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有一位非常有名的郡主,之所以出名不是因爲(wèi)她的漂亮,而是因爲(wèi)她的癡情,據(jù)說這位郡主和他的夫君是在一處涼亭相遇的,這位郡主對男子一見鍾情,爲(wèi)了得到這位男子的眷顧,不惜隱瞞了身份跟在他身邊,處處爲(wèi)他著想,甚至更是替他在朝中謀取了高官,可後來,那名男子卻愛上了別的女人,甚至爲(wèi)了討好那個女人而對郡主百般作踐,直到後來郡主被害的只剩下半條命,被人扔在亂葬崗裡,若不是好心人的救治,只怕這條命就沒了。
那人治好了郡主身體上的傷痛卻治不好郡主心裡上的傷痛,雖然他給予了她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卻無法探知郡主心底所想,眼看著郡主一天天消瘦下去,經(jīng)常一個人坐在亭子裡發(fā)呆流淚。
到後來,郡主的家人找到郡主,把郡主帶回家,兩個人就再也沒見過,直到幾年後,有一次郡主偶然路過這個地方,卻發(fā)現(xiàn)原本她坐過的地方,被人萬分珍重的圈了起來,郡主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在自己癡癡守著那個不屬於自己的人的時候,有個人同時也在身邊默默地守護著她。
後來郡主就和那個救了自己的人成了親。
成親後才知道對方其實非常富有,兩人感激這涼亭是二人的紅娘,所以用重金把涼亭從新打造了一邊,並且上面還纏滿了象徵愛情的紅線和和合二仙的雕刻,不想好日子才過了沒幾年,一場意外奪去了男人的性命,郡主嗜愛成癡,居然自己跑到兩人出於的那一處涼亭,用了一整車的火油點燃了涼亭,最後自己也撲進火裡燒死了。
所以在周國,涼亭幾乎是愛侶間必去的地方,男子求婚的時候,往往會信誓旦旦的說要送女方一座涼亭。
駱鳳仙自然也喜歡涼亭,身邊也的確不乏有很多人替她修建涼亭。
可是駱鳳仙今天故意把夏青引到這個涼亭裡,可不是爲(wèi)了給夏青講這個悽美的傳說,而是因爲(wèi)……
這個涼亭是駱家最特殊的一處,一共有八個面,且每個面上都掛著一面純銅煉製的編鐘,大而沉重,亭角瑞獸的嘴裡叼著長長的鼓槌,每次一有風(fēng)吹過,鼓槌落在編鐘上,都會發(fā)出一聲渾厚綿長的聲音。
駱鳳仙的位置,正好坐在編鐘的內(nèi)測,她見夏青就站在自己身前的不遠處,心底著急,“啊!我的腳疼。”
“小姐。”蘇蘇蹲在駱鳳仙身前,緊張地替駱鳳仙檢查腳傷,皺眉道,“小姐,還是讓人先揹你回去請大夫吧!”
夏青在一旁狀似隨意地上前一步,接口道,“是啊,姐姐,蘇蘇說的沒錯,扭傷可是大事,還是趕緊回去請大夫看看吧。”
駱鳳仙大喜,眼神晶亮地盯著夏青,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夏青始終一臉焦急地站在那兒,駱鳳仙的臉上就有些僵,“怎麼可能?”
駱鳳仙猛地站起身。
夏青挑眉,目光盯著駱鳳翔的腳。
“啊!”終於想起自己現(xiàn)在還是傷患,駱鳳仙身子晃了晃,蘇蘇和曼雲(yún)趕緊在一旁扶著,駱鳳仙一時臉色蒼白,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是疼的還是怕的。
怎麼會這樣,三哥明明說好的?
駱鳳仙臉色變來變?nèi)ィ粫r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yīng)好。
“玉容小姐!”
柳媽從衆(zhòng)人身後找過來,見駱鳳仙坐在涼亭裡,趕緊福了福,上前對夏青道,“玉容小姐原來在這裡啊,太祖正找您呢。”
夏青一臉的爲(wèi)難,“可是……柳媽媽,姐姐剛剛扭傷了腳,這會子怕是不好挪動……”
“哦……我看看!”
