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澤的話裡透著無比的囂張和底氣,這讓彩妝一時有些看不透,許澤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認(rèn)爲(wèi)他或者他背後有能收拾掉城主夫婦的存在。
沉默良久,彩妝心中的怒火漸漸的平靜下去,身爲(wèi)人族不滅城最重要的輔助管理者和智囊,她本就應(yīng)該輕易動怒,只是高高在上百年,太久沒有人敢如此違逆和不屑她,讓她一時衝昏頭腦,一個真正理智聰明的人在面對強(qiáng)勢力量的時候所想的,絕對不該是如何去拼命。
“洛城王,你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是卻太理想化了,現(xiàn)在的末世,四百年的末世,王霸主義和思想已經(jīng)根植在每個人族的心裡,在這種要爲(wèi)生存發(fā)愁的時代,帝王封建統(tǒng)治纔是最合適的。沒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適的。洛城王你仔細(xì)想想我的話,是否有道理。就算是如你洛城王,不也是洛城中稱王嗎?誠然你在洛城對權(quán)力的約束並不是那樣的集中,但因爲(wèi)你掌握了最強(qiáng)戰(zhàn)鬥力,掌握了軍備來源和糧食來源,當(dāng)然也有你無與倫比的威信,洛城兩千萬人才能如此服帖,安寧,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可是……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此時宣佈在洛城要搞民主、搞公開公平公正,那麼洛城會陷入怎樣的景狀中?不是誰都有高尚的品德和情操,目光短淺、野心勃勃、利令智昏之輩在人族中比比皆是,這種人性的劣根是不可改變的,洛城王認(rèn)爲(wèi)我說的有理嗎?”
有理,當(dāng)然有理,我本來就是設(shè)置的語言陷阱,讓你陷進(jìn)去,只是……這個女人比我想象的要更聰明一些,居然能這麼快就回過神來。
許澤也稍稍沉默,眼光閃爍之後,他不得不做出一個決定,本來他是想保持跟人族不滅城之間最後一層遮羞布,有了這層遮羞布,就能贏得更多人族不滅城與洛城直接對抗的緩衝時間,但是……到了這一步,再示弱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彩妝長老,你說的未嘗沒有道理,但是你卻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你憑什麼認(rèn)爲(wèi)人族不滅城的城主會比我做得更好?或者我憑什麼相信人族不滅城的城主會比我自己做得更好?”許澤彈了彈手指:“彩妝長老此次前來大概有著以武力相挾的目的吧?”
彩妝沒有立即回答許澤的問題,只是在思索著什麼,良久她終於開口了:“其實,一切事情的核心問題莫過於,洛城王你作爲(wèi)一個擁有全人族最龐大甚至各方面都不遜色於人族不滅城的城市,又爲(wèi)何要屈居人下這個問題對嗎?”
“的確是個問題。”
“其實這個問題洛城王你完全不必?fù)?dān)心,因爲(wèi)……我們城主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其他子嗣,相信洛城王你也明白本身修爲(wèi)越高,越難有子嗣,到了城主那個級別的強(qiáng)者,基本不可能再有後代了。”
許澤挑眉看著彩妝:“你的意思是……聯(lián)姻?”
彩妝眼裡閃過一抹明顯的掙扎,但隨即還是咬牙道:“沒錯,是聯(lián)姻,或者說洛城王你早就是人族不滅城的女婿了。”
“早就是?”許澤好似聽到了最荒謬的言論。
彩妝沒有馬上回答許澤的問題卻是問道:“洛城王相信演算天機(jī)嗎?”
“演算天機(jī)?我信。”往遠(yuǎn)了說聖人老子曾能演算前後數(shù)億年,往近了說楊戩就曾說過當(dāng)代龍皇會演算天機(jī)之術(shù)。
彩妝有些愕然的許澤的肯定,要知道越是強(qiáng)者越是不大相信演算天機(jī)這種不確定的東西:“噢……,相信那就好,其實我人族不滅城城主夫人就是一個會演算天機(jī)的人,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大約是在一百零七年前,城主夫人忽然心中悸動一番演算之下,元氣大傷直接陷入昏迷,七天七夜後醒來,便就提及一個名字……”
許澤聳了聳鼻子:“不會是許澤吧?”
彩妝嚴(yán)肅的點點頭:“沒錯,就是許澤。”
許澤嘿嘿乾笑一聲:“或許吧,世界上叫許澤的人只怕不少。”
“說起來洛城王或許不信,在我人族不滅城一百多年的統(tǒng)計中,叫做許澤的人只有洛城王一個,再無他人。”
許澤張了張嘴,暗暗思慮,這個彩妝這件事兒好像真沒有說謊,那麼……這是真的?演算天機(jī)還有幾把刷子呀!
“城主夫人說出我的名字然後又怎樣了?”
“沒有怎樣,就是讓人秘密尋找,說來也巧,我們的人找了不到半年就發(fā)現(xiàn)了你的行蹤,然後……我們的公主,當(dāng)時年僅五歲的公主,就自願擔(dān)當(dāng)接近你的任務(wù)。”
許澤面無表情:“五歲?你確定?”
