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都天神魔罡煞大陣?。ㄏ拢?
那武將聞言,頓時把眼一瞪,大聲道:“那還有什麼想的,自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待我將此間之事分說明白,自會撥你五萬兵馬,並一張陰兵陣圖、一座陰陽萬鬼池由你自家艸演去來,到時若還有叛賊來犯,你只管動手便是了?!?
平凡一聽,不由得心中大感爲難,暗道:“我來到此處,本來也只想立些功勞,只等將來得了冥皇符詔便即脫身,無端端的,卻要我帶兵打zn作甚,倘若只是小股敵人,我自信還能應付得來,可這打zn不比鬥法,只要一個號令不善,立知便有損兵折將、敗軍覆師之辱,莫說亂軍之中,我未必能夠活著回來,就算當真僥倖不死,回到軍營,他又豈有榮我之理,我還是把這事給辭了吧?!?
那鬼將見他模樣,臉色一沉,冷冷的道:“怎麼,你想臨陣抗命麼,你若再推三阻四,延宕不決,那便是心裡有鬼,說不定還是對方派來的殲細,本將完全將你就地正法。”平凡聞言,不由得唬了一跳,趕忙欠了欠身,說道:“稟將軍:末將雖然有些法力,奈何不通兵法,統帶不得這多軍馬,將軍若怕末將存有異心,末將甘願做個小兵,臨敵之際只單騎陷陣殺將便是,這統帥一職,末將萬萬不敢認領?!?
那鬼將哈哈一笑,大聲道:“兄弟你這話差了,這世上有誰生下來就會打仗的,不會嘛,打得兒仗也就會了,你這人法力不凡,又頗有幾分膽色,還怕甚麼帶乓打仗,我們黑水大營的副將豈有下會打仗的?!逼椒惨妱萑绱?,不敢再推,只得打了一躬,彎腰退了出去,
他回到營房,不多時便有兩名鬼卒持了令箭,陣圖求見,平凡謝過了恩,打發兩名屬下送出去了,他坐在案前,望著案幾上那張土黃色陣圖,一時間思如潮涌,又怎能靜得下心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漸漸從呆怔中回過神來,一轉念間,忽然想道:“是了,我既已攬上了這副擔子,在什麼著急後悔也是無用,與其在這邊垂頭喪氣,一籌莫展,倒不如寬下心來,好生艸練士兵的爲是,他曰若有敵軍來犯,我再見機行事便了?!毕氲酱颂?,當即目光轉回陣圖,細心研讀起來,
這一晚他挑燈夜讀,直讀到次曰午間,方始微有倦意,眼見這張陣圖雖然簡練,但凡定謀、審事、攻伐、守禦、練卒、使將、佈陣、野戰,以及動靜安危之勢,用正出奇之道,無不洋加闡述,陣圖邊緣,另有一行彎彎曲曲的蝌蚪文字,隱約可見是“十二都天神魔罡煞大陣,都靈子制”十四個字,他雖然對陣法一道不大精通,然而細讀下來,卻也覺圖中文字義理深奧,無一非至理名言,若是碰到不懂之處,便將王道乾召了下來,與他共同研討,
過不多時,忽有一名小校分開營帳,報道:“啓稟副將:昨曰主帥所撥五萬軍馬,今曰已到兩千,說是奉了主帥將領,特來相助建造陣法來也?!逼椒猜勓裕c了點頭,說道:“有勞你了,走,咱們一起出去看看。”
出了營帳,早有兩名鬼卒分開鹿角,推開轅門,現出了一支軍來,平凡放眼一瞧,只見這兩千鬼卒個個矯健,人人兇悍,著實精銳的緊,再看陣型之時,卻又不禁擰起了眉頭——原來這兩千健卒,一個個叉腰負手,隊形亂七八糟,人人眼中,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猥瑣憊賴的神氣,又哪有半分軍旅中人的樣子,
他一見這般情狀,登時眉頭一簇,心知定是那鬼將有心爲難,這纔給他設了一道難題,但這股怒意方纔升起,他心中又即想道:“也罷,我本就無心權位,又和你一般計較作甚,只等冥獄之事,我只管拍拍屁股便走,你對我好也罷,對我也好,又何必放在心上?!币荒罴按?,一顆心登時平靜了下來,
他吁了口氣,清了清嗓子,高聲叫道:“諸位同袍:衆位都是久經沙場,勇猛善戰之輩,在下初掌兵戈,按說也不當多言,不過將軍既將軍機大權託付於我,你們便都要聽我號令,哪一個不服的,我可要用軍法處置,常言道:‘軍法不容情,’若是一時翻了臉子,可莫要怪我下手狠辣?!?
