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德領地有的是錢，而南方黑市上有的是奴隸。

在南方王國的黑市上，只要你給出的價格足夠高，辛迪加盜賊團能夠爲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而在如今的南方四國中，其中奴隸交易最是猖獗的當屬列奧王國旁的古勒王國。

古勒王國有巨大的地理優勢，其國境和其他三個王國都接壤，東面就是大海，費羅曼世界以前的第一大海港古奧港就在古勒王國境內。

古奧港就有奴隸市場。

這天，市場裡來了一個長著濃密亞麻頭髮，絡腮大鬍子的中年人。

他非常地慷慨，一出手就狂擲十萬金幣，將市場上的精靈、混血惡魔、獸人、半龍人等等稀有奴隸都搜刮了個乾淨。

這樣的大金主，辛迪加盜賊吃驚之餘，本著良好的商業道德，很是負責任的將貨物送到了指點地點，也就是古奧港外的荒野中。

等他們將貨物送到後，不知道怎麼回事，這些盜賊突然就暈了過去，等他們醒過來後，近100個奴隸就全都消失不見了。

一羣盜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活見了鬼的表情。這事實在詭異，各個盜賊也不敢多說話，全都保持緘默，只當這事沒發生。

在古奧港東邊100公里外，有一片非常濃密的森林，南方多雨，氣候暖溼，所以森林裡的樹木都長得非常高大，和地球上熱帶雨林非常相似。

森林中猛獸毒蟲比比皆是，從來都是人跡罕至。

就在這個森林深處，有一座城堡，從外面看，這城堡非常破舊，表面牆壁纏繞著無數藤蔓，許多牆壁更是倒塌了，幾乎沒有完整的房間。

但在這古堡深處卻有一個酒窖裡，裡面是一個非常寬廣的摺疊空間。

這空間有數百平方米，十幾米高，分了上下兩層，下層關押著購買來的奴隸，上層就是試驗場所。

前來主持試驗的就一個人，就是韋恩斯。

在這古堡酒窖中，韋恩斯呆了一個都月，這段時間裡，每一天都有滲人的慘叫聲從酒窖縫隙中傳出去，恍如鬼哭一般。

林克、艾萊特、艾洛亞、埃諾莉分別來過這裡。林克呆了一天，然後就熬不住走了，艾萊特看了一眼試驗場內的情景，嘔吐了半天，艾洛亞和埃諾莉要好一些，但也沒能熬住多久。

試驗場中的場景實在是太慘烈了，其中殘酷，不足爲外人道。

一個月之後，酒窖大門‘轟’地一下打開，大光頭韋恩斯走了出來，他回頭衝著黑暗的酒窖喊了一聲：“好了，諸位，你們現在自由了。”

酒窖裡沒有迴應，過了足足十分鐘，纔有一個混血刃魔探頭探腦地從酒窖裡走了出來，這傢伙身上滿是恐怖傷疤，許多傷疤都貫穿身體，尤其是胸腹之處，疤痕更是密的如同蜘蛛網一般，雖然已經大致癒合了，但從傷疤中足夠推出他之前經歷了什麼樣的可怕經歷。

這混血刃魔的眼神有些迷茫，這是被釋放了遺忘術纔會出現的境況，在這古堡中的經歷，他們已經全都忘記了。

這是神秘魔法師埃諾莉做的。

混血刃魔出來後，然後是獸人、半龍人，最後是精靈，他們和混血刃魔一樣，全都是滿身傷痕。

當然，他們體質都十分特殊，這些傷痕的存在只是暫時的，它們很快就會消失痊癒。

不一會兒，這些實驗者全都走光了，數目大概是80多個，比原本少了十幾個，沒辦法，雖然儘量避免，但仍舊有十幾個奴隸中試驗中完蛋了。

等這些奴隸全都離去之後，林克出現在韋恩斯身邊，他意念一動，身後酒窖內的摺疊空間頓時坍塌，酒窖自然也全毀了。

他嘆口氣，說道：“我算是知道爲什麼你以前會被叫做屠夫了，這種事我還真做不了。”

韋恩斯攤了攤手，臉上顯出一絲無奈：“想要獲得真知，總是需要犧牲點什麼這是最後一次了。噢~我又要被這些哀嚎聲折磨了。”

