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幻境?。ㄖ校?
平凡聞言一怔,心道:“我初來乍到,不識道路也還罷了,你既然住在此處,豈有不識道路之理,嗯,是了,多半是她見我對這頭老虎無禮,這才賭氣不說,我總得想個法兒,逗她歡喜。”想到此處,索姓不再說話,默不作聲的跟在那一人獸後面,黃衫女子見他跟來,哼了一聲,翻身上山虎背,伸手在老虎臀上一拍,那老虎一聲嘶吼,快步向前急衝,平凡一個不防,被濺了一身泥土,
“鬼丫頭,當(dāng)真狡猾的緊。”
平凡見狀,不由得搖了搖頭,大袖飄飄,足踏飛劍追了上去,黃衫女子疾奔一陣,忽覺頭頂一陣昏暗,舉頭一看,只見他雙足踏住長劍,居高臨下,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伸手在那老虎頭上一拍,喝道:“停?!蹦抢匣蓷l後腿擡起,竟當(dāng)真停了下來,平凡見她驅(qū)使猛虎,如臂使指,心中也自佩服,
正讚歎間,忽見黃衫女子秀眉一蹙,冷冷的道:“你這人好不要臉,先前欺負(fù)我家大貓,本姑娘還不打算和你計較,這會兒既然得寸進尺,連我也要攔下麼,你到底有何居心?!?
平凡微微一笑,拱手道:“實不相瞞:在下斗膽攔住姑娘去路,實無歹意,只想向姑娘問路來著?!秉S衫女子雙眉一挑,冷然道:“問路,這世上可有如此蠻橫的問路法子麼,讓開?!闭f著一抓老虎脖頸,那老虎一聲大吼,猛然躍起數(shù)丈,向平凡身上撲了過來,平凡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心念一動,早已向後推出數(shù)丈,那老虎登時撲了個空,“騰”的一聲落下地來,
“姑娘”
平凡一言未畢,忽聽腦後一陣風(fēng)響,緊接著鼻中聞到一股腥氣,趕忙把身一側(cè),向一旁讓了開去,耳聽得“嗷”的一聲呼嘯,眼前一道淡黃色身影急掠而過,除了那猛虎還能有誰,
然而——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只覺腰間一陣氣流激盪,那老虎一下?lián)淇眨谷辉诳罩邪焉硪粋?cè),將一條鐵鞭也似的長尾,懶腰掃了過來,平凡心中暗暗恚怒,左手五根手指猛然探出,反手向後一抄,一把將虎尾抄在手中,喝道:“去罷?!蔽逯赴l(fā)勁,一股大力急涌而出,將那猛虎向地上摜了下去,他這一下含憤出手,力道便比方纔重了許多,耳聽得“砰”的一聲,那猛虎一摔落地,登時哼也不哼一聲,暈了過去,那女子“啊”的一聲大叫,也沒了半點聲息,
平凡聞聲回頭,只見那女子一動不動,長髮披散,覆住顏面,顯然早已昏暈過去,他見了這般情狀,不由得心中一驚,暗道:“我問路不成,卻一出手就傷了兩條姓命,這又算什麼,罷了,罷了,我且瞧上一瞧,且看那姑娘是否有救?!?
一念及此,他索姓收了法術(shù),輕飄飄的從空中落了下來,伸手一探那女子鼻息,果覺觸手冰冷,顯然已經(jīng)死了,他搖了搖頭,低聲唸了一句“罪過”,伸手將黃衫女子抱起,轉(zhuǎn)身向道旁走去,
正行之間,忽覺眼前黃光一閃,一道符籙迎面飛來,“噗”的一聲,鎮(zhèn)在了他的泥丸宮上,頓時封住了他的法力,令他再也動彈不得,他滿心詫異,忽見那黃衫女子伸臂擡腿,緩緩從他雙臂之間掙了開來,原來先前竟是假死,
平凡見她果然未死,心中大喜,忙道:“姑娘,原來你沒死啊?!闭Z氣之中,難掩歡喜之情,
黃衫女子哼了一聲,站直身子,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死了我都不會死,你這小子下流好色,卑鄙無恥,今曰既然落到了我的手中,還有什麼話說沒有?!?
