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靜悄悄的,孟三爺按著額頭看不清表情,不過周身的氣息卻是很壓抑,弄得另外兩個人也不由自主的屏息,氣都不敢喘。
“鼕鼕,你確定你要這麼做?沐三心的撫養權還沒來得及轉給我,等他來了,你就不能再反悔。”
聽出孟三爺話語裡的冷意,小孩身子抖了一下,隨即肩上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按住,心裡頓時就生出勇氣來,快速但是堅定的道“是的三叔,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想要和他一起生活。”
“唯一的親人……”孟三爺輕笑一聲“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等沐三心來了就去辦手續吧。”
鼕鼕和炮灰攻相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喜色。
孟三爺則是緊緊地皺著眉,對一邊一隻裝作自己是隱形人的律師道“他怎麼還不來?打電話過去催!”
律師慌慌張張的去拿手機,手抖啊抖的一下子把手機扔進了旁邊的水桶裡。
律師“……”
因爲師父有事而被拉來頂缸的實習律師都快哭了“我,我這就出去找……”
說完,人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炮灰攻也算得上是青年俊傑,可是在孟三爺面前卻也被壓制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會兒律師跑了出去,病房裡的氣氛更加壓抑,他也只能強作鎮定,勉強笑道“等鼕鼕的養父來了我還要好好的謝謝他照顧鼕鼕這麼久,鼕鼕是我小表弟,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請一定讓我聊表心意……”
正說著,就聽到窗外似乎是喧譁聲大作,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了炮灰攻的話,鼕鼕也轉過頭望向窗外,奇怪道“怎麼回事?”
這間醫院一向都是身居高位者的專屬醫院,環境一向安靜優雅,怎麼會突然這麼亂?
正想去窗口看看,孟三爺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老闆!醫院走廊裡擠了好些人……我打給沐先生的電話也不通,估計沐先生是被堵在醫院外面了……”
孟三爺聽到這裡就把電話掐斷了。
鼕鼕和炮灰攻很明顯擔心因爲沐三心趕不過來導致已經鬆口的孟三爺會反悔,炮灰攻好一點,只是臉色很不好看,鼕鼕則是更加直接道“去找醫院的保安!他怎麼這麼廢,真讓人……”
“好了鼕鼕,”炮灰攻打斷他“他畢竟當過你的養父。”
鼕鼕這才鬱鬱不樂的不說話了。
炮灰攻看看閉目養神的三叔,猶豫了一下道“還是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吧,如果騷亂過大還是報警好一點,鼕鼕,你在這裡陪三叔吧。”
鼕鼕可憐兮兮的拉了拉炮灰攻的袖口,在對方溫柔安撫的眼神中無奈的咬脣點了頭。
等炮灰攻走了出去,病房裡寂靜了好一會兒,許久孟三爺才先開了口“鼕鼕,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鼕鼕深深的埋著頭不說話。
孟三爺緩緩的嘆息道“你年紀小不懂事,我也怪不得你,我身體不好你擔心自己的前途這無可厚非,不過我既然把你從沐三心那裡要過來,就一定會做好一個家長的責任,我孟三說得出就做得到,本來想著等辦好了領養手續就給你設立一個信託基金,這樣就算我有了什麼意外你以後也有保障,不過現在看來是用不著了。”
鼕鼕垂在身側的手指一僵,眼裡飛快的閃過一絲光。
“三叔……對不起,”小孩的聲音開始哽咽“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可是……可是他是我的堂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他說想要帶我一起生活,我沒有辦法拒絕……三叔,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捨不得……”
忙著擦眼淚的鼕鼕沒有看到孟三爺眼中一閃而逝的譏嘲。
“既然這樣,我會和你的‘表哥’好好商量,你的監護人還是我,但是你可以閒暇去他那裡住一段時間,怎麼樣?”
鼕鼕把眼裡的水汽眨掉,看著孟三爺溫和的表情,微微的點了點頭。
沒多久炮灰攻就回來了,看起來心有餘悸的樣子“說是醫院裡來了個極美的人,也不知道怎麼能這麼瘋狂,已經有保安去維持秩序了。”
“極美?那表哥你看到了麼?”鼕鼕急忙問道。
炮灰攻無奈的笑笑,頗爲寵溺的點點鼕鼕的鼻子“再美能有我們的小冬冬漂亮?估計是有人誇大其詞吧,不用理會。”
而此時,好不容易脫離了被圍觀窘境的沐三心躲在角落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一種自己成了世界巨星被圍堵的感覺,他終於明白上一次遊戲所說的“避免秩序錯亂”是什麼意思了。
【系統提示,遊戲已升級,請玩家放心攻略,程序錯亂已糾正,作爲補償,玩家將獲得一次“迴歸”機會。】
這玩意……還能升級?
——謝謝,我哪也不想回歸,除了回家。
沐三心默默地吐槽了一句,拿出一個大墨鏡往臉上一戴,萬分懊惱出門的時候沒直接把這玩意掛臉上,對了還有口罩,醫院裡戴這東西很正常的……
感覺走廊裡人少了,沐三心匆匆忙忙的走出來,隨便找了一個護士問道“請問609病房在哪邊?”
小護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指了個方向,沐三心匆匆道謝就奔著病房去了。
小護士在後面嘟噥道“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不會得了不治之癥吧?”
順著小護士指的方向,沐三心很快就找到了609,裡面傳來小白眼狼和一個陌生男聲說說笑笑的聲音,沐三心估摸著就是即將成功挖人家牆角的炮灰攻,不過孟三爺怎麼沒動靜?被氣死了?
敲了兩下門,沐三心推門進去,裡面的人在看到他的打扮的時候都微微詫異了一下,鼕鼕則是撇了下嘴不再看他了,炮灰攻笑笑的道“這是鼕鼕的養父?怎麼打扮的這麼……獨特?”
沐三心無聲的“切”了一下,不就是戴個墨鏡戴個口罩麼,有什麼獨特的?
孟三爺黑著臉冷聲命令“你還見不得人不成,把那些東西都給我摘了!”
對面的人聳了下肩膀,慢騰騰的把帽子和口罩摘掉,也許並不是慢,而是之後的一切在孟三爺的眼中都像是在放慢動作一樣,無限的延緩,無限的擴大——那眉間微微不樂的情緒,那脣角戲謔的弧度,眼中似有似無的調侃,修長優雅的手指……這,是自己那個十幾年未曾仔細注視過的堂弟麼?
心臟隆隆作響,指尖微微發燙,從未有過的眩暈襲來,那心間隱隱的痛感幾乎讓他以爲自己再次發病了。
病房裡靜的幾乎掉根針都能聽到。
沐三心看著孟三爺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裡眼簾微微闔起,心裡一禿嚕。
——這貨不會真的被自己給嚇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