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的話音冷漠而堅決，沒有片刻的猶豫，她就像是在平靜地敘述一個故事，但是她的話卻像是一枚重磅炸彈，炸開在所有人的耳邊：“生還是死，這隻有你自己來做抉擇。”
蘭語的眼中已經淚如泉涌，她沒想到唯一的解決方法竟然是讓五哥做鬼：“這……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芷月艱難地搖了搖頭：“所以我說，這是一條不歸路，一切都是未知。五哥，你要自己做出選擇。”
墨五低了頭，只是，已然僵硬如樹皮隱隱有黑毛長出來的臉上卻扯出了一抹讓人無法察覺的笑意：“小姐，我信你！來吧。我願意以鬼入道！”
芷月眼眶微微溼熱起來。她手握成拳，微微顫抖著，可聲音卻依然清冷如冰：“你要考慮清楚，我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嘗試，如果失敗，你的下場……”
芷月抿緊了脣，她實在是說不下去。屍傀王，如果是沒了意識和控制力的屍傀王，除了用聖火燒成灰燼，她別無辦法！而且，還要挫骨揚灰，絕不能留在空間裡……
“我知道，小姐，我知道，如果我失了理智，狂性大發，請你一定要將我移出空間，挫骨揚灰！”
男人的聲音平靜地好像在說今天的天氣，而這句話卻讓在場所有的人聽得喉頭微緊，不忍直視。
“丫頭，你有幾成把握？”北冥君瀾嘆了口氣：“要知道，如果不走這一步，倒是可以將他的生魂抽出來，再去找個合適的宿體……”
“先生。”墨五的眼睛已經漸漸失去了黑色，屍毒磨蝕了他的眼球，現在的他實際上已經看不見任何的東西了，可是，他仍然用鎮靜的視線盯在了北冥君瀾說話的方向。
“先生，小姐，我不想活在別人的皮囊裡，我要選擇面對，這也許就是我的道。小姐說的對，我早年受創太多，暗疾很深，又修習過僞修真的法術，小姐爲我改造體質之後，我就明顯感覺到了後續不足，這一點上，蘭語最清楚，同樣的改造體質，她的修行比我幾乎快了一倍，如果這樣下去，小姐今後去了上界，我就永遠也無法追隨左右，可能就此活個三兩百年也就壽元耗盡了。大道三千，我以鬼入道，也是追求我的大道。冥修也是修士，以後若是墨五的造化到了，混上個鬼王鬼帝的當當，也能在這世上有個名號，那纔是風光無限！小姐，別猶豫了，動手吧！我扛得住！大不了灰飛煙滅，能這麼精彩地活一世，我值了！”
芷月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重重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來，深深衝著墨五一躬身：“五哥，我佩服你的決絕，好！我現在就去煉製九佛浮生。五日之後，你必須完全屍化，變成一個真正的屍傀王！”
墨五鄭重衝著芷月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選擇的路是一條以死博生的荊棘路，可他不悔，他心甘情願！
芷月其實在來時早想到了結果，但是聽到墨五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她還是非常開心和高興，她相信墨五的爲人和毅力。相信他一定能夠衝過這次的死劫。
素手輕翻。一粒散發著濃郁生命氣息的綠色植物的種子出現在了芷月的手心。
頓時整個空間都充盈起了一股濃郁到了讓人沉醉的生命靈氣，那樣的感受，像是所有人都獲得了新生。就是芷月自己聞著那氣息都覺得身上的靈力翻涌，似乎連身體裡的暗疾都被治癒的感覺。
“菩提子？！”北冥君瀾簡直驚悚了，這東西幸好是在空間拿出來，但凡暴露在外面，一定會引發天地異動，從而引發大戰也是在所難免。芷月竟然要將這樣的寶貝送給一個下人……
北冥君瀾倒是沒有其餘的想法，他只是有些感慨，芷月爲人重情義，這樣的人，今後的成就一定不會小。
“小姐，這樣的天地至寶您怎可以拿來給我，萬萬不可，您還是將我送出去吧，我與屍傀王或可一戰……”墨五也是被芷月嚇到了。他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聞到這氣息，再看北冥君瀾那如遭雷劈的表情，他就知道這東西一定是天地至寶，給他一個下人吃，他何德何能……
“你聽我說。”芷月沒想到北冥君瀾會以爲這是菩提子那樣的神物。不過，以鳳凰木珍貴的程度，價值應該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這是千年鳳凰木之籽，能護住你識海不被屍毒侵襲，你且記住，不論是再毒再痛，你都要牢牢護住識海，否則，一旦入魔，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說著，芷月根本就沒理會衆人的驚駭表情，直接一把將那珍貴的樹籽塞進了墨五的口裡。順勢拔掉了墨五頭上的銀針。轉頭對著北冥君瀾道：“師傅，這幾天就麻煩您老看護著些，別讓他傷了自己。”
“放心吧。”北冥君瀾笑著拍了拍芷月的肩膀，眼神之中的真誠沒有逃過芷月的眼。北冥君瀾是真的很驕傲，也很欣慰，能這樣待人的芷月，讓他真的看到了迴歸和崛起的希望。這個小徒弟絕非池中之物，他甚至已經能夠看到她今後鳳嘯九天的輝煌。
而這樣的北冥君瀾也明顯讓芷月鬆了一口氣，畢竟面對這樣的天地至寶，是極考驗人的。兩人相視一笑，眸光之中全是瞭然和默契。
而看到這一幕的蘭語更是心頭巨震。她是芷月的契約僕人，終身不能背叛主上，而自從跟了芷月，她也自覺這是自己一輩子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芷月雖然年紀小，但行事穩妥，對他們這些跟隨她的人極好。不單修煉資源從未小氣過，甚至提純血脈，重塑筋脈，這些在那些大世家的嫡系都未必享受過的待遇他們也是享受過了。現在竟然爲了救五哥，拿出了這麼寶貴的東西。
蘭語只想哭，她只覺得自己真是走了大運纔會跟了這樣的好主子。就是親媽都未必做得到這樣的割捨啊。她暗暗下定了決心，今後爲了主子，她一定要更加盡心盡力了，她相信，只要自己做得好了，今後若是自己出了五哥這樣的事情，小姐一定也會像這樣待自己的。爲了這樣的主子，真是死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