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漂到了什麼地方。

之後，她被山裡一戶農家兩口發現救了下來，她手裡還拿著摘給師哥的花。一直到那花枯萎了，被風吹走了。

救她的兩口喚作牛叔牛嬸。牛叔牛嬸一把年紀無兒無女，在山裡很多年了。

他們見到妙羽時很是喜歡，就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

他們並未嫌棄妙羽一身的殘疾，還精心撫養她，把自己都捨不得吃的東西給妙羽吃。

即便就家裡就一塊粗布，他們也會拿來爲妙羽縫件衣裳。妙羽很感激他們，把他們當成了親人。

她想等自己再長大一些，能走路了，便讓牛叔牛嬸帶她去找師哥。

但好景不長，妙羽六歲那年，牛叔因身染疾病無銀子醫治，不久便去世了。

牛嬸傷心過度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家裡只剩一頭老牛和年幼的妙羽。

老牛馱著妙羽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遠，把她帶到一個叫南城的地方，老牛匐身將妙羽放下，轉頭便不見了。

妙羽一個人在這裡感到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她不知道該去哪，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好想師哥，不知道師哥現在在哪裡。

若師哥在身邊，她就不會這樣孤單害怕了。

這時她肚子咕嚕幾聲叫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餓的不行了。

她一瘸一拐的來到一個包子攤，望著剛出鍋的大包子她嚥了咽口水。

夥計見這個小女孩穿著粗布衣，渾身髒兮兮的，心下不忍：“小姑娘，餓了吧，給。”

說著拿了一個包子遞給妙羽。

妙羽接過包子，眨著清亮的眼睛，心裡說了句：“謝謝”。

剛吃了一口，手裡的包子便被一個突出其來的身影搶了去。

還沒反映過來。就見一個小乞丐拿著她的包子大口的揉進了嘴裡。

妙羽楞在那裡，她沒有哭。看他衣服那麼破，很可憐，他應該比我還餓吧。

這時，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塊硬邦邦的餅。

她順著餅望去，一個渾身襤褸的伯伯正彎腰拿著一塊餅遞給她。

這個伯伯有些駝背，看起來很可憐。

他只有這一塊餅，全都給了妙羽，妙羽接過餅，想分開一塊給這位伯伯吃，但她手上無力，拿都拿不穩。

那之後，妙羽便和駝背伯伯在一起討飯吃。

有時候妙羽討來一個饅頭，便用衣服兜回去留給駝背伯伯。

他經常說不吃全給妙羽吃，妙羽便詳裝生氣，直到他掰開兩半給妙羽一半，妙羽纔開心的笑了。

後來搶她饅頭的小乞丐也知道自己那天不對，即便太餓了也不能搶小孩子的東西。

他比妙羽大上幾歲，看起來很機靈，大家都叫他小機靈。

這小機靈得了東西多了，就拿來和妙羽他們一起吃，駝背伯伯把他們討來的東西放在一個破鍋裡煮，他們幾個人在一起吃得很開心。

他們住在城外一個破舊無人的廟裡，每到下雨，這廟裡四處漏雨，破亂不堪。

妙羽記得她和師哥也是住在廟裡，只不過，月光寺在什麼方她都不知道。

這些年她走了多遠她也不知道。

後來，他們棲身的破廟被暴雨沖塌了。

無奈之下，駝背伯伯便帶著妙羽和小機靈他們一起來到了京城。

京城人多，人們的生活也比其他地方好一些，他們頓頓有饅頭，有時甚至還有好心人給他們肉吃。

妙羽很開心，她想這裡好多好吃的啊，如果師哥在就好了。

對了，她記得師哥是不吃肉的。

其實她所謂的好吃的不過就是些剩菜剩飯，對於他們來說真就是美味了。

一場大雨過後，駝背伯伯生病了，妙羽想爲他去找大夫。

她不知道哪裡有大夫，一邊走一邊尋，走到普濟大藥鋪門口。

見到高大的門外排著長長的隊伍，都是等著看病的人，她摸了摸身上破舊的衣服，自己身無分文，拿什麼抓藥呢？

大夫又這麼忙，怎麼會理她呢。她就恢心的走開了。

她此刻好想念師哥，她記得師哥的醫術是非常好的。

如果師哥在的話，伯伯的病很快就會好了。

她肚子餓得不行，沒有找到吃的，又沒銀子看大夫，難過的不行，第一次她覺得無能爲力，比她身有殘缺還無能爲力。

一個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笑瞇瞇的對她說：“小姑娘，你是不是餓了？”

妙羽擡起眼睛點點頭。

“給”中年女人伸出手給了她一個雞腿，笑瞇瞇的說道：“我家裡有好多好吃的呢，你跟我回去，我都拿給你吃。”

