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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狂怒的鄭國公

“畜生!你這個畜生!”孟氏三兄弟裡向來最冷靜的鄭國公,還是頭一次在人前氣到如此失態(tài),他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大罵著,瘋狂的踹打著地上的幼子、年僅十二歲的孟思安,“老子素來拿你當寶,你居然瞞著老子做下這樣的事情?!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早知道有今日,老子當初就該在你那個賤婢生母去時,親手也送了你上路!!!”

“賤婢生的賤東西,果然就是不上臺面!!!”

“伯勤寵家乾,結(jié)果家乾賣了孟氏去成全他想的大義!”

“當時老子還想著伯勤實在太疏忽了對子嗣的管教,居然寵出這麼個玩意兒來!”

“不想,始作俑者居然是你?!”

“孟氏有哪裡對你不起,你要這樣害孟氏!?”

鄭國公的咆哮在廳中迴盪,旁邊坐著的武安侯跟成陽侯只冷眼旁觀,之前才從太后、皇后那兒得知孟氏勾結(jié)茹茹之事時,三兄弟都認爲是武安侯膝下的子嗣,後來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甚至連成陽侯的世子都列入了嫌疑人選。

唯獨鄭國公,他膝下三個兒子,世子孟伯勤在家族中的地位其實不比鄭國公三兄弟差多少,即使要勾結(jié)茹茹,怎麼也不可能做的這麼拙劣,還瞞著鄭國公等人;繼室嫡出的孟伯亨,是個公認的紈絝,還在碧水郡出了岔子,新近接回長安,人尚且不良於行,又遑論謀劃這樣的大事?

最小的兒子就是孟思安,這是鄭國公恨不得時時刻刻帶在身邊的幼子,年才十二,在鄭國公心目中,他還是個小孩子,尋找內(nèi)奸時,是壓根就沒考慮到他的。

誰知道,最後查出來,還偏偏就是他?!

這會兒武安侯與成陽侯默不作聲,一來是給鄭國公個發(fā)泄的機會,二來卻是用這種方式,爲自己膝下那些差點蒙受冤屈的子嗣們抱不平了。

只是孟思安畢竟年幼,向來又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沒一會兒,就被鄭國公打的又是嘔血又是抽搐,眼看著就不太好了。

見狀,成陽侯嘆口氣,出言道:“大哥,咱們還沒問清楚來龍去脈,您先消消氣兒?”

“其實思安到底才這麼點大,又一直養(yǎng)在國公府。”而武安侯見弟弟開了口,想了一下,也說道,“我是不太相信他能有這樣的能耐的,八成,他背後還有人在指使?”

“嗯?”鄭國公聞言,總算冷靜了點,停下手,整了整衣冠,想想還是氣不過,再次狠踹了孟思安一腳,鐵青著臉回到上首坐了,接過丫鬟低眉順眼遞上的茶水呷了口,才用有些疲倦的語氣道,“你們來問吧,我……我簡直恨不得將這小畜生……”

他沒說完,擺了擺手,似乎有些不堪承受。

武安侯跟成陽侯連忙關(guān)心幾句,勸他保重身體,不要因爲孟思安壞了自己的康健:“到底只是一個庶子罷了!大哥老當益壯,新近不是又納了美姬?說不準過兩年膝下又要添丁,有的是子嗣承歡膝下。這小子生在福中不知福,大哥何必爲他動怒?不值得的。”

他們勸了鄭國公一回,轉(zhuǎn)過頭來要問孟思安的時候,卻見他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只好命人去請大夫。

要擱以前,孟思安臥病,鄭國公不說親自一直在榻前守著,至少也要盯著大夫診斷完,詳細問過情況,才能放心離開的。

然而這會兒鄭國公被這兒子的背叛傷透了心,卻沒這份慈父心懷了,雖然留下了心腹大管事督促,卻只是爲了接下來的追查不至於因爲孟思安發(fā)生意外出岔子。

他自己帶了武安侯跟成陽侯去書房說話,爲免兄弟之間生出芥蒂,很是檢討了一回,說是對不起孟伯慎他們,明明是自己教子無方,反倒是錯怪了侄子們。

“大哥這麼說就見外了,就思安那個年紀,不是鐵證如山,誰會相信他在作怪?”武安侯跟成陽侯忙道,“要怪也只能怪伯慎他們不好,要不是他們之前不懂事,嫡親手足還要勾心鬥角,弄的兄弟之間烏煙瘴氣,何至於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咱們?nèi)款^一個想到他們?”

武安侯又說:“而且當時懷疑伯慎他們的也不止大哥,我這個當?shù)模€有三弟,不也是那麼想的?如今知道弄錯了,總不能全賴大哥吧?”

於是兄弟三個互相諒解了一番,說回孟思安:“這事兒實在蹊蹺!之前他生母還在時,因爲有生母的照顧,大哥您對他雖然寵愛,但也不需要親自過問生活起居的。那時候他私下裡做什麼手腳,倒還可能些。”

“可這會兒他生母不在,大嫂……大嫂自己手裡事情多,難免有顧不過來的地方,所以大哥這段時間,據(jù)說一直都是親自爲他打點的,還讓他在自己院子的廂房裡住過些日子?”

“這情況按說思安如果有什麼異動,怎麼也瞞不過大哥身邊的人啊?”

“他卻是怎麼哄住高家,又跟茹茹弄上的?”

“你就別幫向氏遮掩了!”鄭國公冷笑了一聲,說道,“什麼叫做手裡事情多難免顧不過來?!她就是妒火攻心,看不得庶出子女!也不想想她之前是什麼身份?不過是大姐跟前的婢女罷了!因爲人蠢不會來事,不得不一直跟著大姐,靠沾大姐的光才做了女官,嫁給我之後,倒是立刻學(xué)會了擺國公夫人的架子!”