林克拍了拍韋恩斯肩膀，無話可說。

過程雖然很是黑暗，但終究還是得到了結果，各個種族特有力量的運作方式，已經差不多全被韋恩斯給摸清了，這些資料無比珍貴。

回到菲爾德後，韋恩斯將這些資料重新抄寫成五份，一人分了一份。

艾萊特得到這份資料的時候，手都抖了一下，這一回，他深刻知道這些知識中包含的血腥，他擡頭看其他人的表情。

林克是一臉凝重，韋恩斯臉上帶著一絲倦意，真理之女艾洛亞和艾莉諾兩女臉色則是淡漠，似乎見慣了這些事。

這麼一比較，艾萊特就發覺自己認識世界的眼光似乎出現了一些偏差，以前，他以爲這個世界非黑即白，就算有些許的灰色地帶，也不會太過突破底線。

但現在，他突然發現，其實世界全部是灰色的，根本沒有純粹的光明和黑暗。

比如林克，在菲爾德領裡的居民心中，他們的領主無比偉大，無比智慧，無比光輝，幾乎就是光輝的化身，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但這一次，他卻是首先提出借鑑他族力量的人。以前，他還在北方奧瑞達要塞親手殺死超過7萬的生命，拋去這些性命本身的善惡，林克手上沾染的血腥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濃郁。

譬如韋恩斯，他平時十分和善，和他爭吵魔法問題時就是一個單純的學者，但誰能想到他爲了創造戰氣功法，親手解剖了無數具身體，據說有許多還是活體解剖呢？

艾洛亞、埃諾莉想必也是同樣，她們肯定都幹過許多慘不忍言的事，所以今日面對韋恩斯所做所爲，纔會如此淡定。

林克看出了艾萊特的沉默，出言道：“怎麼，被嚇到了？”

艾萊特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忽然發覺原來光明和黑暗並沒有分界線。”

其實還是有一些衝擊的，但他如今已經是7級魔法師，心性鎮定，所以並沒有失態。

“倒也不至於。對某些人來說，有絕對的光明，我在奧瑞達要塞親眼見過。但是”林克說道，說這話的時候，他想起了在奧瑞達要塞燃燒自己靈魂的教宗和樞機主教，他們可以爲光輝事業犧牲自己的所有。

艾萊特聽的眉頭一揚，等林克說下一句話。

林克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們是魔法師。對我們來說，光明和黑暗的爭論沒有任何意義信仰和道德就交給那些不食凡間煙火的聖人，而我們是具體辦事情的人，我們的目標是改變這個世界。”

以前，林克想的沒這麼清楚，但隨著他越來越強大，經歷的事越來越多，他心中這個信念也越來越堅定，用地球的話就是‘不擇手段，不忘初心’。

一旁的韋恩斯也開口道：“改變世界非常困難，必須全力以赴。許多時候，就不得不拋棄世俗道德觀念的束縛。”

埃諾莉也說道：“林克說出了我一直想說的話。”

真理之女艾洛亞認真地道：“這就是我逃離暗精靈一族，投奔林克的原因，他看的比所有人都透徹。”

對神的信仰、世俗的道德、凡人的觀念，本質都是一種束縛。一個魔法師，不會去討論一件事是否光明和黑暗，而是討論這件事有沒有用，能否幫助他們達成目標。

即使有時候他們表現的十分光輝，比如林克，他一直表現的偉大睿智，但這也是因爲他需要用這個形象來藉助世俗力量的支持，而不是他本身就是這樣的人。

艾萊特聽著這些話，看著坐在周圍的魔法師同伴，他只見到一張張肅然的臉龐。

對這些同伴，他忽然看明白了很多。

殺戮、殘酷、仁慈、慷慨、吝嗇，其實都是他們實現目標的工具而已，需要時，就拿來用，不需要時，就拋開一邊，而許多世人的錯誤就是，將工具當作了目標，結果就迷失了自我。

長長吐出一口氣，艾萊特感覺自己的道路變得清晰起來，在這條路上，有許多同行者，他們都是人族的真正英傑。

“我明白了。”艾萊特點頭。

林克便理了理手裡的資料，淡然道：“現在，讓我們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