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貝貝去的人家只有一個老人,一個風燭殘年卻仍舊滿面笑容的老婦人,她用著我們根本聽不懂的方言說著什麼,不過我們不在乎她說些什麼,選這戶人家只是覺得一個她老實,讓我們可以安心的在這裡睡上一覺。
雖然明知道我們聽不懂,但老人依舊和我們樂呵呵的說著什麼,好像她的目的並不是爲了讓我們明白什麼,僅僅只是想找個人說話而已。
這裡家徒四壁,大廳裡除了簡單的傢俱擺設外就不存在其他的東西,門口放著她摘來的野菜,新鮮還帶著水珠。
“啊婆,您忙吧,我們坐會。”我說道。
她雖然不會說普通話,但是聽還是可以的,點了點頭又說了什麼還指著桌子上的茶杯,我知道她是讓我們渴了自己去倒水,然後又指了指地上的野菜,看樣子似乎是要做飯。
老人坐回到門口的小板凳,慢慢的擇起野菜來,我給貝貝倒了杯水,她絲毫沒有想法的就喝了下去,只有我稍微盯著杯子看了眼,這才喝了幾口。
門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是黑的可怕,慶幸的是這個村子通電,老人廳堂裡只有一盞低瓦數的燈泡掛在上面,裸露的電線說明著它的年歲,昏黃的燈光把三個人的影子照的遍地都是。老人臉上依舊掛著恬淡的笑容,即使屋外的大雨偶有水珠濺到她身上,她只是慢慢的用袖子擦了擦臉,仍舊擇著菜。
貝貝忽然搬著凳子來到老人身邊,拿起菜幫忙擇了起來,我也急忙湊了過去,只是我從來沒吃過野菜,不知道留什麼不該留什麼。貝貝手把手的告訴我野菜該怎麼擇,老人卻沒有說話,只是笑呵呵的看著我們,依舊擦著臉上偶爾濺來的水珠,擇著手裡的菜。
野菜不多,上面還帶著溼泥,看起來應該是摘野菜的時候突然下起的雨,老人的菜沒有摘夠,所有的加起來也只夠炒一小碗的。老人有些歉意的說著什麼,然後帶著擇好的菜冒著雨走進了旁邊的廚房,慢慢的,那裡就升起了炊煙。
“啊婆活的真苦?!必愗愌劬τ行釢?,我不知道是被雨水打的還是怎麼。
牆上掛著一張黑白的照片,上面一個臉帶滄桑卻掛著憨厚淳樸笑容的老人,我猜測著這應該就是老人的老伴了。
應該去世了吧,唉。
門外的雨依舊很大,炊煙卻嫋嫋,飯香很快飄滿了整個村子。
我們望著門外的雨發著呆,思考著也許不著邊際的未來,忽然雨中一個佝僂的身影艱難的向這裡走來。
“?。 必愗愺@呼一聲就跑了出去,原來是老人端著飯菜回來。爲了不讓雨水打在飯食裡,她把飯菜懷在胸口,整個上身都向前彎曲,努力的遮住那熱騰騰的飯菜。
貝貝趕緊用身子替她遮著雨而我卻呆呆的坐在那裡,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們,半響我才驚起,她們一個是老人一個是孕婦!
我剛起來她們就已經鑽進了屋子,老人看起來很是高興,從懷中把飯菜放到了桌上,一盤清炒野菜,一盤炒雞蛋,上面只是漂著淡淡的油光,我卻聞到了許久不見的香味,很是好聞。
老人又要起身出門,我急忙問道她還要做什麼,老人依舊說著我們不懂的方言,手指著廚房說道。
“應該是米飯?!必愗愂疽獾?。
老人一聽急忙點點頭,還衝著貝貝豎了豎大拇指,從她生澀的動作可以看出,她實在找不出其他能讓我們理解的誇讚方式了,只得用著城裡人都覺得俗氣的手勢。
“哦,我去拿,你們快點坐著,真是的,這麼大的雨,啊婆你就別亂跑了。”我說著就扶著她坐了下來,自己則是在屋裡掃了一眼,看看有沒有能擋雨的東西,意料之中的毫無發現,我徑直鑽進了簾子般的雨幕中。
地上的土路非常的溼滑,我原本想跑著過去卻發現根本不可能,還差點摔了個趔趄,只好慢慢的一步步朝那走去。
廚房裡很黑很黑,比外面都黑,我剛進門就感覺撞進了洞窟中,一種稻草特有的潮味充斥著整個廚房。
好不認識我才適應了這裡的環境,這才慢慢的打量起來,廚房很小,周圍一圈都是稻草和柴火,中間有個黑漆漆的炤臺,大鍋里正散發著很自然的飯香。
我機械般的往那走去,小心著地上的物事,然後打開了那半人高的木蓋,一股撲鼻的熱氣猛的涌了上來,感覺臉都差點烤熟了。炤臺上放著一個大搪瓷盆,上面放著一個飯勺。
我迅速的把米飯盛進盆裡,正好把搪瓷盆裝滿,然後我就學著老人的樣子把搪瓷盆放在胸口,然後整個人貓著腰又衝進了瓢潑大雨中。
昏黃的那盞燈光在黑暗中格外的顯眼,我慢慢的走在泥水中,鞋子裡好像都進了水,衣領裡已經滲進去很多水珠,溼了一片。
“呼?!迸枳釉桨l的燙手,手指上慢慢傳來火辣辣的感覺,腳下的步子不覺的就快了起來。當我回到屋裡的時候沒想到身上已經溼了大片,這才佩服起老人來,端著兩盤菜還能走的這麼快,剛纔我還嫌她太慢呢。
“你看你,都淋成這樣了?!必愗惣泵膿d包中拿出毛巾遞給我,我迅速的擦乾身上的雨水,至於衣服那就再說吧。
三個人坐在兩盤菜周圍,沒有湯,老人歉然的拿出三個茶杯,倒了茶水放在我們面前,伸手指了指。
我說沒事,然後搶著夾了一大塊雞蛋放在了老人碗裡,老人本想推拒,但眼見夾著的雞蛋差點碎在了桌子上這才笑呵呵的端起碗湊了過來,還一點不剩的把桌子上散落的雞蛋給撿起吃掉。
我看到貝貝臉上滿是笑容,心下有些埋怨,你笑什麼,我心裡都酸溜溜的,老人過的這麼苦你還笑的出來。
貝貝一筷子一筷子的給老人夾著菜,吃的老人滿心的不好意思,好幾次都把雞蛋夾回到貝貝碗裡。貝貝不要,又夾了回去,老人就又夾給了我。
“呃。。?!蔽乙粋€不留神沒反應過來,等我想夾回去的時候這才發現整塊雞蛋都成了雞蛋沫,只好尷尬的笑了笑,道了聲謝謝,伴著米飯吃了下去。
門外的雨已經下的很大,頭頂昏黃的燈泡隨著偶有的山風,搖曳的有些迷眼,這就是山裡的雨,也是我吃的最心酸的一頓飯。
(寫成散文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