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既然孫邁可已經認罪了，我們也知道了他殺死蔣恩蘭的動因，那他有交代保安劉子太的死因嗎？劉子太的屍體從殯儀館中‘逃走’後首先去找的就是他，而且有試圖殺死他的舉動，這應該不會跟他沒有關係吧？”

幾個人一邊走一邊聊著天，當巡邏到幾輛綠色渣土車的停放區域時，白瀟手持手電朝周圍照了照，一邊緩步走著，一邊語氣平淡地問道。

王泉聞言，也不由側目過來，“是啊，這是一個非常大的疑點，聽說孫邁可在警局堅決不承認自己殺了劉子太，說劉子太的死與他無關，可如果真的沒有關係，劉子太死後爲什麼要襲擊他？”

“有道理。”

白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輕柔的聲音道：“但孫邁可的話應該是可信的，因爲既然他已經承認了將蔣恩蘭推下5號樓造成死亡的事實，那麼以他當時的心理狀態，完全沒有必要再隱瞞劉子太的死因。”

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加上這種詭異的展開已經讓孫邁可嚇破了膽，他確實沒有必要隱瞞。

看向王沛道：“王警官，具體有什麼細節嗎？”

王沛愣了一下，搖頭道：“細節倒是沒有。”

“那我們不妨將整個事件重新梳理一下。”白瀟看了他一眼，眉頭微微一蹙，若有所思的樣子。

王沛聽完點點頭，稍作思考後，梳理道：“整個事件中，最早發現工地裡出現女鬼的就是當時負責值班巡邏的保安劉子太，聽李老闆說，當時他正好巡邏到5號樓前，隱約地看到一道紅色的影子在剛剛完工的十三樓出現，可是手電一晃就消失了。”

王沛道：“劉子太以爲是眼睛花了，所以沒有在意。”

“也許當時他的眼睛確實是花了。”

白瀟盯著前方綠色的渣土車看了一會兒，忽然將聚集的手電光束照向了旁邊一棟在建的高樓。

“你們看，這輛渣土車是綠色的，在強手電的照射下如果看的久了，再去看其它的地方，就會顯示它互補的顏色。”

“感官的適應性？”王泉驚訝了下。

感官的適應性，也就是感官的疲勞，是一個比較常見的生理現象，比如觀察比較強烈的綠色時，視覺範圍內的色光就會刺激視網膜上的錐狀感光細胞，從而產生所看到的綠色。但是如果當視網膜上的錐狀感光細胞一直受到同一色光的刺激，就會有“刺激疲勞”的現象產生，使我們對這種顏色的分辨率下降，這時眼睛就會產生相應的補色進行平衡，用來緩解疲勞。哪怕眼睛沒有產生補色，視力在最終的信號處理過程中，也會自動地生成補色。

這一想象的應用，比較典型的例子就是手術室的醫生通常穿綠色的手術服。因爲醫生在動手術時經常看到血液的鮮紅色，爲了緩解紅色的刺激，用紅色的補色綠色進行視覺平衡，有助於緩解疲勞。

“是的，感官的適應性。”白瀟點了點頭，“我剛纔試著長時間看了下渣土車的顏色，快速地切換視角後確實看到了細微的殘留紅色。”

“雖然現象不明顯，也需要在光線的照射下才隱約可見，但確實是出現了。”

“可劉子太爲什麼會長時間看著渣土車的顏色呢？”王泉問道。

白瀟輕咳了聲，“如果他走到這裡，正好尿急呢？”

“原來他……”王泉微微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忽然打住。理是這個理，但在一個女生面前說出來總是不大好。

“你說是這樣沒錯吧。”白瀟看了王沛一眼，面帶笑容地說道。

王沛沉默地點頭：“是有這種可能沒錯，但也有可能他是真的看到女鬼了。”

王泉驚訝地看向王沛，“昨天晚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還是你最早提出會不會是錯覺呢。”

王沛尷尬一笑：“但我見識了鬼怪的存在之後，感覺看到真實女鬼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視覺的殘留和感官的適應性，這些現象發生的概率都是存在偶然性。”

“原則呢，你身爲刑警的原則呢。”王泉無語地掃了他一眼。說好的堅定的無神論者呢，轉眼變成正兒八經的鬼怪學說的支持者了。

白瀟眼睛微瞇著一笑，“好了，我們別在原地待著，邊走邊聊吧。”

說完，率先朝前方走去，王泉和王沛見狀見狀也忙跟了上去。

“之後就是第二個晚上了，有人再次目擊5號樓十三層出現了一個穿紅衣服的長髮女子，這一次目擊的細節多了很多，從紅色的影子變成了穿紅衣服的長髮女子，而這個目擊者正是蔣恩蘭的老公孫邁可！”

“是不是感覺從這裡開始才漸漸有點像女鬼作祟的樣子了？”白瀟問了一句，然後繼續說著，“第三天蔣恩蘭從5號樓墜下，隔天早晨劉子太失蹤，工友無法聯繫上他，這就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殺人後潛逃了，但意外的是……到了晚上，劉子太同樣從5號樓上摔下來，當場死亡。”

“之後幾天，每個晚上都有人目擊到紅衣女子的身影，但沒有人再死亡。”

“感覺……有些奇怪。”

王泉聽完後臉上露出迷惑的表情。

大致的經過他之前也聽郭巍梳理過，只不過現在再聽白瀟說起，卻忽然有了另一種想法。

“聽郭大哥講，孫邁可被抓後交代了事件的經過，據說他想要殺死蔣恩蘭詐取賠償款的想法由來已久，正是見劉子太在5號樓看到了紅影、回來後一臉慌張的樣子，他才靈機一動萌生了鬼怪殺人的念頭。”

“所以我就有了一個猜測，一開始應該根本沒有女鬼，劉子太的目擊可能真是一個錯覺，爾後孫邁可爲了作案，編造了第二天晚上看到長髮女鬼的假象。有了前一晚劉子太的鋪墊，加上他自己的藝術加工，第三天晚上再將蔣恩蘭推下樓，僞造成女鬼殺人的景象，也就讓人覺得合理許多了。之後工地裡看到的女鬼，應該是蔣恩蘭。”

說著，白瀟看了一旁有些目瞪口呆的王沛一眼，笑道：“怪就怪在劉子太的失蹤和之後他的死，我覺得這纔是女鬼作祟！而這個女鬼顯然不是柔弱的蔣恩蘭。”

半夜三更從殯儀館跑出去的屍體，這纔有點像女鬼奪命的樣子。

“對啊，所以說5號樓那邊確實有另一個女鬼，這一定是那個女鬼乾的！”

王沛反應過來，年輕帥氣的臉上帶著一絲急切，“那個女鬼可能很兇狠，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

“不急。”白瀟搖了搖頭。

“在這之前我們還需要搞清楚一件事……”

“什麼事？”王泉、王沛同時問道。

白瀟眼睛一定，手電的光束照向了王沛。

“王警官，你能不能跟我說說，爲什麼你現在也會穿著一雙小紅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