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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恩情

憶恩情

不對,有什麼地方錯了!這看似合情合理的故事裡,有說不通的地方。

姜梅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踱到窗門,推開窗子,流瀉一室的陽光,金色的粉塵在陽光下飛舞著,猶似她起伏翻騰的心緒。

綠珠的敘述,句句都把結(jié)論引向冷卉被逼無奈自縊身亡;但自己得出的結(jié)論卻分明是他殺。

難道自己還是太武斷了?勘驗的過程裡,出現(xiàn)在錯誤,太自以爲(wèi)是了?

“其,其實~”綠珠望了姜梅一眼:“奴婢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都已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說吧~”姜梅瞥她一眼,見她期期艾艾的,憋得臉通紅,遂加了一句:“有什麼話儘管說,錯了也不要緊,我不會亂傳的。”

綠珠鼓足了勇氣道:“奴婢總覺得小姐不是自縊,是老夫人害死的。”

“爲(wèi)什麼?有什麼證據(jù)嗎?”姜梅心裡咯噔一響。

冷卉的真正死因,知道的人應(yīng)該不會超過五個,除了他們只有兇手才知道,難道……

綠珠身材嬌小,個子比冷卉還矮一些,就算能乘冷卉不備掐暈她,也沒有辦法抱著她站上凳子,並吊上繩索——除非,她另有幫手。

“證據(jù)沒有~”綠珠搖了搖頭:“可是,小姐不會輕生的!她那麼盼望孩子的出生,怎麼可能帶著他一起去死?而且……”

說到這裡,她停下來,眼睛滴溜溜轉(zhuǎn)著,小心地窺探著姜梅的表情。

“而且什麼?”

“那天小姐扇了我一耳光沖走之後,老夫人把我叫到她房裡問話,臨走時說了句很奇怪的話,我琢磨了一晚上,直到天亮發(fā)現(xiàn)小姐身故,才明白是什麼意思。”

“她說什麼?”預(yù)感到這是非常關(guān)鍵的問題,姜梅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

“她說如果王爺問起,就把責(zé)任往王揩油身上推,別壞了王府的名聲。”綠珠垂著頭,小聲地道。

“此話當(dāng)真?”姜梅霍地站了起來。

如果綠珠所說屬實的話,那麼老夫人的嫌疑就相當(dāng)?shù)拇罅耍?

“事到如今,奴婢還有什麼可隱瞞的?”綠珠掉下淚來:“左右已是個死了!”

姜梅咬著脣在房裡來回踱著步,腦子裡激烈地鬥爭著。

綠珠的兩次說詞,前後矛盾的地方太多,她應(yīng)該相信她嗎?

“……小姐的性子是冷傲了些,對人也很嚴(yán)苛。她設(shè)計害死了四夫人,現(xiàn)在自己被人害,那也算是因果報應(yīng)!可是,不該是老夫人啊!她的心,太狠了!”

對,就是這句話,誰殺了冷卉都能理解,但不可能是老夫人!

“老夫人那麼熱切的渴盼著抱孫子,明知冷卉懷了墨染的孩子,怎麼可能還派人殺了她?這於理不合啊!”姜梅搖頭,否認她的猜測。

“九夫人未免太過天真善良了~”綠珠冷笑:“爲(wèi)了王爺,老夫人當(dāng)年連自己親生兒子的命都捨得豁出去,這種程度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什麼意思?”姜梅吃了一驚。

“十年前,王爺家遭逢鉅變一事,九夫人應(yīng)該聽說過吧?”綠珠斜覷著姜梅。

“略有耳聞,詳情不太清楚。”

“事情要從二十幾年前說起……”隨著綠珠的敘述,一個驚心動魄,愛恨交織的故事,漸漸展開了姜梅的面前。

原來老夫人本姓周,父親是珍元縣令,因貪污案被牽連革了官職,舉家返鄉(xiāng)途中遇到盜賊搶劫,周縣令和夫人當(dāng)場身死。

因見老夫人貌美,賊人劫完財後還要劫色,正在危急時刻,恰逢君清揚訪友路過此地,路見不平,撥刀相助,救下了差點清白被毀的老夫人。

老夫人本打算以身相許,無奈那時君清揚新婚燕爾,夫妻感情甚篤,婉言謝絕了她。君家雖不是鐘鳴鼎食,倒也衣食無憂。君夫人見她孤身一人,又喜她識文斷字,便留她在府上住。

老夫人感念恩德,認了君夫人爲(wèi)主,貼身侍候她,時間久了與君府管家有了感情,由君清揚做主替他們完婚。

不久,主僕幾乎同時懷孕,前後相隔一月,各產(chǎn)下一子——就是陳乾和君墨染。

君夫人患了產(chǎn)後風(fēng),體虛無奶,兩個孩子便都由陳老夫人哺育,形同雙生。

這二個男孩年齡相當(dāng),名爲(wèi)主僕,每日同吃同睡同進同出,形影不離,感情比普通人家的親兄弟更好上幾分。

十五年前,君墨染和陳乾雙雙離家,同時拜在冷卉的父親冷厲門下學(xué)藝,亦是那時起,他結(jié)識了冷卉。

十一年前冬,正值君夫人生辰,君墨染和陳乾,自冷家星夜兼程趕回君家替母親祝壽,不料路上君墨染竟感了風(fēng)寒一病不起,由陳乾一路揹回君家。

當(dāng)晚,一夥身份不名的盜賊冼劫了他們所住的村莊,君家上下二十幾口無一倖免。君墨染病得人事不知,被老夫人和兒子合力藏進地窖。

初時以爲(wèi)是強盜只是圖財,不料他們血洗了君家之後,開始清點人數(shù)。老夫人在地窖裡聽得分明,他們要找出君墨染滅口,恐搜查下來三個人性命都不保。

於是她一狠心,命陳乾穿了君墨染的衣服,跑出去引開強盜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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