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靈言辭懇切,一副憂心蘇眠月安危的模樣,看向蘇眠月的眸光卻是陰笑不已,還帶著幾分挑釁。
在心裡鄙視著顧靈的小手段,蘇眠月卻也擔(dān)心慕霆會認出蘇彧來,且剛纔分明沒有任何聲音,蘇彧絕不會這般不小心。
“本宮並未聽到任何聲響,皇上和靈貴妃都在此處,就算有人想要謀害本宮,也要三思而後行。”蘇眠月淡漠的開口,看了慕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痕,看向顧靈道:“若真有刺客,最多是想要本宮的性命,至少不會讓本宮生不如死。靈貴妃的關(guān)心,本宮領(lǐng)受不起,請回吧。”
“皇后娘娘不肯原諒臣妾,臣妾也不敢計較,畢竟是臣妾有錯在先。可事關(guān)皇后娘娘安危,皇后娘娘還是莫要置氣了,臣妾真的聽到內(nèi)間有異響。”顧靈說著,小臉又蒼白了兩分,不安的看了看慕霆,又看了看蘇眠月,小聲道:“莫非是皇后娘娘的寢宮,連皇上也不能進去?該不會是……”
顧靈的欲言又止,讓慕霆的疑心更重,當(dāng)即便鬆開顧靈,邁步朝內(nèi)間而去。
“皇上。”蘇眠月大步上前,張開雙臂擋住慕霆的去路,仰著消瘦的小臉,幽冷的問道:“一個錦妃已經(jīng)夠笑話了,皇上是想要靈貴妃步其後塵嗎?”
低頭看著蘇眠月那雙清冷而失望的眼眸,慕霆心頭經(jīng)不禁一顫。
當(dāng)初錦妃構(gòu)陷蘇眠月不成,最後被太后處死。若今日蘇眠月的內(nèi)寢裡沒有問題,縱然慕霆能保下顧靈,太后也不會這般輕易的饒恕。
且皇后出軌,最後有損的是慕霆的龍威。
見蘇眠月一句話便讓慕霆止步,顧靈眼底恨意流淌,卻做捧心狀,顫聲道:“皇后娘娘怎可如此冤枉臣妾?臣妾只是擔(dān)心皇后娘娘安危,並未有惡意,皇后娘娘何必這般質(zhì)疑臣妾?”
瞟了顧靈一眼,蘇眠月不願再與她多費脣舌,否則這個賤女人定會再生事端,便將一口惡氣壓在心底,看向慕霆道:“皇上想要搜臣妾的內(nèi)寢,臣妾不敢反駁,若真的私藏了男人,臣妾任由皇上處置,卻也不願平白的被羞辱。今日,臣妾斗膽問皇上一句,若臣妾是清白的,皇上又當(dāng)如何?臣妾身爲(wèi)皇后,若後宮妃嬪一句懷疑,便能讓皇上下旨搜宮,難道打的就不是皇上的臉面嗎?”
見蘇眠月沒有半分慌張,慕霆心中的猜疑已經(jīng)消去大半,但他身爲(wèi)帝王,即便只是有那麼一絲懷疑的念頭,也不會輕易罷休。
“朕並非懷疑皇后,只是不希望皇后再有任何危險。”慕霆自是不會承諾任何事,越過蘇眠月,便大步走進內(nèi)室。
顧靈笑意得逞的跟上,卻被蘇眠月?lián)踝×巳ヂ罚吐暤溃骸邦欖`,柔弱的女人確實能博取同情,也更讓男人憐惜。本宮也想給你點個贊,不過更想給你點幾盞燭火,等著看你被遺棄的那一天,到那時候你不用裝也會天天如此。”
“皇后娘娘這是嫉妒嗎?”顧靈揚脣,冷笑道:“至少皇上疼寵的人只有我,而皇后娘娘到現(xiàn)在還是處子之身,真是可笑。”
“可笑也好,可憐也罷,能夠笑到最後的纔是贏家,靈貴妃印堂發(fā)黑,估計是笑不了幾年了。”蘇眠月淺笑,她又不愛慕霆,自然是不會嫉妒顧靈,視線掃過顧靈平坦的小腹,蘇眠月?lián)u頭嘖聲道:“本宮雖還是清白之身,卻比某人空歡喜一場好,有些人惡事做多了,又怎麼能得上天眷顧呢?”
