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不可思議，他久久地盯著楚雲汐的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麼反應。
楚雲汐擡起臉的時候，眼中滿是歉意，繼續說著這個殘酷的事實：“也都是因爲我，世琪纔會這麼做的，如果那個時候我答應離開你，想來她也不會採取這種極端的方式對付我，更不會簡介造成這種可怕的後果了。這麼久了，之所以我寧願咬著牙扛著，也是爲了小河，不管怎麼說，他就是我的親人，我怕他因爲這種事情去坐牢，那麼他就徹底毀了，所以我才一直隱瞞的。”
有時候楚雲汐想起當年的自己，也覺得自己聖母得可怕。
不論楚小河爲她做了多少，可他做錯了的事情就是做錯了，這本該由楚小河付出代價的，這天下沒有誰做錯了事可以抱著僥倖的心態甩掉責任，這樣對他們來說本身就是一種縱容，可那個時候她沒有選擇說出來，她以爲自己咬牙扛下來一切就會變得更好，反正她和墨念琛分手已成定局，至少還能保住楚小河不會坐牢。
只是她沒想到後來發生的一切早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越發不可控制。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每個人或許都有自己的命，有時候一廂情願的袒護並不會帶來什麼美好的結局。
楚小河和她之間的緣分，已經盡了，楚雲汐發誓，這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袒護誰了，往後，她再也不要因爲誰蒙冤。
楚小河這些年來對她的恩情，就算是她以這種方式報了。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可說的每一句話都讓墨念琛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他的一顆心，七零八落，除了疼什麼都剩不下了。
這就是他想要的真相。
真相就是他的妹妹墨世琪爲了他選擇了傷害楚雲汐，最終讓她自己變成了殘廢。
真相就是他的哥們出於私心玩了小手段，間接導致了墨世琪的事故。
真相就是他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爲了袒護楚小河把一切都承擔了下來，白白受了那麼多的苦。
楚小河對楚雲汐有多好有多在乎，墨念琛比誰都清楚，那種好，是全身心的投入，是一輩子的付出，有時候墨念琛都自認自己的感情比不上，因爲楚小河的感情是那麼深刻，從楚小河懂事起就一直存在，並且隨著時間經年累月的累積著。
楚雲汐自認爲無法迴應楚小河的愛情，便也竭盡所能的在爲楚小河好，報答楚小河這些年的情誼。
他們四個，從青梅竹馬的好朋友變成這樣，這何嘗不是一種心痛？
墨念琛已經分不清自己爲什麼痛了。
是爲了白白失去了一條腿的墨世琪？
是爲了淪落街頭變成混混的楚小河？
是爲了蒙冤失去一切還要被千夫所指的楚雲汐？
亦或是他自己？
那種巨大的痛楚讓墨念琛幾乎就快要喘不過氣來，千言萬語卻是無語凝噎，百無頭緒只能徑自發愁。
“我不知道世琪是怎麼跟你們說的，但想必她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當初那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之所以她不肯說出來，也是怕你們知道了會責備她吧。”楚雲汐說道，“其實我這段時間一直也在找機會，想告訴你這件事，我也曾是個瞻前顧後的人，我知道我的性格算不得有多好，但我向你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爲誰這樣委屈自己。”
墨念琛鼻子一酸，他覺得自己簡直想哭。
方纔墨世琪的一番鬧騰已經讓他煩透了了，而現在，楚雲汐說出的這些話讓他心中懸著多年的石頭轟然落地粉碎，也讓他猶如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冰水一般寒徹心扉。
枉他這些年還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夾在大家中間承受了太多，甚至還要承受楚雲汐離去的打擊，可沒想到楚雲汐並不比他輕鬆多少。
她只是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這些年揹負著冤案，失去了一切，她的苦，有誰心疼？
這一刻，墨念琛只想抱緊她。
他一下把她撈入了懷中緊緊抱著，他的鼻尖沒入了她的長髮中，那熟悉的馨香味道令他不想放開，再也不想。
墨念琛許久沒有出聲，只是這麼沉默地抱著她。
隨著傍晚臨近陽光漸暗，窗外的光線越發昏沉起來。
他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抱著，直到客房的鬧鈴再次響了起來。
是江小菲來了，楚雲汐必須離開了，她要立即趕往片場化妝，晚上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收工。
也是這個時候，墨念琛才放開了她。
房間內沒有開燈，因此光線很暗，因爲情緒複雜，墨念琛早已經紅了眼眶。
他不想讓楚雲汐看到，便輕輕推開她倒在了牀上，說了一句話：“我好累，想睡，我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你。”
楚雲汐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只覺得墨念琛此刻看上去真的特別疲憊，她很心疼。
“嗯，那我先走了，等下去晚了導演要發飆的，晚餐你自己解決。”
“好。”他說，然後再也沒了聲音。
墨念琛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就這麼躺在牀上聽著楚雲汐洗漱穿衣的聲音。
*
一陣覆雨翻雲之後，裝修以金色爲主色調的臥房中此起彼伏的吸氣聲總算是漸漸平息了下來。
一個皮膚白皙的女人臥在鋪著奢華皮草的貴婦椅上，不著片縷的身體曲線讓身旁的男人盡收眼底。
車唯安寬大的手掌輕輕地在她如玉一般的後背上摩挲著，聲音低啞好聽：“女人啊，你最近真是越來越纏人了，真是讓我喜歡得不行，你愛上我了嗎？狀態這麼好？”
李紫妍沒有看著他，她只是疲憊地趴著，默默嘆了一口氣，然後說：“你對我不要那麼粗暴，我會感覺好一點。”
事實就是如此。
這些年來，她跟著車唯安在一起的次數不少，然而車唯安卻總是粗暴對待，這讓她覺得厭惡且噁心，大多時候都是被動僵硬的承受著，根本就沒有絲毫快慰。
再次得寵之後，大抵是顧及她脖子上有上，所以車唯安對她的動作溫柔了幾分，不適的感覺少了，自然狀態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