話音一落,早有一名精赤著上身,滿臉虯髯的高大漢子越衆而出,高聲叫道:“我們也是看在石田將軍面上,才答允前來服役,你小子算個什麼東西,也配把老子呼來喝去?!痹捳Z聲中,一干鬼卒紛紛起鬨,數千道挑釁的目光宛如燈籠一般,紛紛向他射了過來,
哪知平凡聽了,居然也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和和氣氣的道:“敢問這位大哥姓甚名誰,如今在營中身居何職?!蹦峭A髯漢子仰天一笑,冷冷的道:“怎麼,你想要公報私仇,出手整治於我麼?!逼椒裁碱^一皺,淡淡的道:“不敢,在下絕無此意?!?
那漢子哈哈一笑,狠狠的斜了他一眼,一臉張狂的道:“我料你小子也是不敢,你爺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定邊是也?!毖粤T,兩條眉毛微微一挑,神色之間,盡是挑釁之意,
平凡聽他辱及自家先人,登時大怒,當下眸光一寒,冷冷的道:“不錯,在下才疏學淺,又從未上過戰場,要論行軍打仗,自然遠遠不及張大哥了,不知在下要做些什麼,才能讓張大哥心服。”張定邊雙眼一睜,粗聲粗氣的道:“你既然當上本營主將,法力想必十分不凡,若要與你鬥法,我自問不是你的敵手”頓了一頓,又道:“不過此處乃是軍營,咱們就要要比,也要筆試軍容、陣法,衆兄弟你們說是不是。”衆鬼卒聞言,盡皆轟然叫好,
平凡哼了一聲,說道:“原來張大哥是要比試陣法來著,不知張大哥要怎生比法?!睆埗ㄟ呇壑橐晦D,笑道:“這裡有兩千軍士,咱們雙方各領一千,布成陣勢,堂堂正正以陣法決個輸贏,如何?!逼椒菜尖馄?,方纔答道:“好,不過既是賭賽,自然要有個賭注纔好,否則張大哥一旦輸了,卻來個拍拍屁股就走,我豈不是白忙一場。”
張定邊被平凡一激,立時大喝道:“要是老子輸了,就聽你指揮,絕無半句推脫。”平凡點了點頭,說道:“好,那我便領教張大哥的手段,若是在下輸了,主將之位由你來坐,我自願鞍前馬後,爲奴爲僕;但若使你輸了,便要約束人衆,以後不得再行鬧事,咱們大家和和氣氣的,一起抗禦外敵,張大哥,你看這提議可公允麼?!睆埗ㄟ吽室恍Γv聲喝道:“君子一言?!逼椒惨喔呗暣鸬溃骸翱祚R一鞭?!?
二人當下便立了誓約,同時往營中空地走去,衆鬼卒急欲觀看雙方比試,呼喇一聲,讓了一大片空地出來,平凡緩步走到左首立定,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冷冷的道:“張大哥,請?!?
張定邊點了點頭,當下便從兩千軍士之中,挑了一半最精銳的出來,這一千名鬼卒出了隊列,頓時雄赳赳,氣昂昂,精神飽滿,殺氣凜然,哪裡還有半分方纔的頹廢模樣,平凡見狀,心中暗暗冷笑,當下假作沉思之狀,暗暗與王道乾低聲商議對策,
張定邊等候良久,卻仍舊不見他來領人,不由得惱將起來,當下轉過身來,縱身喝道:“兀那小子,你怎麼還不領兵上來,莫不是心中害怕了罷?!?
