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起庸所剩的耐心已經(jīng)不多，但畢竟是他親口答應(yīng)給秋煙離這個自證清白的機會，當(dāng)著文武百官，朝中衆(zhòng)臣的面，他又不能中途反悔，只好允了。

從宮外叫人需要一點時間，秋煙離雖是戴罪之身，畢竟有公主之名，況且那罪如今還未落實，自然不好怠慢，元起庸便賜了座，叫她坐著等。

恰好那座位布在李歆旁邊，李歆便趁所有人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的空當(dāng)，悄悄湊到她旁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公主，需不需要我……”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明，自給她意會。

秋煙離也不傻，當(dāng)然聽得明白。

莫丞相顯然是有備而來，那個所謂抓藥的小夥計，不用問，肯定早被他收買，一旦上殿，作出的必定是對秋煙離不利證詞。

李歆的意思是，如果此刻還不籌謀反擊，那就只能被動挨打了。

可秋煙離半點沒有急迫神色，一副穩(wěn)操勝券的姿態(tài)，翹了二郎腿倚在太師椅中，閒散的不像在接受審問，反而像在觀賞一出起承轉(zhuǎn)合，高潮迭起的大戲。

“不必，人家精心安排那麼久，我們上來就壞人家計劃，實在不太厚道，不如就讓他演，我們盡好配合的本分就是，等他演無可演，黔驢技窮了，再由我們來收場，事半功倍，又不費力，多好！”

瞧她這樣子，莫非早已有了應(yīng)對之計？

李歆總覺得不甚放心，卻也知自己多說無益，便默聲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神衛(wèi)軍的效率果然不是一般的快，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已將人帶上殿來。

小夥計長得眉清目秀，瞧著人也很機靈，只是第一次到這麼大的場合，又是第一次面聖，難免緊張的語無倫次：“草民……草民小順子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元起庸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畏畏縮縮的小順子，沉冷的語氣帶了七分不悅：“丞相，你要的人，朕給你找來了，朕希望，這次朕聽到的，是一個足以可信的證據(jù)。否則，朕真的要好好想想，以你的能力，是否堪當(dāng)這個丞相之位了。”

言外之意，你要是再出差錯，當(dāng)心你頭上的那頂官帽！。

莫丞相心下一沉，既難堪又不忿地答了是，擡頭時，故意把聲音放冷，作出迫人的威勢：“小順子，陛下在上，你給我老實回答，這半月，堂上這些人，可曾有誰到你那裡購買過烏頭嗎？”

小順子果然被嚇住，從頭到腳抖如篩糠，說話都帶著顫音：“回大人，這個……這個小民真不知道啊！每天到德濟堂抓藥買藥的人那麼多，草民……草民實在是想不起來啊！”

莫丞相聞言，臉登時變黑，大步走過去，一把揪起他的領(lǐng)子，惡狠狠地威脅：“想不起來也得給我想，快說，到底有沒有！”

小順子已經(jīng)被嚇得六神無主，眼見逃不掉了，只能自嘆命苦的回頭，將所有人從左到右挨個掃了一遍，最後看到立在他三步之外的秋煙離時，眼睛登時一亮，指著她大喊：“就是她，五天之前

，她曾到小民那裡買過烏頭，說是要拿來毒老鼠的！”

衆(zhòng)人聞言，目光再一次聚焦在秋煙離身上。

莫丞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已開始透露出得逞後的喜色：“你可看清楚了，確定是她？”

“就是她！”小順子想都不想，搗蒜似的點頭。

一直靜觀其變的衆(zhòng)人，此時又轉(zhuǎn)開了念頭。

如果說蔡大人因爲(wèi)種種原因可能會撒謊，但這個小夥計，和秋煙離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他完全沒有必要撒謊，而且，很多人也相信，這樣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夥計，是絕對沒那個膽子在這麼莊嚴(yán)威武的金殿上撒謊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爲(wèi)秋煙離再也無法爲(wèi)自己脫罪的時候，她卻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一邊鼓著掌，一邊悠悠走向莫丞相：“好！好演技！感謝丞相大人，讓北離有機會瞧見這麼一出大戲，北離今日，也算開了眼界了！”

見她不僅未有慌張，反而姿態(tài)越發(fā)悠然，莫丞相不由得惱羞成怒：“你在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秋煙離眨眨眼睛，一副懵懂又天真的模樣，轉(zhuǎn)而又愁眉苦臉地擰了眉，好像很憂心似的：“不過……丞相大人，請恕北離直言，您這戲段，可著實寫的不怎麼樣。若是真拿到那正經(jīng)戲班子裡去，估計沒幾個人願意演，也就是這位小順子兄弟仗義，願意配合您。想來，您這真金白銀，也是沒少花吧，爲(wèi)了構(gòu)陷北離，還勞您廢了這麼多心，北離心裡，真是大大的過意不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