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月無痕很快就丟開兩個祖宗不管了。
她發(fā)現(xiàn)窗臺下，祝大錘的魔武錘子旁邊，正有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席地而坐，認真地觀看錘子上的花紋。
一邊看，一邊用手在地上畫著，嘴巴里還在嘟嘟囔囔。
“……這個結構是增加力量的，這個，是起吸附作用的，沒錯……這都是錘子上原本的附魔花紋，但是這個……這個結構是什麼呢，類似增強暴擊的紋路結構，但卻不是，這邊多了兩條線，這邊也多了三條……不對不對……”
在老人身後，恭恭敬敬地站著“教導主任”冰菱，隨著老人的唸叨和比劃一起沉思。
月無痕一下就猜出了老人的身份。
塵寰！
見月無痕看向老人，龍崎走過來，低聲和她介紹起來。龍崎很是推崇塵寰大人，言語間恭敬有加，而且將老人平日對傭兵們的幫助也特意說出來。
月無痕點點頭，看向老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敬意。
原來，是位令人尊敬的老人家！
“塵寰大人，聽說，這把錘子是您早年的作品。”月無痕走上前去。
塵寰充耳未聞，完全沉浸在對魔紋的結構之中，專注到了極致。
冰菱輕輕對月無痕搖了搖頭，低聲道：“老師就是如此，做研究的時候，聽不到別人說話。”
冰菱想伸手碰觸老人讓其醒來，月無痕攔住了。
她和冰菱一起，站在老人身後靜靜等待。對於專心致志搞學問的人，月無痕從來都很敬佩。
“……這個結構，卻是不對了，三十年前哪一版《天索附魔圖錄大典》上，記載了一個類似的結構，是可以噴火的，可是錘子這裡……卻比大典所載少了一個彎曲的拐角，一筆不同，性質很可能天差地別！唉，又是一個我破解不開的結構啊……”
塵寰嘴裡一直沒有停止嘟囔，月無痕站在身後，細心聆聽和觀察，竟然學到了不少基礎知識。
老人對附魔圖錄的如數(shù)家珍，信手拈來，讓她感到非常驚訝。
“冰菱大人，附魔師們都能背誦成套的附魔圖錄嗎？”
“……不是。在我認識的附魔師中，只有我老師能夠如此。楚京附魔師公會的人我也見過，其它方面不說，在對附魔花紋的掌握上，他們不及我老師多矣。”
月無痕點點頭，對老人的尊敬更添一分。
足足又過了兩刻鐘，塵寰才閉了閉眼睛，仰天長嘆一聲，“這天下間，我不認識的附魔花紋果然很多啊……有生之年，不知我還能見識多少。”
語氣很是惋惜。
老人從地上慢慢站起來，連聲嘆氣。
一轉頭，看見月無痕，“你就是……”
冰菱道：“老師，她便是零九隊長。”
塵寰臉上頓時泛起神采，“你回來就好！你在錘子上新補的花紋我竟然一個都不認識，你……你可不可以……”
老人想說可不可以解釋一下各種結構，卻頓時想起，這很可能是人家不傳的秘術，他如此問，是犯忌了。
“罷了罷了，是我老糊塗，冒犯之處請你不要見怪。”老人搖搖頭，轉身便想離開，“原本想著，見了被修補的錘子之後，說不定我能看出一些門道來，唉，卻是無能爲力。我還是早點回去，繼續(xù)做我的事吧。”
“塵寰大人且慢。”月無痕叫住了他。
“你？”塵寰疑惑地停住腳步。
“您還收不收弟子？”
“嗯？”
“如果可以，我想拜您爲師，從頭學習附魔的基礎知識！”
月無痕畫附魔花紋，現(xiàn)在完全就是在自己瞎琢磨，隨便把想到的元術結構畫出來而已。但是附魔像煉藥一樣，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從附魔藥水的選擇，到承載物的成分選擇，到花紋結構研究……細分成了很多學科，每一科都需要認真學習。
野路子的瞎琢磨，終究需要紮實的基礎知識來支撐。
月無痕天分雖然高，眼睛也異於常人，但是她不會將自己視作無所不能，該拜師自然還是要拜師的，系統(tǒng)學習才能穩(wěn)紮穩(wěn)打前行。
塵寰附魔水平雖然尚不知道，但他對基礎知識和原理的瞭解絕對是一流的，月無痕缺的正是這個。她現(xiàn)在需要的，正是塵寰這樣的啓蒙老師！
塵寰聽了她的請求，頓時一愣，“你……沒有師門傳承嗎？”
沒人教，是怎麼畫出連他都不認識的花紋的？
“沒有。我目前畫的花紋，是以前偶遇的一位附魔師教給我的。”月無痕扯了個謊，“萍水相逢，我救他一命，他送我?guī)追輬D樣作爲報答，所以我只是亂畫，根本沒摸到附魔的入門門檻呢。”
“你若是沒摸到門檻，別人就更摸不到了。”塵寰搖頭嘆息。
沒想到零九隊長竟然是這樣學會的附魔，那麼……那位附魔師一定很強大了，隨手傳下的圖樣都這麼神秘。但零九天分也真是奇高，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學習，竟然能自己附魔！
要知道，塵寰教過的學徒之中，最優(yōu)秀的人也是苦練了一年之久才成功完成一副附魔作品的，而且結構比月無痕畫的簡單多了。
“我很欣賞你的天賦，只是，不知是否有榮幸教授你啊。”塵寰說。
“老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月無痕很開心。
恭恭敬敬給塵寰行了拜師禮。
塵寰扶她起來，“你叫零九，很巧，恰是我第九位弟子。冰菱是第六位。”
“六師姐。”月無痕朝冰菱欠了欠身。
轉眼間零九隊長就成了自己的九師妹，冰菱一時沒反應過來，刻板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
“六師姐，有沒有見面禮啊？”月無痕笑瞇瞇逗她。
冰菱愣了一下，終於緩過神，“……有。”
她從懷中掏出一隻附魔筆，“這是我剛入門時所用，筆尖已經(jīng)禿了，但對我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你留著，每當想懈怠的時候就看看它，切記一定勤學苦練！附魔是門藝術，不容褻瀆。”
教導主任又開始教訓人了。
月無痕這次卻沒懟她，而是雙手接過附魔筆，鄭重收藏在懷裡，“謝謝六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