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宮振南頒下賜婚的旨意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月之後。
九王府早就在做準備,在接到聖旨的時候,整個府邸已經(jīng)是佈置得喜氣洋洋了。
旨意下了之後,南宮辰也得到了消息,他從皇宮出來,卻是不由自主的讓馬車繞到了九王府前。
他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覺得,必須走這一遭。
然而到了九王府前,他卻遲疑著,不知要不要下馬車。
最後他還是下了馬車,然而他剛走到門口,卻是怔住了。
因爲從九王府裡,正走出來一個一身淺緋色衣裙的女子。
明亮的日光照射她明淨灼灼的臉上,更是更增她的麗色,不減她的半分風采。
這樣的美麗,似乎是陌生的,但是她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卻是熟悉之極。
不用問,他也知道,面前的女子是誰。
雲(yún)夕原本是帶著軒兒出門,卻是不防看到了南宮辰,她也是一怔。
不過她很快走上前來,向南宮辰行了一禮,緩緩道:“見過七王爺。”
南宮辰看著她,一字不發(fā)。
雲(yún)夕自行直起了身子,只是微笑盈盈的看著南宮辰。
她神態(tài)自若,但是南宮辰卻是有些心中澀.澀的。
兩人相視數(shù)秒,雲(yún)夕當先開口,道:“七王爺是來找九王爺?shù)膯幔俊?
南宮辰不答她的話,反道:“本王要恭喜你了,馬上要做九王妃了。”
雲(yún)夕見他眸色複雜,知道他心裡氣憤,但是她卻不以爲然,只是越發(fā)笑得淡若春風了。
看著她的笑,南宮辰心裡幽憤無比,只是這個時候,他發(fā)作不得,更是無法發(fā)作。
因爲他根本就沒有理由在她面前發(fā)火,她現(xiàn)在是另一種身份,與他沒有半分關(guān)係。
最後南宮辰冷笑了數(shù)聲,然後道:“是的,本王是來找九王爺?shù)摹!?
雲(yún)夕招了招手,叫過一個侍從來:“去通報一起,就說七王爺來了。”
那侍從急忙去了,雲(yún)夕又對南宮辰道:“既然王爺找九王有事,那妾身便先告辭了。”
說著,她牽過軒兒,笑意悠然的繞過南宮辰,便出去了。
南宮辰身子僵在那裡,沒有轉(zhuǎn)身,也沒有動。
他身邊的一個侍從見他失態(tài),小聲的提醒了一句:“王爺,要進去嗎?”
南宮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大步進去。
南宮瑾看到南宮辰,看著他沉沉如墨的臉色,壓根就不相信他是有事來找自己,平時的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來往,更何況,他無緣無故的,又會有何事找他呢。
笑容滿面的走過去,南宮瑾神情歡喜:“七哥,怎麼來臣弟這裡了?”
南宮辰道:“自然是來恭喜你,又要納王妃了。”
南宮瑾如何聽不出來他話中的諷刺之意,不過他現(xiàn)在心滿意足,並不想和南宮辰鬥嘴,便笑道:“原來是這樣,臣弟就多謝七哥了。”
說著,他笑著拱了拱手。
見他如此客氣,也知道他是爲了雲(yún)夕,南宮辰的心中越發(fā)幽恨起來了。
南宮瑾笑道:“七
哥爲了臣弟,專門跑了一趟,不如今天就在臣弟府中用膳,也好讓臣弟爲七哥儘儘心。”
若是要他盡心,只怕自己早就活不下去了,南宮辰心裡思慮,只是道笑道:“這就不必了,我的心意九皇弟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皇兄我就告辭了。”
南宮瑾笑道:“七哥這就走啊?”
南宮辰幾乎有些支撐不下去,只是道:“是的,這就告辭了。”
說著,他也不理會南宮瑾再如何笑,再如何挽留,只是轉(zhuǎn)身去了。
出了九王府,南宮辰心裡才長舒了一口氣,他今天真的很後悔,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來。
明知道來到這裡只能得到痛苦,自己又是何必呢。
自嘲的笑著,南宮辰吩咐車伕,快些趕車回去。
雲(yún)夕坐在酒樓的雅間之中,她站在窗邊,看著窗下面行駛過去的馬車,眸色微斂。
坐在那裡的花無知觀察入微,看到她的表情,便笑道:“怎麼了,你不忍了?”
雲(yún)夕嘆息一聲,道:“他這又是何必呢?”
“情之一字,可教人生,亦教人死,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花無知感嘆了一聲,卻是讓坐在一邊吃果點的軒兒怔住了。
雲(yún)夕見狀,過去捂住軒兒的耳朵道:“以後這種話不要在我兒子面前說,免得教壞他。”
花無知苦笑了一聲,卻是指著站在一邊的阿奴道:“這丫頭我給你帶來了,你要如何辦呢?”
雲(yún)夕看了一眼阿奴,阿奴則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雲(yún)夕想到慕容璃月,便問道:“慕容側(cè)妃怎麼樣?”
