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你可真是厲害，我二百都賣不掉的東西，你愣是給賣了一千，佩服。”當我把錢交給小高之後，他顯得很是震驚，對我好一頓的恭維。
“小高，你進入社會時間還短，慢慢你就明白，這三百六十行各行有各行的道兒。你可不要小看收廢品的，改革開放初期，農村多少的老玩意兒，全被他們給忽悠走了。”
“可咱賣掉的這些東西，都是一些破舊的生活起居用品，又沒有古董啥的，他爲啥還給出一千呢？”
“……”
小高的話頓時讓我愣在了原地，因爲他說的沒有錯，李秋娥家裡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個收廢品的師傅爲什麼還要出這麼高的價錢呢？
“糟了。”就在我百思不解的時候，小高冷不丁喊了一聲。
“怎麼了？”我趕緊追問著。
“許哥，那個收廢品的是不是看見了什麼值錢的東西，我那會兒看見一個筆筒挺別緻的，該不會是古董吧？”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小高說的這種事情前些年經常發生，一些古董販子喬裝成收廢品的，專門忽悠不懂行的人，很多家庭都上過當。
“那要不要去追？”小高緊張了起來。
“不用費勁了。”
我擺擺手示意不要做無用功了：“小高，你記住，就算那個筆筒是值錢的老玩意兒，可我們已經把東西賣出去了，這是合法的交易，真鬧起來理虧的還是我們。”
“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啊？”小高還不想放棄。
“便宜就便宜吧，誰讓咱們都不懂行呢？再說了，萬一那個筆筒不值錢呢？”說完，我拍拍他肩膀，直接走向了樓道：“所以啊，這都是命，就不要糾結了。
我走到樓道的時候，李劍正抱著小虎走下來，看樣子還沒有睡醒。我剛想迎上去，就被跟在後面的蘇沫給制止了，指了指外面示意我去打開車門。
“小虎怎麼樣？”
“沒事兒，可能昨晚李秋娥的病情惡化讓他受到了刺激，所以一直睡著，我們上車吧。”將小虎放到後座以後，李劍示意我去副駕駛的位置。
“是去康復中心嗎？”蘇沫坐在小虎身邊問。
“是的。”
“這會不會太殘忍了一些？”
“小沫，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但只有這樣做纔是最妥當的。從上次我們來李秋娥家就能看出來，小虎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必須要儘快送到正規的治療場所才行。”
李劍說著，從車裡取出了一份資料：“這家龍泉康復中心是本市治療自閉癥最好的地方，軟硬件設施都是首屈一指的，那裡收治的全都是患有自閉癥的患者，口碑很不錯。”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走吧。”蘇沫雖然心裡還有牽絆，但還是做出了妥協。
“蘇沫，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小虎，以後就多來看看他，我會陪你一起的。”說著，我抓住她的手，輕輕的捏了兩下。
“瘋子，謝謝你。”
“你們不要弄得跟生離死別一樣行不行，看個病至於嗎？都繫好安全帶，走了。”李劍說完，已經發動了車子，隨後向著龍泉康復中心駛去。李劍沒有絲毫的誇大，這家自閉癥治療康復中心的確很不錯。設有醫生，心理諮詢師，特教老師、治療師和護士。並配備國內外先進的孤獨癥康復訓練儀器，如聽覺統合訓練儀、腦康復儀、虛擬與現實訓
練設備等。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超過了我們的預期，這也徹底讓我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在辦理入住通知的時候，我們也是跟中心辦的負責人進行了深入的交流，在闡明小虎家庭情況以及遭遇的同時，囑咐他們多花點兒精力照顧好這個不幸的孩子。
世有不幸，變之則爲有幸。中心辦的負責人告訴我們，在外人看起來家庭發生的重大變故對小虎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可對於小虎本人來說，或許是治療的最好契機。通常患有自閉癥的孩子，都會對身邊的某一個人產生依賴，只要依賴的人存在著，那麼患者就會對外界產生強烈的抗拒和排斥。如今李秋娥已經走了，小虎沒有了可以依賴的人，正好可以嘗試讓他跟外界接觸。說是破釜沉舟也好，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也罷，總之對小虎
來說是利大於弊的。這個消息讓我們充滿陰霾的心閃現出了一絲曙光，不過中心辦負責人的接下來的話，卻又給我們澆了一盆子冷水。他說爲了藉此機會打開小虎封閉的內心，短時間內最好不要讓我們來探望，尤其是經常前
