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閡
雲(yún)恍然大悟,忙拍了額頭抱歉說:“該打該打,央告來的曲子都不珍惜。”
還是岳雲(yún)上次聽到玉蟬彈,悲愴的聲音令他忽發(fā)奇想,請玉蟬爲她譜個軍歌,讓弟兄們唱了上戰(zhàn)場殺敵以壯聲威。
玉蟬推卻說:“曲子可以試著譜,不過女流之輩畢竟譜不出昔日唐太宗李世民《秦王破陣樂》的豪邁,也沒有高祖《大風(fēng)歌》的聲勢,只能竭盡心力去試試。不過這歌詞可就難爲玉蟬了,非少將軍親自譜詞纔可以。”
岳雲(yún)當(dāng)時也犯難,填詞他是會,可是畢竟功力不深,平素偶爾填了玩也會被父親斥罵平素不用功,平白的不會用典琢詞,看來就是武夫所做粗鄙的很。頗令岳雲(yún)掃興,還曾試著辨別說:“昔日白樂天的詩也是平白樸實,也不失爲大家手筆。”
本來是想譜首軍歌唱上戰(zhàn)場殺敵,若再填不上一闕好詞去同鞏姐姐的曲子匹配,豈不貽笑大方?
所以岳雲(yún)冥思苦想片刻,忽然目光一亮所:“不如眼前拾得一篇,《詩經(jīng)》中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玉蟬也誇讚岳雲(yún)的提議好,但這短短幾句的詩卻勞她花了心思去譜曲。
閱江閣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半江瑟瑟,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茶樓就剩了岳雲(yún)和玉蟬主僕。
玉蟬向店小二要來幾個碗,一字鋪開在桌上,夕陽灑來,碗裡深深淺淺的茶水漾著落霞的炫色。
玉蟬輕挽起袖子,用牙筷在碗間輕敲。靜靜聽去。卻是一曲古樸舊韻的曲子。
於是玉蟬珠喉婉轉(zhuǎn)唱起:“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古調(diào)雖自愛,今人不多彈!”岳雲(yún)聽罷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作揖道謝。
玉蟬就一句句地教給岳雲(yún)這曲子,灑入樓窗地落霞映得二人面色紅潤。如一對兒玉人一般。
“謝我倒不必,只是令堂來鞏家莊,家母多有得罪,這曲子權(quán)當(dāng)賠罪了。”鞏玉蟬的話,岳雲(yún)犯了狐疑。
見岳雲(yún)並不知情,玉蟬說:“繼母貪財。家父也不忍女兒受苦,所以得罪嶽嬸嬸的地方多包含。”
岳雲(yún)想。定然是繼母在鞏家遭了奚落羞辱,纔對父親言講。父親一怒就讓他去娶那村妞,來教訓(xùn)他的膽大妄爲。
玉蟬一陣嬌羞說不下去,起身告辭。
小娥卻走在後面偷偷對岳雲(yún)說:“我家夫人聽說岳元帥家節(jié)儉寒苦,所以不同意這門親事。小姐這些時日不[萬卷書酷www.Jartxt.cOM]吃不喝的鬧了幾天了。”
岳雲(yún)這才發(fā)現(xiàn)玉蟬姐姐似是清瘦許多。
不管如何說。繼母能幫他提親。已經(jīng)是不易,又如何能令繼母爲他蒙羞受辱。
岳雲(yún)回到家去尋在廚房張羅飯菜的母親李娃。
李娃見岳雲(yún)氣定神閒,似乎沒被娶村婦的事擾得心煩意亂。隨了岳雲(yún)出門勸他說:“雲(yún)兒莫急,等你爹氣消了些,娘給你想辦法。”
“娶誰都是一樣。”岳雲(yún)嘴裡不肯服軟。
李娃低聲透露說:“鞏員外夫人的話,娘沒有學(xué)給你爹聽。娘只對你爹講,鞏員外有‘生男埋沒隨百草’之擔(dān)憂,怕刀劍無眼,女兒無靠,也是人之常情。”
