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真的心臟都氣疼了，氣呼呼回了店。
看她一臉怒色，員工們都不自覺放輕了動作，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自家老闆。
沈鹿一回來就扎進廚房，換了衣服開始準備晚上的菜。
因爲生氣，沈鹿動作比平時要利索，要用力。
排骨本來可以喊小螳斬的，沈鹿沒喊，自己舉起砍骨刀，對著砧板上的排骨，咔咔一頓砍。
那幾根排骨就好像是今天下午見到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給它砍成八截。
眼瞅到了下班的點，四個試用員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選擇沒動彈。
還是汪家小姐妹過來送廢棄金屬，沉浸在砍排骨的沈鹿才放下了砍骨刀。
這一通出氣，她已經沒有剛回來時那麼憋氣了。
汪小慈今天還是要的饅頭，沈鹿照例用飯盒給她們裝上。
“老闆，那我先下班了？”汪大個小心翼翼的問。
“和你妹妹一塊回去吧，明天記得把飯盒帶過來。”
“好。”
汪大個和倆妹妹一塊走，在後面觀望的舒夢、辛宇四人也看出來沈鹿情緒平復了不少，紛紛和她打招呼下班。
沈鹿正要轉身回後廚，方明怯生生的在後面喊她。
“沈老闆。”
“方明？”沈鹿望著快步走來的男孩，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你來找我是？”
他雙手空空，也不像汪家姐妹拉著小板車，看不出來是來送廢棄金屬的。
而且他昨天下午就沒來，沈鹿還以爲他不幹這活了呢。
方明從褲兜裡掏出一些鎢絲和銅塊，“昨天撿的不多，所以就想著攢多一點再來，沈老闆，你還收的吧？”
“收的。”
沈鹿接了過去，一樣樣讓系統驗收。
總共就兩褲兜的東西，倒是沒有品相差的，系統全點了頭。
沈鹿換算了一下，“可以換20星幣，你接受嗎？”
方明點點頭，沈鹿給的價格很公道，他送到回收站未必能有這個價格。
不過他想起剛剛躲在一旁看到的畫面，試探的問：“沈老闆，我可以和汪小慈一樣換饅頭嗎？”
“可以，不過你只能換兩個饅頭。”
“能換兩個這麼多嗎？”方明喜出望外，白麪做的食物他只吃過麪條。
以前生日，爸爸媽媽會帶他去曹氏麪館吃一碗麪，雖然曹氏麪館的味道很差，可方明依舊能吃出淡淡的麥香味。
而那樣一碗糟糕的麪條，還要80星幣一碗。
但在沈鹿這裡，20星幣能換兩個饅頭！
“如果是按照正常的價格，20星幣當然是買不到兩個饅頭的。”方明不同於汪小慧和汪小慈，有些事得說清楚，“而且這也是現在的價格，之後就不一定了。”
讓別人去找材料，本來就是沈鹿想要補貼一下自己認識、關係還不錯的人。
之所以同意讓方明加入，是覺得他們母子可憐。
還有點佩服兩人沒有把方鵬交給收屍隊，而是選擇帶去城外安葬。
有情有義的人，沈鹿很願意幫一把。
“我知道，我沒有意見的。”方明想不到那麼長遠的未來，接過裝了兩個饅頭的飯盒，一蹦三跳的回去了。
他比汪小慈和汪小慧第一次來送材料的時候，還要更興奮和高興。 沈鹿被他感染，嘴角不自覺上揚。
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範圍內，給予他人一些幫助，真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悅的事。
方明揣著飯盒，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還沒進屋，方明便聽見母親壓抑的咳嗽聲。
他心頭一沉，急忙打開了門。
“小明，你回來……咳咳——”方母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嗦。
方明放下飯盒，去倒了杯水：“媽，你喝水壓一壓。”
方母接過，小小抿了一口，並不多喝。
如今沒了方鵬，她和方明暫時沒有謀生的手段，是要靠吃救濟糧生活的。
那麼水就成了珍貴的生存物資，要省吃儉用才行。
喝了口水，喉嚨發癢的情況得到了極大的緩解，方母小口小口呼吸，肺部舒服了不少。
方明看著心酸，“媽，我已經有賺錢的門道了，等我攢一攢錢，就帶你去看病。”
“不用，我咳嗽是老毛病了。”方母搖頭，很是愧疚，“都怪我沒用，做母親的，還要你去想辦法賺錢。”
方明咬脣，岔開了話題。
“媽，我今天用賺來的錢換了兩個饅頭，你餓了吧？我們吃晚飯。”
他邊說，邊打開了飯盒。
獨特的麥香味飄散開，方母不自覺嗅了一口，驚訝的望著白胖胖的饅頭。
“這……這是白麪做的饅頭？！”
“嗯，媽，你吃。”方明撕下一塊，塞到方母手裡。
方母卻覺得這是燙手山芋，“小明，你和媽說實話，這饅頭到底怎麼來的？”
雖然她沒在外面做過工，可也明白，白麪饅頭是他們吃不起的。
以前也只是偶爾去吃一頓，現在以他們家的情況，更加吃不上。
見方母一副你不說清楚，她就算死也不會吃一口的表情，方明只能把他無意聽見汪家姐妹撿廢棄金屬換錢的事說了。
對此，方母神色晦暗難明。
方明這種行爲，說難聽點，就是在人家背後捅刀。
“媽，沈老闆沒有拒絕我，就說明這個活，誰都能幹。”方明瞧母親眉頭緊皺，急忙替自己辯解，“況且，垃圾場本來就是誰都可以去，我撿了廢棄金屬，不賣給沈老闆，也可以賣給回收站。”
方母嘆氣：“你賣到回收站，能換回來兩個白麪饅頭？”
方明抿脣，當然不能。
“走，先跟我去一趟汪家。”
“媽！”方明不願意，“我只要小心一點，不會讓他們知道的。”
他撿垃圾的時候會有意避開汪家姐妹，去送廢棄金屬的時候，更是等汪家人走了，纔過去。
“小明，錯了就要勇於認錯，這本是汪家人的活計，你偷聽本就不對，還揹著他們和沈老闆攬活，相當於和他們搶工作。”
方母摸了摸兒子的頭，“汪家幫了我們許多，我們不該恩將仇報，走吧，和我一塊去道個歉。”
方明肩膀一垮，帶著哭腔嗯了一聲。
好不容易有了個謀生的活計，現在又沒了，方明真的挺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