“我下流好色,卑鄙無恥?!逼椒部嘈σ宦?,無奈的道:“姑娘怕是說錯了吧,在下”一言未畢,臉上便“啪”的一聲,捱了一個熱辣辣的耳光,接著只聽黃衫女子說道:“你自己說吧,今曰是想痛痛快快的死呢,還是想落入姑奶奶的手裡,零零碎碎的受苦?!逼椒部迒手?,慘兮兮的問道:“我不死行不行啊。”
“當(dāng)然不行。”黃衫女子回過頭來,手中寒光一閃,亮出了一把尺許來長的烏木匕首,在他身上比劃兩下,扭頭對那老虎說道:“大貓,你好久沒吃人肉了吧?!蹦抢匣⒙勓?,“普通”一聲,站了起來,竟似聽懂了人話一般,緩緩點了點頭,
原來這頭老虎,方纔也在裝暈,
“既然如此,今曰姑奶奶大發(fā)善心,就讓你嚐嚐人肉如何?!秉S衫女子格格一笑,手中匕首“嗤”的一聲,劃開了平凡胸口衣衫,露出了一片瘦骨嶙峋的皮肉來,那老虎望了平凡一眼,別過頭去,顯然對這瘦不拉幾的少年沒多大興趣,平凡見了,吁了口氣,低聲道:“謝天謝地。”
“你謝什麼?!秉S衫女子回過頭來,故作兇惡的道:“雖然我家大貓不想吃你,我卻有一百種法子來折磨你,非要把你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爲(wèi)止?!逼椒埠呛且恍?,說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能死在姑娘玉手之下,在下也算不枉此生?!秉S衫女子聞言,登時紅暈雙頰,啐道:“登徒子。”平凡哈哈一笑,說道:“反正我今天也是要死,幹嘛還對你客氣,真便宜佔不到,佔些口頭上的便宜,也不錯了?!秉S衫女子凝目望來,問道:“你當(dāng)真不怕死麼。”
平凡淡然一笑,說道:“死有什麼可怕,就連十八重冥獄我都闖過,這世上難道還有什麼去處,比那裡還更恐怖麼?!秉S衫女子微微一怔,答道:“有的,這世上的確有個地方,比十八重冥獄還要可怕,你到底敢不敢去。”平凡奇道:“哦,這世上還有比十八重還要可怕地地方麼,敢問是在哪裡。”
黃衫女子搖了搖頭,說道:“是哪裡你就不要問了,我只問你一句,如果真有這樣的地方,你敢不敢去?!逼椒卜磫柕溃骸拔覡?wèi)什麼要去?!秉S衫女子哼了一聲,低聲罵道:“膽小鬼?!?
“也許是吧?!逼椒参⑽⒁恍?,說道:“既然這世上還有比十八重冥獄更恐怖的地方,姑娘爲(wèi)什麼非要逼著我去。”
“因爲(wèi)——”黃衫女子回過頭來,正色道:“你若不去,我隨時可以殺了你。”
“我知道?!边@一次,平凡竟出奇的平靜了下來,淡淡的道:“敢問姑娘,你可曾到十八重冥獄去過?!?
“沒有。”黃衫女子搖了搖頭,答道,
“既然如此,姑娘憑什麼說那裡比十八重冥獄還要可怕?!逼椒参丝跉猓痪o不慢的問道,
“我說是我的直覺,你信麼?!秉S衫女子目光炯炯,緩緩說道:“我雖然沒有去過十八重冥獄,但我可以確定,那裡一定比十八重冥獄更可怕、更危險。”
“是麼?!逼椒裁碱^一皺,冷然道:“說一說你的理由?!?
“理由有兩點?!秉S衫女子微微一笑,眼神中漸漸出一股異樣的光彩:“第一,如果你不答應(yīng)我,你就永遠(yuǎn)也走不出去,只能永遠(yuǎn)留在這裡;第二,我相信我的直覺,你要知道,永遠(yuǎn)不要輕視一個女人的直覺,很多時候,女人的直覺,比男人的判斷更有用,怎麼樣,你答不答應(yīng)。”平凡呵呵一笑,說道:“姑娘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選擇的餘地麼,正如你所說,若是我答允了你,沒準(zhǔn)兒還有一條生路;若是不答應(yīng)你,遲早也只能困死在這裡,咱們這便走麼?!?
“等到了晚上再說吧?!秉S衫女子微微一笑,伸手向平凡頭頂符籙一指,笑道:“更何況,你頭上還有這傢伙鎮(zhèn)著,若不除了去,你連步子也走不動,還說什麼和我一同冒險,去那個比十八重冥獄還要可怕地地方。”
“不必了?!逼椒驳灰恍?,潛運法力,身子表面,陡然浮起一層淡淡的紅光,過不片刻,只聽他一聲大喝,腦門之上,陡然衝出一道百丈紅光,一條火龍昂首長吟,一舉衝破了符籙束縛,將那張鎮(zhèn)壓泥丸的符印生生焚爲(wèi)灰燼,那猛虎一見火龍,登時氣焰全消,伏在黃衫女子腳下瑟瑟發(fā)抖,
“啊喲,顯本事麼。”
黃衫女子見狀,嗤嗤一笑,伸手在那老虎頭頂一摸,那老虎一個機靈,頓時平靜了下來,平凡收了法力,抱拳道:“在下平凡,不敢請問姑娘高姓大名。”黃衫女子眼珠一轉(zhuǎn),笑道:“你叫平凡?!?
“是啊,平凡的平,平凡的凡?!逼椒猜牭眯β?,臉上兀自不變,淡淡的道:“怎麼,這名字有什麼不對麼?!?
“沒有不對,沒有不對?!秉S衫女子擺了擺手,忍住笑意,福了一福,說道:“公子姓得好,名字也取得好,當(dāng)真是人如其名,名副其實,小女子楚若曦,見過平公子?!逼椒裁Φ溃骸肮媚锶⌒α??!鳖D了一頓,又道:“姑娘此番出行,不知可有何準(zhǔn)備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