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就算已經經歷了種種磨難，以及各種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之後，這幫農夫對於農業的認知度也是讓李珂忍不住扶額的一個概念。
因爲那些讓人無法接受的東西雖然對他的信念造成了衝擊，但是細細想來也都是‘合理’的，是能夠找到理由的。
但是農夫不懂得怎麼種地，甚至連澆水施肥的重要性都不是特別的明白，這樣的話就真的是很異常了。
除非是有人專門破壞他們的文明，想讓他們一直愚昧下去。
“好吧，我們再換一個問題。”
忍下了嘆氣的想法，李珂無意識的搖了搖手臂，他的臉上還是帶上了無奈。
“你們不種地的時候都做什麼？”
這也是個很關鍵的問題，畢竟普通的弗雷爾卓德人幹什麼，也是他了解這個地方的一種途徑。
“我們部族的話，以前大部分時間都要去狩獵，所以把種子撒下去，澆澆水之後，我們就要回去準備狩獵和捕魚了。”
一個臉上有著紅色刺青的男人回答了李珂，而他身邊一個稍微瘦小一點的，則是在他說完以後，就有些結巴的跟著說話了。
“我們弱小的則是去製作皮貨，放牧，再要麼就是砍柴和釣魚，順便採點果子什麼的……畢竟我們不能作爲戰士，而且捕獵對我們也的確有些……有些危險。”
他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甚至還很愧疚。但這也很正常，因爲能打纔是弗雷爾卓德的唯一標準。所以他覺得不能夠戰鬥的他是恥辱的，在這片土地上是無比卑微的。並且在話語當中，還帶著一些對於戰鬥的恐懼和渴望。
不過李珂倒是對他的那種恐懼感同身受，他看了看自己小腿上的一道傷疤，和自己手臂上的難看痕跡，就回憶起了那些兇悍到他都不太想面對的那些雪原兇獸。
“嗯。我知道，弗雷爾卓德的野獸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他點了點頭，手也不自然的擺動了一下。畢竟現在的他雖然已經不再畏懼那些野獸，但是弱小時差點被兩隻野獸分食的經歷，還是讓他對這些野獸有著深深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他還畏懼著戰鬥，甚至在絕望當中覺得自己會有系統之類的金手指送自己回家？但是結果呢？
結果就是他在難看的哭喊和求饒當中，被逼著適應了恐懼和死亡。
那感覺真的不好受。
“所以你們並沒有太多的關注莊稼，只是在覺得地有些乾枯的時候纔會去澆澆水，有風雪的時候就想辦法搶收一下。其他的時間並不怎麼管它們，因爲你們還要抓緊時間去獲得更多的食物，我說的對吧。”
回憶起以前的戰士，他臉上的笑容在他自己都不察覺的情況下消失了。雖然他並沒有想要表現出自己的某種情緒出來，但是一種沉默，而又讓人感覺到恐懼的感覺，還是影響到了他身邊的人們，讓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只留下了木柴燃燒時的噼啪響聲。
所以在他說出這番總結之後，他面前的農夫們就因爲這種氣氛的改變而不敢說話，只敢小心翼翼的點起了頭，讓李珂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抱歉，想起點以前的事。”
揉了揉自己的臉，讓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重新出現，李珂將一根木柴放到了火堆當中後，才接著說了下去。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因爲你們經常會出現部族之間的戰鬥的原因，你們的農田也會經常遭受到破壞，所以你們纔會在種田的時候出去捕獵和釣魚，我說的對吧？”
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見聞，李珂甚至覺得弗雷爾卓德的戰亂程度和某拉克有的一比，所以他纔會有這樣的問題。
不過這次是一個臉上有燒傷的農夫回答了李珂，並且他還指了指那個臉上有著紅色刺青的農夫，語氣中還帶著濃濃的不甘和惋惜。
還有一些仇恨。
“是的，大人，我們去年就是被他們部族燒掉了農田裡所有的糧食，所以纔不得投靠了血痕部族。但是也正是因爲投靠了血痕部族，我們今年纔會被血痕部族的人搶走了所有的食物。所以只靠農田的話，我們只會被餓死。”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擦了擦眼淚，而他那個站著纔到他腰那麼高的女兒，也因此而害怕的摟住了她的父親。
他的話像是產生了什麼化學照應一樣，在場的農夫們都嘆起了氣。因爲這個傢伙並不是偶然。在他們的敘述當中李珂得知，在場的農夫們大多都有著這樣的經歷，那就是需要時間成熟的稻穀被敵人無情的焚燒，讓他們的努力化爲烏有。
這也是他們對耕耘不怎麼上心根本原因，那就是這種以村落和部族爲主體的社會結構，根本就沒辦法保證他們農田的穩定和安全。
更何況這裡本來就不適合種地，沒有合適的方法，和經過數百年數千年培育的品種，他們種地的收穫真的不會比搶劫和狩獵要高多少。
此消彼長下去，他們的農業能夠發展的起來才真的有鬼了。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李珂算是徹底看清弗雷爾卓德的問題了，那就是沒有一個穩定的政權。沒辦法終止部族之間的仇恨循環，沒辦法給予底層人民一個穩定的，不弄害怕被殺，財產被掠奪的穩定環境。
“之後會好起來的，如果我帶你們找的那個人的確如你們那些傳言當中所說的話，那你們很快就不需要擔心稻穀會被敵人焚燒這種事情了。”
他也只能夠用這種方法來安慰他們了，畢竟大環境這種東西，並不是一個人就能夠解決的。
“您是說艾希嗎？我見過她……但她只是一個特別一點的冰裔而已啊。她完全無法和您相提並論啊，所以您爲什麼不……”
頭上有刺青的男人開口了，他的臉上有著濃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