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幾個人，冷汗流淌了一背，季永春站在門口，簾子掀起，早上的冷風灌了進來，楊越打了個哆嗦。
“抖什麼？”師長聞了聞那酒，回頭道：“其他人解散，楊越留下！”
“是！”仇幾滿趕進朝師長敬禮，推著幾個已經呆若木雞的傢伙往外走。臨走的時候，他還看了楊越一眼，那意思是說：夥計！自求多福啦！
楊越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果然主官不是那麼好當的。
季永春放下了簾子，師長一指他對面，“坐！”
楊越老老實實地坐好，擡頭挺胸，兩手扶膝。
等著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師長看了他一眼，問：“這驢肉你燉的？”
“是！”
“好吃嗎？”
“還行，師長！”
師長拿了一雙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了嘴裡，仔細地咀嚼著，“不錯，鹽味合適，湯汁濃郁，香味悠長，你挺有做飯的天賦。”
“師長……肉好，肉好！”楊越心說您老就別再消遣我了，要殺要剮您痛快點吧，鈍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滴血啊，師長！
師長放下筷子，擡起碗來一口就把碗裡的酒喝乾了，楊越趕進舀了一勺肉，放進他的碗裡，再轉身拿了一張紙，遞了過去。師長看了一眼碗裡的肉，擦了擦嘴，道：“你這廚藝，放防化連浪費了……”
楊越心裡咯噔一下，啥意思？
師長一邊吃肉，一邊起身說道：“下山以後，司令部食堂報到！”
“……”楊越半天沒反應過來，站起來呆立在那。
“沒聽懂嗎？”
楊越連忙點頭，“懂！懂！可是師長……十月份我還有比武呢……”
師長抓起碗來就摔在了地上，那碗叮鈴哐啷地在地上轉著圈。聲音大到門外的幾個都不禁嚇了一跳，林曾雪聽說師長來了，衣服都沒穿整齊，拖著鞋子拿著腰帶一邊跑一邊整理著裝，等到了門口剛好聽了個大概，這是要壞事啊！
師長指著楊越的鼻子罵：“比武？你還用比武嗎？屢立奇功，履歷輝煌！驕橫跋扈，目中無人！沒組織，沒紀律！十六師還有誰比你飛得更高啊？你腦袋上長了幾隻眼？要和馬王爺比一比嗎？蠢貨！”
楊越低著頭，站那一動不敢動。
師長爆了粗口，也覺得有點不妥，他揹著手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道：“好好反省！我等你的檢查報告，以觀後效。”
“是！”楊越趕緊深呼吸幾口氣，連忙恭送要出門的師長，一邊掀簾子一邊保證：“師長放心，我一定好好寫。”
“別得意！”師長站在門口轉過身來，“命令依然有效，我給你兩個月時間，比武完畢以後，立刻滾去司令部報到！”
楊越心說活見鬼了！這是揪著不放了，幹啥都行啊，別讓我去炊事班啊，炊事班那什麼地方啊？這活我幹不來的！
門口一堆人見人出來了，一個個跟小雞見了鷹似的。林曾雪連忙湊了上去，“師長，吃早飯了嗎？”
“吃飯？你也是個神仙！”師長指著自己的肚子，“氣都吃飽了，還吃飯？現在肚子漲！車呢，給我一輛，我去四十七團！你這我呆不下去！”
“誒，好！”林曾雪連忙叫人去開車，楊越擡眼一望，軍務科那姓趙的站在遠遠地，朝他笑。
“走啊！”林曾雪拉著楊越，愣著幹啥呢？送人啊！
楊越一臉日狗的表情，腦袋裡一片漿糊。兩人一前一後到了營門口，季永春開著一輛吉普車就過來了。師長看也沒看兩人一眼，上了車就讓姓趙的絕塵而去，一點都不帶留戀的。
師長看不見了，林曾雪臉上笑了，“讓你偷！驢腿肉好吃嗎？”
“嗯——”楊越清了清嗓子，抓著頭皮，“林科長，我真不想去司令部食堂！”
“好啊！我同意！”林曾雪一本正經的點頭，然後道：“你去跟師長說啊！得瑟！栽了吧！”
楊越這莫名其妙地被師長抓了個現行，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好的三十里營房不呆著，說是要來看望部隊。今天部隊不就回撤了嗎？有啥事不能在三十里說啊！非得坐個直升機到處亂竄的？楊越心裡是打翻了五味瓶，滿滿的不是滋味。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在國企上班的時候，從來不是這麼亂來的！
楊越看了一眼張朝封，難不成是跟哈士奇呆久了，自己也變二了，腦袋不靈光了嗎？
“楊越！”張朝封剛好和他的視線交錯，一對眼就看出楊越心裡沒好事，“你別罵人啊！我這聽得見的！不是，師長來了，我也不知道啊！你不能怨我啊！我偷那驢腿子，也是爲了改善大家的伙食啊！”
季永春一聽這話，不明擺的是在說他這個連部崗是怎麼站的嗎？頓時臉上一紅，剛纔特麼打瞌睡了，師長到了跟前才發現。
楊越搖了搖頭，“你想多了，沒說你這個。散了散了，回去睡覺。”
天反正已經塌了，情況還能糟糕到哪裡去。
林曾雪跟在他後面數落嘲諷道，“不是豪氣干雲來著嘛？你這人，給點馬尿就上牆，喝了一頓就算了，大早上的還喝第二頓！喝酒前，我楊越是十六師的！喝酒後，十六師是特麼老子的！你也是個人才……”
楊越勾著腦袋回了連部，背子一蒙，睡死拉倒吧。
這一下午的路上，楊越心裡惦記著司令部食堂，一句話也沒說。張朝封呆在後面嘴裡快淡出個鳥來了，端著打了包的驢腿肉吃了一路。最後還剩了點，路過三十里營房醫療站的事後，一股腦地全給了慧欣，讓她和蘇沐晨兩人分著吃。
慧欣見楊越臉色不好，笑嘻嘻地想安慰兩句，楊越嘆了一口氣，“丫頭，別說了，大叔我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你家蘇班長呢？”
“在裡面呢！十四師好幾個骨折的，被你們十六師打折的，需要做手術，你要不等一等？”
楊越看了一眼身後的車隊，“算了吧，有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