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刖抿了抿脣,道:“還有其他的事需要南姑娘幫忙。”
“什麼忙?”
“南姑娘請隨劉某來。”
隨後劉刖和南樞便去了公主的宮邸。公主的宮邸門前有宮人守著,她平日裡又是最爲(wèi)瞧不起的,因而南樞不能隨便進去,只能讓宮人先行通報。於是一步步通報下去,到了公主的寢殿內(nèi),裡面公主咳了兩聲,嗓音尖尖地說道:“讓她趕快來見本公主!”
這宮裡昨夜出了不小的亂子,竟有毒蛇一類的東西在宮裡橫行,索性沒有宮人傷亡,那些毒蛇出現(xiàn)不久以後又自動地消失了。此事被寢殿裡的公主壓了下來,沒有向南習(xí)容稟報。
通報過後連宮人也覺得很驚奇,南樞破天荒地來見公主不說,公主竟也破天荒地願意召見她。於是南樞帶著劉刖順利地進了公主府,公主屏退了寢殿外面的所有宮人,讓他二人單獨入內(nèi)。
打開門一看,南樞便愣住了。
包子甕聲甕氣地站在一旁,英姑娘一蹦三尺高。她從衣櫃裡搜出南瑱公主平日裡穿的一套宮裙來穿到自己身上,幸好她身形和真的公主相差不了多少,揹著身子還能瞞過宮人的眼睛。
英姑娘雖然很不喜南樞,但在他們來之前劉刖就已經(jīng)說了在這宮裡必須得依靠南樞,她不得不摒棄暫時的成見,對劉刖還是百分百的信任,見劉刖來終於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道:“總算是來了,你知不知道再不來我們就要穿幫了!”
南樞斂眉問:“公主呢?”
英姑娘很不情願地走到衣櫃邊,打開櫃子,就見妙齡少女神色慌亂地被捆在了裡面,她一看見南樞眼神就亮了起來,長大了嘴似極力想喊她求助的樣子,但她的喉嚨卻發(fā)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南樞道:“你把她毒啞了?”
英姑娘道:“怕她亂叫,只是暫時封了她的聲音而已。除此之外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劉刖覺得眉頭有些緊,伸手戳了戳眉心,顯然英姑娘和包子這兩貨的做法令他很是頭痛,道:“爲(wèi)什麼偏偏惹上她?”
英姑娘辯解道:“也不是我們要去惹她,是她要來惹我們。本來好好從御膳房出來也就沒事了,誰知迎面就跟這什麼公主趕了個巧。她還想把我和包子抓起來喂她養(yǎng)的那些蛇啊什麼的,我們能讓她得逞嘛,只好把她綁了。”
南瑱公主還在拼命對著南樞使眼色,但南樞都不爲(wèi)所動。她轉(zhuǎn)念一想,南樞和這些人出現(xiàn)在一起,說不定早已經(jīng)跟他們是一夥兒的了,她又怒不可遏,掙扎著想跑出來給南樞一頓耳光。那樣斥責(zé)嫌惡的眼神,好似在說:虧我皇兄這麼信任你,你居然敢背叛他!
南樞回頭對劉刖道:“這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我能想到的想必劉軍師早已經(jīng)想到了,不然劉軍師何故帶我來這兒。”說著又看向公主,伸手掐了掐她的臉,公主立刻像是被什麼髒東西給碰到了一樣躲都躲不及,並用兇惡的眼神回瞪她,她驀地一笑,“你想我救你嗎?我卻只想救我自己。”
南樞站起來,劉刖便道:“不錯,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就讓英子成爲(wèi)真的公主,劉某相信這對於南姑娘來說並非難事,包子的易容術(shù)達不到那個程度,劉某隻好找南姑娘幫忙了。”
南樞當(dāng)然願意幫忙,不然她來這公主宮邸裡幹什麼。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她就把英姑娘易容成了南瑱公主的模樣,且一模一樣。英姑娘端著銅鏡走到公主面前,照照她再照照自己,問:“你覺得我倆現(xiàn)在看起來有什麼差別?”公主沒辦法回答她,她又自顧自地滿意咂咂嘴道,“我倒是覺得完美極了,現(xiàn)在我就是你。怎麼,你瞪什麼,你不服嗎,不服跳起來打我呀。要是以我從前的做事風(fēng)格,鐵定第一時間就毒死了你,你現(xiàn)在還活著,應(yīng)該感謝我。”
南樞看了看跟公主挑釁的英姑娘,又看了眼劉刖,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找這兩個傢伙來,是在逗我麼?但她換了一種更爲(wèi)委婉的方式道:“劉軍師不會就只讓這兩人混進宮裡救葉宋吧?”