柳媽說著趕緊上前,駱鳳仙還來不及阻止,柳媽已經(jīng)伸手摸上自己的腳踝。
駱鳳仙心底頓時沒有底,柳媽可不是一般好糊弄的角色,跟在太祖身邊多年,這些年大傷小傷也見了不少,什麼事都瞞不過她。
柳媽的手在駱鳳仙腳踝處摸了摸。眼神深幽地盯著駱鳳翔看了看,只看的駱鳳仙渾身發(fā)毛,柳媽這才一笑,慢吞吞的站起身,盯著駱鳳翔的眼睛對夏青道,“小姐放心,鳳仙小姐的腳沒什麼大礙,只是一般的扭傷罷了,等下讓蘇蘇她們扶回去擦點藥油就好了。”
駱鳳仙被柳媽眼底的通透盯得擡不起頭來。
夏青笑著在一旁道,“既然柳媽都這樣說,玉容也就放心了。”
“小姐,這裡的事先不要管,太祖她老人家還在等你呢。”柳媽笑著走到夏青身邊。
夏青朝駱鳳仙福了福,這纔跟著柳媽朝宴會走去。
“咱們?nèi)e的地方看看吧!”龍玲笑著拉著駱鳳鸞跟在夏青身後走了,本來鳳鸞還想跟夏青會宴會的,可是龍玲這樣一說,她也不好表現(xiàn)的太明顯,只得硬拉出一個笑容跟著龍玲走了。
遠遠地,駱鳳仙就聽見柳媽對夏青道,“玉容小姐,沈夫人聽說您來自大兆,很是感興趣,打聽著太祖找您呢!”
“柳媽媽可莫這樣叫,玉容擔(dān)不起,柳媽跟著太祖身邊大半輩子,跟玉容的半個親人沒什麼兩樣,要是柳媽不嫌棄,就叫我一聲玉容吧。”夏青甜甜地對柳媽道,三兩句話就好說到柳媽心坎兒裡去,柳媽越發(fā)喜歡夏青,兩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走遠了。
駱鳳仙在身後把柳媽的話聽的清清楚楚,心底又氣又急,有心想立馬跟進去,可剛剛柳媽當(dāng)著夏青的面沒有拆穿自己,一則雖然保住了自己的顏面,可這樣一來,也變相地限制了駱鳳翔的下一步動作。
“小姐……要不要……”
“滾開!”
蘇蘇的話還沒說完,駱鳳翔猛地一腳把跟前地蘇蘇踹倒在一邊,一下子站起身走到?jīng)鐾み叄乜谄鸱脑絹碓郊薄?
夏玉容,爲(wèi)什麼好事都落在你頭上?
駱鳳仙狠狠地攥緊了拳頭,表情有些猙獰。
還有三哥,事先明明說好的,事情爲(wèi)什麼會變成這樣?
駱鳳仙猛地擡頭盯著頭頂上的巨大編鐘,心底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纔好。
正巧此時有一陣風(fēng)吹過,趴伏在亭角的貔貅獸掌下壓著的鼓槌隨著風(fēng)輕輕地敲上編鐘,發(fā)出一聲綿長渾厚的鐘聲。駱鳳仙離得近了,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以往聽在耳內(nèi)的美妙樂聲,此時聽來,一聲聲,一陣陣都好像是在嘲笑自己,駱鳳仙再也受不了的大叫了一聲,一把朝著編鐘打去。
編鐘在駱鳳仙的拍打下晃了幾下,發(fā)出近似抗議的嗡鳴,緊接著在衆(zhòng)人的視線下,始料未及的朝著駱鳳仙掉了下來,駱鳳仙什麼時候遇到過這樣離譜的事情,這裡的每一座編鐘都是用了上好的鐵鑄鎖鏈拴在涼亭頂端特製的架子上,早先她的確有讓三哥來這裡在鐵鏈上動過手腳,可剛剛夏青在這下邊站了這許久都未曾出事,怎地偏偏就等自己過來後就出事了?