阿奴道:“她完全記不得事情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這幾天王爺叫人把以前的事情告訴她呢,她現(xiàn)在也慢慢的有些接受了。”
雲(yún)夕點頭,她知道,南宮辰是有分寸的,他叫人告訴慕容璃月的事情,絕對是不會出現(xiàn)什麼紕漏的,這一點她很放心。
過了一會兒,雲(yún)夕道:“阿奴今天就跟著我回去九王府吧,以後依然跟在我身邊。”
阿奴一聽,歡喜的點頭。
花無知則是無奈的道:“是我?guī)鰜淼模闳缃褚獛撸一厝ト绾谓淮!?
雲(yún)夕笑道:“你不是無所不知嗎?天下第一的謀士,你會連這點小問題都解決不了?”
花無知無奈一笑:“遇到你這樣的人,我就算解決不了的事情也要想辦法解決了。”
雲(yún)夕一笑,卻是自斟了一杯酒,笑著飲下。
南宮辰回到七王府,他走進自己的殿中,卻是再也忍耐不住,一腳踢翻了一個雕花椅子,然後又猛然一甩袖,把桌案上的茶具都掃落在地,一個一個摔得粉碎。
然而他猶不嫌足,只是把殿中能摔得東西都摔了,這才喘著粗氣,憤憤的站在那裡。
待他氣息稍平之時,卻是聽到腳步聲響,他擡眼憤然望去,卻是看到慕容璃月端著點心走了進來。
她一眼看到地上摔得粉碎的茶盞,不由得怔住了。
她沒有記憶,但是從她醒過來之後,便有人告訴她,面前這個俊美逼人的男子,便是她的夫君。
於是
她的芳心很快便牢牢系在了南宮辰的身上。
只不過她卻發(fā)現(xiàn),南宮辰似乎對她頗爲冷淡,她聽侍女說,之前的王妃已經(jīng)過世,她便想著,或許她可以用她的溫柔多情打動南宮辰。
今天聽說他剛從外面回來,慕容璃月特意做了點心過來,卻不想正看到南宮辰發(fā)怒。
她根本不知道南宮辰緣何發(fā)怒,只是覺得,眼前的南宮辰,看著讓人覺得十分的可怕。
南宮辰看著一臉驚訝的慕容璃月,卻是心思複雜。
他愛上雲(yún)夕的時候,她便是頂著慕容璃月的面容,現(xiàn)在真正的慕容璃月站在他面前,卻是絲毫也撫慰不了他不安的心情。
因爲她根本不是她,就算是相同的容貌也不能迷惑他的心,他的心依然是痛苦著,爲著那個現(xiàn)在在九王府的雲(yún)夕而痛苦著。
“你來做什麼?”南宮辰強自壓制住內(nèi)心的狂躁和憤怒,聲音低沉。
慕容璃月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身子,只是道:“妾身只是想給王爺送一些點心。”
南宮辰不耐的揮了揮手道:“出去吧,我不用。”
慕容璃月張了張口,步子向前跨了一步,但是看著南宮辰一副陰沉的表情,她終究是失了勇氣。
福了福身子,慕容璃月慢慢轉(zhuǎn)身出去。
南宮辰手扶在椅背之上,他站在那裡,神色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可是他的眼前卻是出現(xiàn)了那一襲緋色的身影,她亭亭的站在九王府前,對他盈盈淺笑,而他熟悉的那對眸子,裡面盛滿了嘲弄。
眉峰漸聚,南宮辰低吼了一聲。
他覺得這段時間,他好像從人間到地獄走了好幾個來回。
先是寧玉慘死,他痛苦,而且他在痛苦之中給雲(yún)夕下了毒,結(jié)果卻讓他發(fā)現(xiàn),南宮瑾是愛著雲(yún)夕的,後來他又因爲此事而被關(guān)押。
他原本已經(jīng)絕望了,可是邊城一行,卻是讓他認識到了自己愛上了雲(yún)夕,他好不容易纔下定決心忘掉寧玉,好好與雲(yún)夕在一起,卻不想,她竟然是一個騙子。
從頭至尾,她都是一個騙子,把他玩弄與鼓掌之間。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在他還在糾結(jié)彷徨之際,雲(yún)夕已經(jīng)決然的要離開他,而且還送回來了真正的慕容璃月。
這對她來說可能是對他的補償,可是對他來說,這只是更深重的傷害。
他甚至無法面對真正的慕容璃月,因爲看到她的臉,他會更加容易想起雲(yún)夕,想起那個讓他從雲(yún)端跌落到地獄的女子。
雙手因爲握得太緊而指節(jié)發(fā)白,南宮辰現(xiàn)在真的很想大聲的問問雲(yún)夕,她到底有沒有心。
閉著眼睛,脣邊溢出一絲苦澀的笑。
想著九王府那張燈結(jié)綵的架式,南宮辰知道,雲(yún)夕很快就會嫁給南宮瑾。
想到這,他的心只覺得不甘。
這一次,他真的不想失去了,失去寧玉,他已經(jīng)死了一次,這一次,他不能再死了。
心死之痛,足可以毀滅一個人。
而他不想毀滅,更重要的是,他想要那個讓他痛苦的女子陪在他的身邊。
低低一嘆,南宮辰心中決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