妙羽心想，好多好吃的，那就可以給伯伯和小機靈也帶回去一些了。

她一瘸一拐的跟著中年女人走了。

中年女人嫌她走得慢，連拖帶拽的拐了一條街，剛好遇到正在尋妙羽的小機靈。

小機靈一看妙羽正被一個老鴇拽著，他心下一驚，對妙羽喊道：“小啞巴，不要跟她走！她是騙你的。”

老鴇一聽，對身邊的兩個男人使了個眼神，那兩人會意，紛紛走過來，擋住了小機靈的視線。

小機靈眼看妙羽掙脫不開，被拖了很遠，他也急了，衝開兩個男人就追上妙羽。

結果被兩個男人一頓好揍。胳膊都打骨折了。

使終還是沒追上。

妙羽被老鴇帶進了翠春院，關在一個屋子裡。

對守門的人說道：

“看好她！別看她是個殘廢，可長得真是水靈。保準能賣個好價錢。哼！”

屋子裡沒有陽光，只有一堆乾草和一個破桌子，空氣混濁不堪。

每天都會有人來給她送飯。

這裡的飯倒是比她們吃得好多了，其碼有菜有湯，能吃個飽。

她邊吃邊想：要是伯伯和小機靈在就好了，他們也能吃了上這樣的飯。

也不知小機靈怎麼樣了，他鼻子都被打出血了。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們爲什麼都這麼兇。一定要找機會離開這裡。

她不哭也不鬧，老鴇有些奇怪，只關了她幾天就把她放了出來。

她對妙羽說道：“小姑娘，你只要乖乖聽話，保證你有吃有喝，聽到了嗎！”

明明她是笑著說的，卻讓妙羽感到渾身不自在。

沒辦法，現在只能聽她的。

老鴇吩咐人將妙羽收拾乾淨了，走了好多層樓梯，將她帶到一個閣樓的房間裡。

老鴇嘖嘖說道：“哎喲喲，你瞧瞧你瞧瞧，我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

這個姑娘穿著粗布麻衣都遮不住她的容貌，別說現在收拾這樣乾乾淨淨的了。哈哈哈……這下我可賺大了。”

妙羽聽得雲裡霧裡的，但直覺告訴她這裡沒什麼好的事情。

她戰戰兢兢的左右查看，想著怎麼才能逃脫這裡。

老鴇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哼一聲道：“我可告訴你，你別想耍什麼花樣。你好好聽話，有你吃喝，不然的話，你就等著吧。哼！”說完扭著腰走了。

妙羽在閣樓裡惶恐不安，剛想跑出去，就被門口守著的兩個男人推了回去。

妙羽越來越害怕，這裡的人好兇。

她回到屋內，掙扎著爬了起來，四下環顧，這裡只有一個窗戶，打開窗戶向下望去，太高了，從這裡跳下去會摔的粉身碎骨。

怎麼辦？怎麼辦！

她思忖著，卻撇見角落裡有一把古琴安靜的放在那裡。

一時間，她忐忑的眸子亮了亮，竟忘記了自己的境地，向那把古琴走去。

她小心翼翼的圍著琴看了一圈，輕輕的愛撫著。

她坐了下來，擡起那隻略微有力氣的手，撫弄著琴絃。

這時她腦海裡出現了一曲曲的譜子，她的手跟著譜子流轉起來，發出一串串清靈的調子。

這調子飄飄悠悠越出閣樓，穿過門窗，傳遍了整個翠紅院，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停止了叫喊聲，也停住了劃拳的手指。

這是一種怎樣的音調，讓人身心舒暢，五臟六俯也跟著輕安起來，

每個人都覺的身體是那樣的神聖，感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那樣污濁不堪，剛纔那一聲聲的銀笑是那樣的不堪入耳。

但這種感覺只是一瞬間，人的縱慾和享樂佔領著所有的感官。

妙羽在人間是第一次撫琴，她所有的靈氣和技藝都被凡間之氣所壓制。

所以美妙的感覺只是一瞬間，人們還是繼續該吃的吃，該笑的笑，該享樂的享樂。

她不知此時，與翠紅院隔著兩條街的普濟大藥鋪裡，月無塵正在診脈的手突然頓了頓。

他彷彿入耳了一陣仙樂，直沁心田。

只是一瞬間便消失了。

他問對面的病人：“你聽到了嗎？”

“聽到什麼啊？”

“一陣樂曲。”

“沒有啊，月大夫，哪裡有什麼聲音。”

“是啊，月大夫，我們也沒聽到什麼聲音啊。”

月無塵無奈的搖搖頭。

他腦海中竟然浮現了妙羽的笑臉。

許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就算有樂曲也不會是她彈的，她的手還沒有醫好。

妙羽你到底在哪裡？

啪啪！幾聲清脆有力的掌聲響了起來“彈的好！”

一個年輕***在門口望著彈琴的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