她話一說完,裡間的簾帳微動。蘇靜撩起一邊簾帳便從裡面走了出來。他穿的一身青錦色的太監(jiān)衣服,頭上也戴著一頂同樣顏色的帽子,長頭髮一絲不茍地攏在了腦後,露出帽子底下一張乾淨(jìng)無瑕的臉。
一雙桃花眼,是那張臉上最爲(wèi)傳神的。他雙眉修長入鬢,堪堪擡眼望過來,雖是平淡無波,但總叫人無法忽視。
光線從他外側(cè)面映照在房門上,淬亮了他的側(cè)影。側(cè)面輪廓十分俊雅,那略微深邃的鼻樑如山巒陡下,鼻端浸著微微亮的光線。身後的發(fā)線也被淬上了一層柔和的銀亮光澤。就算他穿了一身太監(jiān)的衣服,也掩蓋不住那股風(fēng)華,只怕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一個“太監(jiān)”了。
衣櫃的門沒有關(guān)上,從南瑱公主那個角度看過去,恰恰能看到蘇靜這一美好的一面。她一直覺得蘇靜就是她心目中最漂亮的男人,她從小的願望便是能夠嫁給他。只是聽說他被她皇兄給派人行刺死了,而今卻又出現(xiàn)在她的寢宮裡面。公主又驚又喜,只癡癡地望著蘇靜,全然忘記了掙扎。
英姑娘見狀,急忙過來把櫃門關(guān)上,道:“看什麼看,再看那也不是你的!”
南樞對著蘇靜習(xí)慣性地福了福禮,道:“就知道,賢王爺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蘇靜點點頭,道:“阿宋在這裡,多虧有南姑娘照拂。聽說南姑娘可以自由出入阿宋那個地方,還請南姑娘再幫一幫忙,把我送進那裡面去。”
南樞道:“平日裡我能夠進去,身邊也僅能夠帶一個太監(jiān),而且出來的時候也必須帶上,否則就會生疑。”
劉刖便看了英姑娘一眼,道:“所以公主必須和南姑娘一起去,公主場面大,身邊帶一隊太監(jiān)不會惹人懷疑,而出來的時候少一個也應(yīng)當(dāng)少有人數(shù)。”
南樞略一思忖,道:“也只有這樣了,只不過皇上下令不許公主去那裡,公主自然是沒法進去,但能夠擾亂宮門前的侍衛(wèi),賢王爺趁著混亂溜進去應(yīng)當(dāng)也不是難事。”
如此一計劃,英姑娘便快速地去準(zhǔn)備著,劉刖還不忘叮囑她道:“怎麼刁蠻怎麼來,公主的本性如此,你不必顧忌什麼。”
於是英姑娘把全宮的宮人全部召集在一起,讓蘇靜混跡其中,浩浩蕩蕩地去葉宋所在的宮殿找她了。
南樞並沒有跟著一起去,而是帶著劉刖離開了。這樣一來,又免去了一部分嫌疑。
現(xiàn)在英姑娘就是公主,她沒有什麼好怕的,直接一副氣勢洶洶要去找葉宋麻煩的樣子,到了宮殿門口自然是被重重侍衛(wèi)給攔下來了,但侍衛(wèi)礙於她的身份又不敢真拿她怎麼樣。
她便在宮門前盡情撒潑,一面大罵葉宋混淆聖聽一面揚言要收拾她,結(jié)果她帶來的宮人真與守門的侍衛(wèi)發(fā)生了衝突,而蘇靜便在這個時候不動聲色地成功混了進去。
有侍衛(wèi)見公主前來,立刻就去稟報了南習(xí)容。因而南習(xí)容很快便趕了過來,見此情形勃然大怒,當(dāng)場將公主狠狠罵了一頓。
公主精緻的小臉一皺,當(dāng)場就大哭了出來,對南習(xí)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居然爲(wèi)了一個敵國的女人對我大呼小叫!就是因爲(wèi)她,就是她搶了蘇靜,我纔不能嫁給他!還有,你爲(wèi)什麼要殺了蘇靜!我討厭你!”
然後不等南習(xí)容回答,公主拎著裙子轉(zhuǎn)身就跑了。身後小太監(jiān)還在追,焦急道:“公主,公主你等等奴才,小心前面的路~”
公主的宮人們都呆滯了片刻,隨後全部追了上去,大呼:“公主您慢些~奴才都追不上啦!”
英姑娘一口氣跑回了公主的宮邸,讓包子也跟著進了寢殿關(guān)上門,把所有宮人都隔絕在外面,並像模像樣地掀翻了寢殿裡的一些東西,弄出呯呯砰砰的聲響,著實發(fā)了很大的脾氣,對外大吼大叫:“全都給我滾,都不許進來!”
公主的脾氣,宮邸裡的這些宮人是再熟悉不過的了,這種時候還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的好。於是此話一出,宮人便做鳥獸狀散去了。英姑娘扒著們和包子坐在地上,順著胸口喘著氣,問:“你覺得我剛剛演得怎麼樣?”
包子總結(jié)道:“很到位,我看見蘇哥哥混進去了。”
英姑娘感慨:“還是劉刖這法子想得好,藉口也找得好,我哭著一跑,那南習(xí)容就根本沒有機會來發(fā)現(xiàn)我是個假的。唔,嘖嘖嘖,真真是沒想到,這南瑱的公主居然也喜歡蘇哥哥!”
英姑娘去打開衣櫃門,看見裡面真公主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圓,她便好心地去端來一盤點心喂公主,公主卻不領(lǐng)情,撇開頭怎麼也不肯吃,遂道:“你不吃就算了,反正餓也不會餓到我們肚子上。餓死你倒乾淨(jìng)。”英姑娘看著公主紅紅的眼睛,笑得很得意,“也是,像蘇哥哥那樣的男人,沒有哪個是不喜歡的,只不過你喜歡也沒有用,他和葉姐姐纔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也不看看你哥哥都幹了些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你現(xiàn)在還活著,真應(yīng)該感謝我們的不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