是你這個狐貍精,才把我兒子給害成這樣子!”音剛落畢,一掌便推開了莫雪,莫雪穩(wěn)了穩(wěn)身子,一看是鄭剛的母親,顯然是才哭過,擋在病牀前把莫雪和鄭剛隔開。
那雙噴火的眼裡分明帶著怨恨。
莫雪立在那裡,垂著頭流著淚,一動不動,任老人發(fā)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