“皇后娘娘還是多關(guān)心自己的好,至少我還有機會,而皇后娘娘怕是永遠都不知道做女人的滋味。”顧靈磨牙,恨恨的道。
“還有機會嗎?”蘇眠月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轉(zhuǎn)身朝內(nèi)寢走去,輕飄飄的留下一句,“智商永遠是硬傷,只怕有些人到死都不知道真相,活該一輩子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顧靈很想問蘇眠月這話是什麼意思,直覺告訴她蘇眠月所說的真相是她不願面對的,可蘇眠月那句智商永遠是硬傷,讓顧靈硬生生的把話嚥了回去,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自己不及蘇眠月。
憤憤的跟在蘇眠月身後走進內(nèi)室,顧靈發(fā)誓,她一定要取而代之,住進這鳳棲宮。
內(nèi)寢中,已經(jīng)搜查過的慕霆冷眼看著跪在他面前的宮女,見蘇眠月二人進來,這才詢問道:“你是誰?剛剛爲(wèi)何不出去接駕?”
“奴婢是灑掃的宮人秀娥,今日被碧蕪姐姐喚來打掃內(nèi)寢,並不知皇上駕到,還請皇上贖罪。”‘秀娥’身子輕顫的回話,額頭緊貼在地面上,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模樣。
擰眉看了秀娥一眼,慕霆冷聲道:“擡起頭回話。”
秀娥顫顫巍巍的應(yīng)了一聲是,蒼白著臉看向慕霆,只是一眼便又垂了下去,嘴脣都咬出血了,可見她是多麼害怕。
“你一直在這裡打掃?”慕霆問道。
“是,奴婢已經(jīng)打掃了半個多時辰了。”秀娥答道。
“這屋子除了鳳棲宮的人,可還有別人來過?”慕霆直入主題。
秀娥不解的擡起頭,見慕霆臉色陰沉,連忙搖頭道:“奴婢不曾見過。”
“皇上,或許這個宮女有問題也說不定,鳳棲宮之前出事,不也是因爲(wèi)有內(nèi)應(yīng)的緣故嗎?”走到慕霆身側(cè),顧靈柔聲道。
當(dāng)初蘇眠月被打入天牢,整個鳳棲宮的宮人也都跟著遭殃,除了碧蕪隨身伺候蘇眠月沒被大刑拷打過,不少宮人都被打成重傷,也有被屈打成招的,更有被直接打死的。
如今的鳳棲宮,有半數(shù)以上都是新人,其中慕霆和顧靈都安插了不少探子,這也是蘇眠月不喜歡有人在她的寢殿裡活動的原因,所以只有一個灑掃宮女在此也不奇怪。
“皇上還要審問多久?還是和上次一樣,把鳳棲宮的宮人都抓走,重刑審問嗎?”蘇眠月笑意不達眼底,幽幽道:“或者,臣妾應(yīng)該配合皇上一次,再去趟天牢?”
深深的看了蘇眠月一眼,見她笑的那般疏離,慕霆心中紛亂不已,遂起身道:“皇后靜心養(yǎng)病便是,朕會讓人送些補品過來。”
一再的讓蘇眠月受傷,慕霆也知道不妥,卻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便想用賞賜安撫蘇眠月一番,卻不知蘇眠月只會嗤之以鼻。
再好的補品,也救不會來原主的命,更無法抹去蘇眠月這段日子所遭受的一切屈辱和苦楚。
顧靈還想再說幾句,可慕霆已經(jīng)先行離去,只能惡狠狠的盯著蘇眠月,恨不能自己動手把蘇眠月給殺了。
“靈貴妃與其把心思放在本宮身上,不如想想怎麼抓住你的男人才是正事。”嗤笑的看著顧靈,蘇眠月指著門口的方向,笑道:“靈貴妃現(xiàn)在追出去,還有機會讓皇上改變心意,即便是沒有搜到人,只要靈貴妃能說服皇上,便可以給本宮戴一頂罪後的帽子,本宮絕不解釋半句。”
“皇后娘娘說笑了,臣妾並無此意。”顧靈轉(zhuǎn)臉又是一副誠懇的表情。
“收起你那令人作嘔的虛僞,皇上喜歡你這矯揉做作的病秧子,本宮看著只覺得反胃,不要以爲(wèi)自己是金子,天下人都得巴著你。”蘇眠月哼了一聲,對顧靈這種做作的行爲(wèi)當(dāng)真是無語至極,對慕霆的智商也有所懷疑。
一個能被這種女人欺騙了N年的男人,真的有資格成爲(wèi)明君?
