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罪孽嗎？”

李珂回想了一下，他曾經殺過的人的面孔也在他的眼中一一的閃現，尤其是競技場當中的那些爲了自己的家人，還有其他的什麼而和他拼死戰鬥的人。但是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殺死那些人有什麼不對，畢竟他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而且雖然有些虛僞，但是他最後也算是爲那些人報了仇的。

“雖然我對我必須終結他們的生命而感覺到遺憾，但是我不覺得那是錯的，而且我最終也解決了那個幕後的黑手。”

他說完之後就已經等著莫甘娜甩袖離開了，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莫甘娜卻把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而自己也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她手掌上的溫暖和柔軟，而且她指尖的細膩也同樣的被李珂清楚地感受到了。畢竟莫甘娜所接觸到的地方，正是他衣服破裂的地方。

“不，你的心告訴我你並不是這麼想的，你仍然在爲那些無辜離開的生命而感覺到悲慟，並且覺得他們的離開是這個世界的一種損失，並且因爲是自己親手將他們殺死，而感覺到自己是有罪的。”

莫甘娜的聲音帶著一絲興奮，還有一絲的沉重，但是更多的還是欣慰和悲傷，但是李珂的話……

“我有嗎？”

他就差在莫甘娜的胸口上打出一個金黃色的問號了。

他雖然會對那些人的逝去而感覺到遺憾，也的確會有一些難過，但是卻應該沒有莫甘娜說的這麼‘善良’纔對，畢竟他並不覺得在生死的搏殺下活下來的是自己從而感覺到有什麼虧欠別人的地方。像莫甘娜說出的這樣人真的是他嗎？他對此表達了一萬分的費解。

“你揹負了不該由你揹負的沉重。”

但莫甘娜羣也沒再繼續說下去，雖然她因此面色潮紅，但是她卻沒有再繼續用李珂不清楚的方式去感知李珂的內心，而是看著李珂，詢問了李珂另外的一個問題。

“你又沒有想對這個世界作出些什麼呢？”

她直接問了出來，而李珂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遲疑了一會之後，纔開口說話。

“有，種田。”

莫甘娜愣了一下。

“種田？”

李珂點了點頭。

“是的，種田，包括用科技，魔法等方式增加生產力，也就是用這些先進的方法代替落後的生產方式，代替現在落後的生產方式，將人類的勞動力從重複的生產運動的當中解放出來……最起碼做到讓這個世界上的小孩子不會再因爲食物和衣服的不足而生病，又或者死在某個不知道的地方，畢竟還沒有親身的體會到這個世界的幸福和痛苦，能夠做出自己的選擇就死去的話，那就太可悲了。”

李珂說完之後就嘆了口氣，畢竟在弗雷爾卓德的時候，小孩子因爲寒冷和飢餓死在一歲，又或者五六歲的時候實在是太常見了，他們在建立營地的時候，就偶爾能夠從地裡面挖出一兩具保存的比較完好的小孩子的屍體。而且弗雷爾卓德的傳統鬼故事當中，也有著死掉的小孩子的鬼魂誘惑失去孩子的母親，讓她們什麼都不帶的在大雪中凍餓而死，然後可以陪伴著自己的故事。

而且這個故事在這個世界還是真的，因爲李珂就聽艾希說過，失去了孩子的母親，一般都必須接受薩滿的祝福，才能夠繼續安穩的生活下去。

“很宏大的願望。”

這個願望更讓莫甘娜興奮了，因爲她能夠看到這幅畫面的當中的美好之處，因爲到了那個時候，德瑪西亞的那些會魔法的人，他們天生的能力將不再是讓他們和自己家人分開的罪孽，而是一種能力。但是她也在這副畫卷當中看到了更多的值得令人擔憂的事情。但是她也清楚，如果李珂真的能夠做到的話，那麼他所消滅的罪孽，將要比他創造出來的罪孽要少上不知道多少倍。

就是有一點讓她感覺到憂慮，那就是如果他找到的方法是非常簡單的方法，那麼人類會不會因此而停滯不前。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爲她相信人類，也願意相信這個從地獄當中爬出來，但是卻仍舊保留著善良之心的男人。

“如果你能夠做到的話，我會幫助你的。雖然我更想知道你對那個你經受了這些的國家是怎麼看的，你又想如何對待那裡的人。”

莫甘娜圍繞著李珂走動了起來，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麼高興過了，畢竟德瑪西亞的秩序雖然減少了罪孽的滋生，但是也讓這裡的人們對悔過這件事並不感到認同，而且對懲罰這個詞的理解也來越膚淺。而李珂，是她最近一段時間裡見過的爲數不多的，對‘懲罰’和‘罪孽’有著清晰認知，並且想要動身改變的人了。

畢竟懲罰並不僅僅是對錯誤付出的代價，而更應該是對自身行爲的悔過，是能夠讓犯下過錯的人知道自己的錯誤，明白自己應該在未來如何去做的行爲，而不是爲了出氣，又或者是爲了其他的什麼東西。

更不應該像是德瑪西亞一樣，成爲他們統治的工具，還有他們掩埋恐懼的方式。

而且她還知道李珂並不能夠理解她爲什麼來找他，爲什麼會對他說這些話，但是她並不在意，因爲她的預感告訴他，李珂會像她一樣活得很久很久，他背後的那個威脅也必定會得到解決。而且就算她現在把自己從李珂的內心看到的全部的東西說出來，李珂也並不會立即留下來幫助她，因爲他還需要用自己的眼睛去好好看這個世界，然後才能夠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但是現在，時間未到。

他還是個孩子，需要一點小小的引導。

至於這樣做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但是她樂意這樣做，並且願意爲引導人類而付出絕大部分的東西。就像她姐姐願意爲了人類的秩序，而她爲了人類的救贖互相開戰一樣。和她們癡迷的人類的情感而言，她們身爲‘神明’的情感，其實更加的強烈。確切點說的話，正是因爲有超越凡人的情感和感性，她們纔會被凡人稱之爲神明。

“不過現在你並不需要回答我，來吧，跟著我，我會幫助你做到你想要做到的一切事情的。”

她笑了笑，牽住了李珂的手，然後將一隻白嫩的手指放到了自己的嘴邊。

“你只需要跟著我就可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