繼母的寬容,反令岳雲(yún)有些汗顏,如果母親說的一切屬實,那他怕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吃飯時,父子二人幾乎沒有話。
也就是近來
事,岳雲(yún)纔有機會同父親頻繁見面。
岳飛回房,竟然繼祖在房裡同李娃說話。
繼祖面色沉凝,垂了手規(guī)矩地樣子,李娃卻話音略含嚴厲的訓(xùn)斥:“葉兒,怎麼這麼執(zhí)拗,再如此下去,你娘要多痛心。”
見了岳飛進來,李娃忙收住話,打發(fā)繼祖退下。
岳飛看了繼祖喏喏的退下,看了眼李娃,李娃卻嗔怒的抱怨說:“相公,怕是相公再納一房妾來纔好。”
岳飛覺得有趣,不知道夫人如何忽然冒出如此怪異的念頭。
李娃說:“我是忙不過來了,相公多娶房侍妾來好歹多個幫手。一個雲(yún)兒還不夠添煩,如今葉兒也生出事來。戚夫人跟妾身哭了一場。”
岳飛不由又皺眉,繼祖平日寡言少語,如何他又生出事來。
“繼祖的爹給繼祖說了房媳婦,是張俊大人地侄女兒,繼祖不願意,在鬧脾氣。”
岳飛聽了說:“如今的孩子,怕是各個有了主張。婚姻之事父母做主~~”
說到這裡,岳飛也遲疑片刻說:“不過張俊相公地家風(fēng),實在不敢恭維。”
“是呀,繼祖也是聽說那張小姐名聲不好。而且張俊大人的堂弟,那張小姐的父親也不是善類。”嶽夫人說:“只是葉兒這孩子也忒膽量大了些,同他老子鬧僵,還揚言說娶了那張小姐他攔不住,但休想讓他同那張小姐同房,更別想了抱孫兒。”
“混帳話!”岳飛喝罵,心想繼祖這孩子如何也這麼執(zhí)拗。
“如今的孩子,這本事是大了。只是這雲(yún)兒若是學(xué)瞭如此執(zhí)拗,怕是老太太那裡就要痛心了。”李娃的話,岳飛濃眉虯結(jié)斥了聲:“他敢!”
“相公逼了他遂了相公地心思娶了那女子,還能守了雲(yún)兒去圓房?同雲(yún)兒鬥氣怕沒什麼,只是白白作踐個女孩子,沒進門就註定守‘活寡’,豈不是害人了。”李娃一副悲天憫人地嗟嘆,岳飛反是沒話可答。
“實在不行就緩緩再議。”李娃商量的問。
部隊和隨軍家屬向江州遷移,一路上百姓攔隊痛哭,不捨得岳家軍的遠離。彷彿岳家軍地離去,帶走了他們的安全和平靜。
岳飛在馬上向大家拱手告別,送行的場面感天動地。
軍中物資一直缺乏,尤其是頻繁遷移,原本在當(dāng)?shù)乜嘈姆N植的糧食和經(jīng)營的店鋪都要放棄。
夜晚戍營,岳飛隱隱聽到帳外傳來陣陣低揚的歌聲,歌聲有著古意,透著堅強,岳飛不由出帳立耳細聽,卻聽到了《詩經(jīng)》裡那篇著名的軍旅詩《豈曰無衣》,曲子悲亢卻含著不屈的骨氣。
岳飛踱步去看圍坐火堆的一隊背嵬軍。
見了嶽元帥過來,士兵們起身問安。
岳飛和善的問了句:“兄弟們受苦了,就快到江州了,到了江州就有糧食了。”
士卒們卻精神的說:“元帥,我們不苦,能打退金兵,再苦也值得。”
岳飛對這答覆很滿意,順口問:“知道這歌詞是什麼意思嗎?”
一個圓臉的士卒搶了答:“當(dāng)然知道了。這歌唱的是,誰說沒有軍裝?我們同穿一件衣服。宋室就要對金兵開仗,趕快磨好我們的兵器。金兵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岳飛心裡讚歎,想是張憲出了這主意鼓舞士氣,軍中的主帥是要有傳說中三國曹孟德望梅止渴的才幹,在絕境中能夠鼓舞士氣。
這時候張憲在身後搭話說:“這是岳雲(yún)找人譜曲教兄弟們唱的。”
岳飛一笑,不置可否的走開。
女鬼.刺客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