事情也未免太巧了些,駱鳳仙整個人早就嚇傻了,眼睜睜地看著笨重的編鐘甩斷鐵鏈朝著自己砸過來,幸好她此時是站在涼亭邊,編鐘隨著擺動的弧度斜飛著撞過來,就砸在駱鳳仙的小腿上,把她整個人砸下臺階去。
“啊!”
駱鳳仙慘叫一聲,從臺階上跌跌撞撞的滾下去。
“小……小姐?”
蘇蘇她們都嚇傻了,慌慌張張的跑下來把駱鳳仙拽到一旁,駱鳳仙只覺得腿上鑽心地痛,低頭一瞧,裙裾上一大片血跡,猩紅的有些刺眼,小腿上一陣陣火辣辣地疼,眼前一陣陣恍惚,到最後終於暈倒在蘇蘇懷裡。
“小姐?小姐……小姐你別嚇蘇蘇啊!”蘇蘇嚇得使勁搖晃駱鳳仙的肩膀,可是駱鳳仙卻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快……快去找人擡擔(dān)架來,把小姐擡回房間去,再去找人通知夫人一聲。”蘇蘇口齒不清地吩咐道,“還有……快去找大夫。”
望著衆(zhòng)人慌慌張張的四處奔走,相隔不遠的一株美人蕉後邊,一角華服快速地掩映在蕉叢後邊,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隨即飄出來,可惜衆(zhòng)人之忙著照顧昏迷不醒的駱鳳仙,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動靜。
夏青跟著柳媽回到宴會廳的時候,桌上的菜品早就已經(jīng)撤去,重新奉上了香茶和果脯,女眷這邊由太祖爲(wèi)首,衆(zhòng)人緊挨著戲臺子的地方坐著,高高的戲臺上,正唱著書生小姐樓臺幽會,底下一羣小姐們聽得如癡如醉,根本連夏青她們進來都沒發(fā)現(xiàn),倒是太祖一早就注意到夏青的身影,笑著對身邊的範(fàn)雲(yún)說了幾句什麼。範(fàn)雲(yún)轉(zhuǎn)頭看過來。
夏青半垂下頭,掩飾了眸中的精明,對衆(zhòng)人心底所想多少有些分寸,只是……夏青斜眼朝一旁掃去,見駱承安他們的桌邊,父子四人正圍著桌邊坐著,本該坐在那裡的胥盡歡卻不見了蹤影。
駱承安正跟駱鳳翔說著什麼,駱鳳翔不住地點頭應(yīng)著,駱鳳舉倒是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以他這種剛強的性子,肯在這麼無趣的宴會上撐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不易了,倒是駱鳳麟,手上端著酒杯,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盯著自己,相隔這麼遠,夏青都隱隱能看到駱鳳麟握著酒杯的發(fā)白的手。
太祖朝夏青笑了笑,和藹道,“玉容啊,你快過來,正找你呢。”
夏青笑著給衆(zhòng)人見了禮,這纔在郭媽媽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就聽見竇夫人道,“剛剛沈夫人還問著呢,說是聽說大兆有很多稀罕玩意,咱們這羣婦道人家從未去過大兆,哪知道這些啊,這不就想起你來了,今天你是別想偷懶了,以往都想聽聽你說大兆的事,可衆(zhòng)人都沒好意思開口,今天既然沈夫人問起來了,這下咱們算是耳朵有福了。”
太祖在邊上一笑,對夏青道,“是啊,玉容,既然大家都行知道,你就說說吧!”
夏青一笑,朝衆(zhòng)人看了看,對範(fàn)雲(yún)道,“不知沈夫人想知道些什麼?”
範(fàn)雲(yún)一笑,張口剛想說話,就見外邊一個小丫頭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柳媽側(cè)頭一看是駱鳳仙身邊的人,眉頭就皺起來,想起剛剛的事情,湊到太祖身邊小聲地把自己的所見所聞?wù)f給太祖聽,太祖的臉色就是一僵。
就見那個小丫頭跑到太祖這一桌。朝著高氏就跪了下去,“不得了了夫人,小姐被涼亭的編鐘砸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