“擺架子就擺架子吧,好歹把國公夫人的正經(jīng)事兒給做好?”

“結(jié)果呢?”

“我看她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孟思安在她眼皮底下都做了什麼?!”

武安侯跟成陽侯都知道他這是遷怒向氏,因爲向氏是續(xù)絃的緣故,其實這兄弟倆對這位大嫂也沒多少尊重,不過此刻還是勸:“大嫂出身寒微,行事偶有小家子氣也是難免。但她到底爲大哥生兒育女、陪伴多年,正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大哥權(quán)當看皇后娘娘的面子?這次的事情,若非皇后娘娘與郡王妃的私交,咱們只怕也不會這麼快得到消息!”

鄭國公道:“密貞郡王妃還不是爲了密貞郡王才這麼做的?”

不過到底沒有繼續(xù)怪向氏了,只嘆了口氣,說道,“我本來想著我膝下不過三子,伯勤向來就不要操心;伯亨不爭氣,現(xiàn)在又……也不指望他什麼了;思安年紀最小,我憐惜他小小年紀就沒了生身之母,且看著也聰慧機靈,好生栽培,他日也能爲我孟氏發(fā)揚光大盡一份力,誰知道……”

“其實我覺得思安首先未必有這能力謀劃這樣的事情。”武安侯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就算有,他只怕也不是想害孟氏吧?畢竟目前的局勢之所以對咱們不利,歸根到底是因爲家乾的做法。如果不是家乾犯了糊塗……即使那伏真截殺密貞郡王妃無果,咱們家也未必就會被高密王那邊抓到把柄?”

成陽侯皺眉道:“你說家乾,我倒想起來,他現(xiàn)在還在呂時雨部手裡吧?連同他手底下人……這總不能不管?”

孫子才明著賣了全族,又查出來兒子是始作俑者,鄭國公這輩子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心力交瘁過,此刻真是連發(fā)脾氣的心情都沒有了,只面無表情道:“管?怎麼管?救他出來,聽他教訓(xùn)咱們家國大義?!還是放任他跟容菁那廝一見如故,共謀如何剷除我孟氏?!”

武安侯勸道:“家乾肯定也是一時糊塗,孩子還年輕,弄回來稍微教訓(xùn)下,慢慢兒教著也就是了!”

“他膝下子女都不止一個了,當了爹的人,還年輕?”鄭國公捏了捏額角,眼中閃過冷然,“容菁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的……而且呂時雨部足有五千精騎,還護送著密貞郡王妃!哪怕他們進入北疆,伯勤也不敢明著遣人對付他們,否則就有謀害宗婦的嫌疑!勾結(jié)茹茹之事還需要密貞郡王的配合,纔好撇清,這會兒怎麼能得罪他的正妃?!私下出手,能夠調(diào)動的兵馬必然有限,卻要如何從五千精騎手裡搶人?”

沉默了一下,他淡淡道,“家乾是救不出來的,與其讓他落在容菁手裡,爲敵所用,還不如讓他閉嘴,多少也算對得起這些年來孟氏對他的苦心栽培了!”

武安侯跟成陽侯對望一眼,都說:“大哥,何至於此?那畢竟是您的嫡親骨血!而且伯勤據(jù)說最疼愛這孩子的!”

“那是因爲伯勤以前根本不知道他是個這樣的玩意兒!要是知道,他只怕寧可去疼一條狗!好歹狗還知道遠近親疏!”鄭國公冷然道,“再說伯勤膝下根本不缺子嗣,正好殺一儆百,看看往後姓孟的裡頭,還有誰敢做這種混賬事!!!”

又恨聲道,“我要是早知道會有這麼個孫子,當初他才落地時,我就會讓伯勤把他摔死!”

武安侯跟成陽侯其實也覺得,像孟家乾這種爲了大義就出賣全族的行爲,如果不從重處罰的話,萬一日後家族裡哪個小輩有樣學(xué)樣……那孟氏倒臺倒的也忒冤枉了!

畢竟他們平常政務(wù)繁忙,還要跟高密王那邊鬥,還要跟同僚、幕僚什麼的聯(lián)絡(luò)感情,得空的時候,妻妾後院也要顧……能夠分到子女頭上的時間,委實是少之又少。

如此怎麼可能對每個子孫的心思跟動向都瞭如指掌?

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回頭誰或者在家裡受了委屈,或者被什麼大義凜然的話語洗了腦,來個大義滅親,那……

但這會兒鄭國公竟然起了殺心,他們多少有些不忍:“家乾能力還是有的,否則也不會得到伯勤的偏疼。就這麼去了,如何不是咱們家的損失?雖然他是當了爹的人了,可是在伯勤、在咱們面前,還不是小麼?還是盡力而爲吧,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殺了他滅口,也無法挽回,讓他戴罪立功,沒準他日浪子回頭金不換呢?”

又說,“而且呂時雨部跟密貞那邊都對此事諱莫如深,守口如瓶,咱們眼下關(guān)於此事的消息,大抵來自密貞郡王妃的書信。誰知道是真是假?萬一裡頭還有什麼內(nèi)情,咱們又冤枉孩子了呢?就好像之前咱們?nèi)齻€不都認定了伯慎跟伯美他們的不是?”

他們好說歹說的,鄭國公才勉強答應(yīng),讓手下嘗試援救孟家乾,再給這孫子一個機會。

也是湊巧,這話才說定,下人就來稟告,說是孟思安醒了。

這會兒鄭國公三人當然不會噓寒問暖什麼的,均吩咐立刻將他擡進來親自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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