“皇后娘娘這般羞辱於臣妾,當(dāng)真讓臣妾傷心。”顧靈扶著金絲楠木的椅子,身子搖搖欲墜,當(dāng)真是我見猶憐。
“打住。”蘇眠月急忙伸出手,擺了個暫停的姿勢,鄙夷的看著顧靈,道:“這裡只有一個宮女罷了,你沒必要擺出這幅要死不活的模樣來,我又不是男人,可不會憐香惜玉的。門口在那邊,慢走不送。”
“你!”顧靈咬牙切齒的看著蘇眠月,倒不是她想博同情,而是裝柔弱裝順手了,習(xí)慣性的就這麼做了,哪裡想到會受羞辱?
“稍等一下。”在顧靈慾離開之際,蘇眠月開口叫住她,勾脣淺笑道:“你我有多恨對方,彼此心裡都有數(shù),所以以後要怎麼過招都奉陪到底,就是麻煩你沒有把握的時候不要在我面前亂晃,更不要像只蒼蠅一樣的亂穩(wěn)穩(wěn),不咬人還膈應(yīng)人呢,懂?”
顧靈氣甩袖離去,蘇眠月卻是體力不支的跌坐在軟椅上,秀娥……不,是易容的蘇彧,急忙站起身來,問道:“姐姐身體可是不適?快讓碧蕪把還魂丸拿來。”
“我只是有點累而已,沒那麼嬌弱。”蘇眠月輕笑,原來那顆藥丸叫還魂丸,聽名字就知道不是尋常的藥了,哪能這麼浪費,“你小子倒是本事,還會易容,這本事可得教教我。”
蘇眠月有意打趣著,其實她自己也會易容術(shù),不過她是靠化妝爲(wèi)主,而蘇彧明顯是用人皮面具,這個可是更爲(wèi)方便一些。
“待姐姐得空,我便教姐姐。”蘇彧很是大方的表態(tài),仔細的觀察一會,確定蘇眠月只是有點疲憊,便道:“我倒是還有幾張人皮面具,姐姐若是喜歡,改日給姐姐送來,製作人皮面具並不簡單,怕是沒有一兩年學(xué)不會。”
蘇眠月雙眼一亮,儘管暫時無法學(xué)會做人皮面具,可是能夠有幾張玩玩也不錯,至少出宮會方便一點。
一高興便忘記自己還受傷呢,蘇眠月一拍桌子,頓時痛的整個人都跳起來了,疼的眼淚嘩嘩流,徹底體會樂極生悲的意思了。
“姐姐!”蘇彧驚呼一聲。
“沒事的,我就是太激動了,咱們可說好了,你一定要教我易容術(shù),而且過幾天就給我送人皮面具過來。”蘇眠月故作輕鬆的開口,儘管雙手恢復(fù)了七八分,可十指連心的疼痛卻不好忍。
“姐姐放心,蘇彧一定說到做到。”蘇彧連忙承諾,就怕蘇眠月再激動一次,他的心都跟著痛了,只可惜蘇眠月又痛又驚喜,根本沒注意到蘇彧眼底那份被掩藏的情愫。
待蘇眠月緩解疼痛之後,蘇彧便告辭離開了,他必須得在落宮門之前出宮去,否則危險也會增加。
是夜,蘇眠月坐在軟榻上等著完顏霖來給她上藥,卻等了到睡著了也不見完顏霖的身影,全然不知此刻的完顏霖命在旦夕,而京都也將釀起又一場風(fēng)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