往李秋娥家的李劍，更是不能出現。否則很有可能勾起小虎的回憶，導致病情的惡化。
說實話，這讓我們多少都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去嘗試說服中心辦負責人的想法。既然這裡是專業的醫療機構，我們就應該相信人家。
一直到我們離開的時候，小虎都還在沉睡當中，我不知道當他醒來發現自己身處陌生環境時會是怎麼樣的反應，是恐懼的蜷縮起來，還是勇敢的踏出第一步呢？
顯然，蘇沫跟李劍也有著我這樣的想法，他們的目光中都閃爍著擔憂，走路的時候都是一步三回頭。
“知道你們擔心小虎，可我們更應該相信醫生，我相信小虎會好起來的。”
“嗯，一定會好起來。”蘇沫點頭。
“我去開車。”
小虎的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了，按照我的意思是直接回警局或者招待所，但蘇沫堅持要去醫院看看李秋娥，說要把小虎現在的情況告訴她，讓她走的了無牽掛。
當我們進入冷颼颼的太平間，當看到李秋娥掛滿了寒霜的臉之後，蘇沫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導致我和李劍也不敢再做過多的逗留，急忙拉著她走了出去。
在來醫院的地上，我就曾想過蘇沫會有情緒上的起伏，可我還是低估了她的愛心和憐憫之情，這使得車裡的氛圍異常壓抑，我只好沒話找話的去打破沉默。
“劍哥，巨人觀案子進展怎麼樣了，排查到犯罪嫌疑人沒有？”
“沒有。”
李劍很配合的跟我聊了起來：“在李秋娥家裡我說去打電話，就是詢問這件事情的。馬局說昨晚的排查是以化工廠爲中心展開的，但對方圓十里八鄉進行了挨家挨戶的走訪之後，並沒有找到犯罪嫌疑人。”
“是鎖定了犯罪嫌疑人沒有找到，還是壓根兒就沒有找到我們推導出的那個人？”這兩點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後者。”
李劍嘆了一口氣：“按照馬局的說法，要麼就是犯罪嫌疑人太過狡猾，隱藏的相當之深。要麼就是我們對犯罪嫌疑人的性格特徵、身高、體重等特徵的推導出現了錯誤。”
“不可能是第二種。”我還沒有說話，後面的蘇沫已經是接了過去：“對犯罪嫌疑人的特徵推導，是我們兩個共同完成的，就算是心理畫像條件不是很成熟，被我給弄錯了。可化工廠房頂上面的痕跡是真實存在的，犯罪嫌疑人走
路不平衡也是實打實的，這一點絕對不會弄錯，一定是走訪、排查工作還沒有做到位。”
“馬局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今天已經對各個分局做出了通報，全力排查犯罪嫌疑人，但願能夠儘快將其抓捕歸案吧？”
“那現在怎麼辦？”我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請你們吃飯了，就當是爲你們送行了。”李劍說著，把車開向了一處農家院。
這裡的生意很火爆，說明飯菜的味道都是不錯的，可無論是飢腸轆轆的我，還是平日對特色小吃垂涎的蘇沫，亦或是一直嚷嚷著一醉方休的李劍，似乎都沒有什麼胃口。
他們在想什麼我不清楚，不過我的思維始終都在巨人觀的案子裡面，我在想遲遲沒有犯罪嫌疑人的線索，到底是他太狡猾，還是我們不經意間犯下了什麼錯誤？
叮鈴鈴……
就在我叼著筷子愣神的時候，李劍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接聽的瞬間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是，馬局，我們這就趕回去。”
掛掉電話之後，李劍抓起外套就催促起了我們：“瘋子，小沫，這頓飯看來吃不成了，很有可能你們明天也走不了了，馬局讓我們立刻趕回局裡。”
“劍哥，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抓到犯罪嫌疑人了？”蘇沫回過了神。
“不是。”
李劍搖搖頭，一臉凝重的說道：“馬局說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平安大街上發生了一起車禍，執勤交警趕過去處理的時候，發現車主已經死亡。”
“還有呢？”我很清楚，絕對不會這麼簡單。
“執勤交警第一時間撥打了120，而這也是發現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什麼事情你到是說啊？”看來不光是我反感李劍賣關子的說話方式，蘇沫也有些討厭。
“司機的身上，有屍斑。”“什麼？”我和蘇沫同時驚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