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父，多虧了阿奶和阿孃，我纔沒有受苦。”

趙奕朝佟華瓊等人指了指。

佟華瓊心想不白養太孫一場，知道提醒老皇帝他們還在磕頭呢。

在太孫的提醒下，老皇帝終於注意到了佟華瓊等人還沒有起身。

“平身，賜座。”老皇帝終於開口。

“謝皇上。”

佟華瓊站起身子，大大方方的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谷白霜也大方的坐下了。

陳素芬佟盼弟和趙氏看到佟華瓊落座，跟著一起落座。

佟華瓊暗暗打量皇上，鬢角發白，臉上有皺紋，手上有老年斑，若不是一身的黃袍加成，也就是普通的老頭一枚。

和清河灣的任何一個普通老頭都沒有區別。

但和清河灣普通老頭不同的是，他掌握著天下的生殺大權。

“你就是歲豐鄉君？”老皇帝被旁邊的太監提醒，衝佟華瓊問道。

若不是太監提醒，實際上老皇帝早已經忘記封過鄉君，也不知道佟華瓊做了什麼貢獻才封鄉君。

“我不過配的藥祛除了玉米的棉蚜蟲，陛下就給了那麼大的封賞，我一直心懷感念，這次終於可以親自謝恩了。”

佟華瓊說完纔想起這是皇宮，面對老皇帝要自稱民婦，而不是“我”。

不過皇上似乎不在意的樣子，笑著說道：“你家裡是個頂個的人才，你家老二在和漠北大戰中立了功，你家大兒媳護佑太孫周全，朕甚是感激。”

佟華瓊謙虛的說道不敢，。

老皇帝問誰是太孫民間養母，陳素芬出來磕頭，老皇帝問陳素芬要什麼封賞，陳素芬則擺手啥封賞都不要，只結結巴巴的讓老皇帝多疼疼太孫。

見老皇帝沉默，陳素芬以爲皇帝惱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開始訴說太孫剛到清河灣的慘狀。

“皇上，太孫殿下時常說他爺爺是這天下最慈愛的老人，他每天都想爺爺。太孫都這樣說了，那陛下您肯定是天下最好的皇上。”陳素芬說道，“請您多疼疼他，他那麼小就沒了爹孃。”

老皇帝被陳素芬一提醒，忽然想到了先太子。

三年過去了，先太子從逆賊一躍成爲老皇帝的白月光兒子，連帶著看向太孫都充滿了愧疚。

他信陳素芬的話。

信太孫在清河灣整日唸叨他這個祖父。

陳素芬不過一介農婦而已，看她那副怕的樣子想必也不敢說謊。

陳素芬沒想到自己的一番舉動，讓老皇帝對太孫有了些微愧疚之心。

老皇帝指了指漫兒說道：“這是你女兒吧？”

不等陳素芬回答，漫兒落落大方的起身朝老皇帝行禮，嘴裡直呼皇爺爺。

說完直勾勾的盯著老皇帝。

老皇帝忍不住問道：“是朕臉上有東西不成？”

漫兒搖搖頭，一臉天真的說道：“皇上和畫上的天神一樣。”

皇上被逗的哈哈大笑，招呼漫兒向前。

老皇帝有孫女，但那些孫女見到他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還從來沒有哪個孩子敢直視他。

老皇帝摸了摸漫兒的頭髮，一出手就賞了身上的一塊玉佩。

和漫兒說完話，老皇帝又問了佟盼弟和趙氏爲代表的清河灣百姓，嘴裡說道太歲得以周全離不開清河灣百姓的護佑。

佟盼弟表現的倒淡定。

趙氏激動的哭了。

擱誰誰不哭啊，大部分老百姓到死都見不到皇帝。

她卻見到了，怎能不激動。趙氏都想好回家後如何給大傢伙吹噓了。

不過趙氏心裡略微有點失望，在大部分人心裡皇上那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可是坐在上頭的老皇帝除了威嚴點，並沒有讓人有天神降臨的感覺。

所見即祛魅。

接著老皇帝和谷白霜多說了幾句。

幾個月前邊境大軍入京時，老皇帝宴請各路將領，他十分喜歡聶曉峰。

一來聶曉峰出身平民沒有任何背景，二來人帥性子直，老皇帝恨不得將聶曉峰提拔成親衛，可是聶曉峰直接拒絕了，說他要一直奮戰在一線，替皇帝守住江山。

老皇帝不僅沒有因爲聶曉峰的拒絕而不高興，反倒給了聶曉峰額外加滿了印象分。

誰不想要這樣接近天子的好機會啊，偏偏這個愣頭青拒絕了。

谷白霜從老皇帝的話裡聽出自家兒子很受聖上的欣賞，這讓她既高興又擔心。

高興的是兒子的前程不愁了，擔心的是太受皇上的信任只怕會樹敵。

老皇帝說了半天的話乏了，帶著太孫去了寢殿，命佟華瓊等人吃完飯再出宮。

“對了，漫兒這孩子朕很喜歡，讓她暫且留宮裡和太孫一處吧。”說完又指了指耀祖和朵兒，說道，“這倆孩子也一起留下吧。”

略過了年紀還小的花兒和瀅兒。

漫兒、耀祖和朵兒倒是一點都看不出害怕，反而很樂意留在皇宮陪著小龍。

也是，這些孩子長在鄉野間，壓根就不懂皇權的殘酷，老皇帝在倆孩子眼裡不過是個穿龍袍的和善慈祥的爺爺。

陳素芬和佟盼弟心裡緊張臉上不敢表現出來。

佟華瓊倒是沒想到老皇帝第一次見面就要將漫兒和耀祖留下，不知道是留下當人質還是單純的喜歡倆孩子。

她當然不想讓倆孩子留在宮裡，可又不能拒絕。

留幾天，還是長期陪著太孫，這些老皇帝都沒有一個明確的口諭。

她打算出宮後找陸昭陽打聽一下。

陸昭陽作爲皇上的近臣，瞭解皇帝的想法。

宮人帶著他們去了吃飯的地方。

本來以爲御膳很美味，佟華瓊覺得還不如自己燒的好吃。

唯一吃的香的是趙氏。

她要好好嘗一嘗御賜飯菜的味道，以後回到清河灣也好炫耀。

飯後，宮人送佟華瓊等人出宮。

夕陽在琉璃瓦上打下美麗的光影，佟華瓊卻絲毫沒有欣賞的興致。

“娘。”

剛出宮門，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喊自己。

順著聲音看過去，宮門口停著馬車，陸昭昭和谷桃花探出頭。

谷驚蟄、陸昭陽和谷大暑站在馬車外頭。

佟華瓊快步走過去。

“走，先回家。”

宮門口不是說好的地方，陸昭陽先讓大家上了馬車。

“昭陽，皇上將漫兒耀祖朵兒兒三個孩子一起留下了，你說皇上有沒有別的用意，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馬車駛離皇宮很遠，佟華瓊第一件事就是問陸昭陽孩子留在宮裡的安全問題。

陸昭陽說道：“皇上應該就是單純的喜歡這幾個孩子纔將人留下。人老了就渴念親情，皇上也不例外，更何況漫兒幾個孩子對皇上沒有所求也沒有威脅，多疼少疼的不會像對皇子們家的郡主世子一樣被人揣測。明天我再打聽打聽。佟大嬸您放心，目前來看孩子在宮裡會沒事的。”

佟華瓊等人得到陸昭陽的保證，稍微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