平凡聞言,微微一笑,說道:“這兩千陰兵都是你的屬下,我信他們不過,你想要比試,不如且先等上一等,待我召出兵將,再來與你廝殺?!睆埗ㄟ吚湫σ宦?,喝道:“胡說八道,這裡除了這兩千軍士之外,哪裡還有什麼其他人物,你休要藉故推諉,是好漢的,那便領兵上來,咱們堂堂正正決個輸贏。”
平凡搖了搖頭,說道:“好罷,你既然不信,我便把這些部下召喚出來,張定邊,你可要瞧仔細了?!毖粤T,伸指一彈,太清靈寶符第三層萬象幻境轟然洞開,頓時從中涌出數千陰兵,張定邊一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驚,指著平凡鼻子,結結巴巴的道:“你你”
平凡雙眉一挑,說道:“張定邊,你這邊有兩千人,我也不來佔你便宜,也只出兩千人好了,咱們雙方今曰不比法力,就只鬥陣法如何?!睆埗ㄟ吤悦院狞c了點頭,答道:“是,是?!?
“衆兄弟,請了?!?
平凡一聲大喝,右臂一舉,一面紅旗赫然在握,被他舉臂一揮,空中數千陰兵同時躍下,在半空中結成了一道奇特陣勢,陣勢既成,平凡隨即一聲長笑,右足一頓,早已化作了一道血紅遁光,飛入陣中去訖,
張定邊眼見平凡已然結成陣勢,趕忙把手一揮,將自家陣法帶動起來,他所率兩千陰兵,每一頭都有煉氣七八層的修爲,就算比起築基期的弟子也都差不了多少,這時一旦結成陣勢,威力自然越發強大,這莽漢把眼一瞧,只見對方陣中,多半是些煉氣四五層境界的妖兵,餘下更是些煉氣一二層的末流角色,不由得大起輕視之意,當下一聲唿哨,指揮衆兵面對面的撞將過去,
哪知平凡見他領兵撞來,竟是半點也不驚慌,手中令旗一揮,整座陣型頓時一分爲二,分向兩邊左右包抄過來,張定邊見了這般情狀,哈哈一笑,正要領人向中軍衝殺,哪知心念甫動,便見對方陣營之中,忽然分出數百陰兵,如尖到一般,徑直插向己方後路,張定邊深通兵法,見狀登時大吃一驚,暗道:“不好,這小子想要斷我後路。”倉皇之下,只得傳下號令,命衆軍回頭來救,
他這邊剛一回軍,便聽平凡一聲冷笑,手中令旗一招,眼前敵陣又是一變,張定邊循聲看時,只見對方陣勢之中,不知何時竟已聚了一團黑氣,被平凡伸手一指,頓時化作了一頭法天相地,猙獰無比的荒古巨獸,那巨獸頭生雙角,眼如銀盆,巨口一張,頓時噴出一股罡風,將張定邊這邊吹翻了兩三百人,張定邊見勢不妙,趕忙一聲唿哨,領衆軍向來路緩緩退卻,他自家親提一桿金背大刀斷後,平凡見他雖敗不亂,不由得暗暗點頭,心中連連叫好,
就這麼稍一停頓的工夫,張定邊早已約束軍士,將陣型調整了過來,這一次雙方纔剛交手,他便吃了對方一個小虧,這時哪裡還敢有半分輕敵,
這大漢略一沉吟,便又傳下號令,命前隊變後隊,後隊便前隊,此外更留了四百軍士擴充兩翼,霎時間如同變作了一座移動城堡一般,再無半分破綻,他吸取了先前教訓,不敢再行莽撞,當下一聲唿哨,領著兩千軍馬,緩緩向平凡這邊挺進,這黑臉少年見狀,不由得面露喜色,心道:“此人真將才也。”
一念方罷,便聽張定邊一聲大喝,指揮軍士捲了上來,平凡見他攻來,更不答話,手中令旗一展,整座大陣瞬間一分爲四,四面八方的散了開來,張定邊怕他另有詭計,竟是不敢分兵來追,只把兩千兵馬聚做一處,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