“或許洛城王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城公主的確天賦異稟,滿月能言,一歲便能熟誦唐詩宋詞,三歲聰穎不下於一個成年人。”
“然後你們公主在我身邊一呆就是一百年,洞悉我所有的秘密對嗎?”
彩妝不說話。
“你說的是小蠻?”
彩妝沉默。
許澤冷言看著彩妝:“當(dāng)年我在破廟前,撿起餓昏的小蠻,從此她便一路跟隨我,你們的公主……五歲她能把自己餓昏?”
“這便是公主異於常人的地方。”彩妝終於開口了。
許澤忽然冷冷一笑岔開話題:“既然如此,先前我說我要安排我的部下,你爲(wèi)何不同意,反正將來天下都是我的,讓我提前有所安排又有何不可,彩妝長老你這種提法可是前後矛盾的。”
“這有什麼可矛盾的,即便是子女,身爲(wèi)皇者也不會允許他們的掌控力超過自己吧。”
許澤深深看了一眼彩妝並沒有反駁:“彩妝長老,不如今晚留下安歇一晚如何?”
彩妝很痛快的點點頭:“那就叨擾了。”
……
……
泰阿的房間裡,許澤將剛纔與彩妝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泰阿當(dāng)即拍桌子冷笑:“這個蠢貨,根本不知道你跟小蠻是何種關(guān)係,竟然如此離間,愚蠢之至。”
龍淵則是稍顯遲疑的開口道:“四師兄,我覺得這件事有些詭異,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不是那麼簡單,怎麼說?”
龍淵看向許澤:“你是九師妹看上的人,智謀不俗,說說吧,你有怎樣的看法?”
許澤面色有些陰沉,緩了一口氣才道:“我跟彩妝言語機(jī)鋒,知曉了她也是智慧不俗的人,所以這種人,對疏不間親不會不理解。所以她根本就沒有想要離間我與小蠻,而是想做出一個假象。”
“什麼假象?”
“她以小蠻爲(wèi)盾,擋住她真正想要保護(hù)的那個人的假象。”
“沒錯、沒錯,言之有理!看來人族不滅城對你的功課做得很足,想必對你和你身邊的人瞭解甚深,他們定然知曉離間你和小蠻無望,所以便轉(zhuǎn)而透露出此等信息,實則想要離間你與秦笛,一旦離間成功,他們或許就能從秦笛口中得到他們想要的秘密。”龍淵若有所思的道。
“這……她的計謀,如果一不小心還真容易上當(dāng)呢,只是……我們也不傻,就算真按照她的推算,我們懷疑秦笛,那麼我們也不會傻到大張旗鼓去查不是嗎?而且對秦笛的調(diào)查時間過程定然也是極爲(wèi)緩慢的,他們……”
“他們等得起,善謀著不爭一時一地,時間拖得長一些,他們也好從容佈置,做出更多‘巧合’好讓我們徹底的懷疑秦笛。”
“呃,好吧,看來陰謀詭計還真不適合我……”泰阿愣了愣:“可是……可是他們怎能確定我們能看透她設(shè)下的第一個圈套?如果我們真的去察小蠻,咳咳,我不說話了……”
泰阿都覺得他自己這話夠蠢的,小蠻的來歷,完全可以洗脫所有的嫌疑,許澤懷疑自己都不會懷疑小蠻。
“他們不知道小蠻的來歷,有這樣的設(shè)計也是非謀之過。假設(shè)小蠻當(dāng)真來歷莫名,那麼他們的第一個圈套其實也也是一種試探,如果我們掉入第一個圈套那就說明我們足夠蠢,這一點都看不透,他們想必就有的是辦法來應(yīng)付我們。”許澤臉色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泰阿看到許澤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不禁問道:“小子,既然你都看穿了一切,你臉還這麼難看幹嘛?”
許澤長長的吐了一口胸中濁氣:“其實還有一種可能。”
“還有……什麼可能?”
“她那番話的真正目的,其實是要讓著圈子保護(hù)一個人,第一個圈套是離間小蠻,顯而易見,第二個圈套是讓我們把懷疑的目光投向秦笛,這一招也並不非常高明,有智者能看穿這一招的也不會少,作爲(wèi)人族不滅城對付我這個可以說人族唯一能與他們抗衡的大敵,將這種計謀施展出來,說不得就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了,他們真的自大到如此地步?或許不然,在這個計謀中埋下伏筆,纔是真正最好的計謀。”
“怎麼個伏筆法兒?”
“他們要保護(hù)的其實就是秦笛,他們就是想要用這種方式一個圈套接著一個圈套,結(jié)果卻是讓我徹底對秦笛保持信任。”
“我看你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哪有這麼複雜,照你這樣說,那他們還不是有可能以這種方法,一個圈套接一個圈套再接一個圈套,實則讓你真的懷疑秦笛,達(dá)到離間你跟秦笛的目的?”泰阿有些不滿的道:“再說了,他們也不定能推算到你能看穿第二個圈套,說不定你真去察秦笛呢?那他們不是傻眼了?按說如果秦笛真有問題,那麼秦笛就是人族不滅城的公主,作爲(wèi)人族不滅城的公主,他們不可能讓她冒險如此風(fēng)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