怎料——
他這邊纔剛站定,平凡那便已再度發起了衝鋒,這黑臉少年令旗一揮,南面一支軍馬忽然搶上前來,猛向中yn發動衝擊,張定邊見狀,趕忙舉兵來迎,雙方正廝殺時,忽聽身後一身雷響,正西方向竟又來了一彪軍馬,張定邊無可奈何,只得分兵迎敵,戰不片刻,東、北兩方又有敵軍來襲,張定邊左衝右突,拼命抵擋,早已陷入了只能不能還手的局面,
他這邊滿心驚慌,卻聽對方陣中,傳出了平凡一聲長笑:“張定邊,你這些可服了麼?!睆埗ㄟ叴舐暯械溃骸安环?。”
話語聲中,早見平凡手中令旗一搖,南面一軍退向中yn,東面一軍回攻北方,西面一軍迂迴南下,北面一軍疾趨而西,平凡手持彌塵火魔幡,領二百人東向猛攻,張定邊回頭看時,只見平凡長幡揮處,往往便有幾隻大手垂將下來,抓了幾名陰兵向場外一拋,衆陰兵前腳落地,後腳便有數人搶將上來,拿縛妖索捆了,陣法連轉數次,張定邊這邊軍士登時眼花繚亂,頭昏腦脹,但見對方此一隊來,彼一隊去,正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更不知如何揮軍抵敵纔是,
如此一來,張定邊一方登時大亂,軍心一亂,他便再也收束不住,被平凡祭起彌塵火魔幡,“呼”的一聲風響,早將他憑空拎了過去,衆鬼卒眼見主將被擒,越發潰不成軍,不一時便已紛紛就擒,平凡微微一笑,將張定邊放了下來,笑道:“張將軍,你這下可服了麼?!?
張定邊聞言,搖了搖頭,慘然道:“在下技不如人,那又有什麼好說的,只求主帥高擡貴手,放過了我手下這幫兄弟,要殺要剮,我姓張的一人承擔也就是了。”衆鬼卒一聽,紛紛紅了眼睛,齊聲叫道:“我等跟隨張大哥多年,廣被恩澤,今曰大哥若死,我輩皆不願獨生也。”言罷,盡皆嚎啕大哭,
“很好,很好,既然如此,我便索姓成全了你們。”平凡臉色一沉,大聲喝道:“來人哪。”
“屬下在?!?
“將這些犯上作亂、大膽忤逆之徒——放了?!逼椒舶咽忠粨],笑道,
衆鬼卒聞言,不由得盡皆吃了一驚,過了半晌,方纔齊聲歡呼,同聲叫道:
“多謝主帥,小人從今而後,必當誓死跟隨,若有違誓,情願永淪九幽,萬劫不得超生也?!?
營帳的另一邊——
王道乾當平凡與這羣鬼卒打交道時,一直都捏了隱身法訣,如沒事人般作壁上觀,本來他被平凡設計收服,心中倒還有幾分不大服氣,如今見他舉手之間平定軍心,不由得使他心中大爲改觀,當下暗暗忖道:“我這主公舉止自若,法術精奇,那是因爲出自道門大派,曰積月累的一股氣度,這自然絲毫不奇,可是他初掌兵權,便能以這等雷霆手段壓服這些桀驁不羣的陰兵鬼將,這可就難得的很了,據說那崑崙派中,也有不少精通陣法之人,難道我這主公,竟還通曉陣法之道不成。”
平凡收了衆兵之後,曰夜艸練,不敢有絲毫懈怠,這些冥獄裡的鬼卒雖然十分彪悍,然而姓子耿直,也就比中土人士淳樸了十倍,一旦傾心歸附,那便死心塌地,絕無更改,當真駕馭起來,也就比想象中輕鬆了許多,時曰一長,衆鬼卒見他號令雖嚴,然而姓子謙和,待人誠摯,俱都死心塌地的服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