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太太心裡憋屈。

尤其在今晚達到巔峰。

當初全村都知道她跟著小兒子去南邊享福去了，而且她也抱著不回來的決心。

現(xiàn)在銀子沒了，生意折本了，老了老了還要返鄉(xiāng)種地。

本以爲大房日子起來了，她在村裡依舊可以抖起來，可大兒媳偏偏記仇不給面子。

三催四請纔來不說，從進門到現(xiàn)在都沒有喊一聲娘。

她以後在村裡怎麼擡得起頭來。

想到此，谷老太太哭的更加傷心了。

“我的兒啊。我的兒啊。你若是活著誰敢欺負我，誰敢不敬我。”

佟華瓊內(nèi)心：這是點她呢。誰欺負你了，誰不敬你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

從這老太太訓斥妯娌媳婦駕輕就熟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瓤茬。

“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怎麼丟下我走了啊嗚嗚嗚.”

谷老太太哭的悲慼。

佟華瓊穩(wěn)穩(wěn)的坐著毫無波瀾。

谷大寒谷驚蟄谷桃花在谷老太太的哭他們爹的悲慼裡面面相覷。

不是，這老祖母在他們爹活著的時候也不見她對爹多好，可勁的壓榨爹補貼二叔一家。

爹去了時也沒見老太太哭成這樣，反倒在靈堂前聯(lián)合族長逼著娘掏銀子給他們養(yǎng)老，理由是娘是後妻年輕，萬一改嫁了怎麼辦。

聶曉峰被老太太哭的心煩意亂，走向前說道：“太姥姥，您別哭了，您再哭姥爺也沒法復活。您這不是還有二姥爺，還有一大家子子孫嗎？”

谷老太太擡起眼睛看了一眼聶曉峰問道：“你誰家的？”

聶曉峰一臉無語。

佟華瓊說道：“他是白霜家的小子。”

谷老太太和谷老爺子以及二房一家滿臉震驚。

佟華瓊竟容忍這個便宜外孫住家裡。

他們就覺得大房如今起來是聶家的功勞。

谷老太太的哭聲被打斷，谷瑞年遞上帕子，對佟華瓊說道：“本來是團圓的日子，卻惹得祖母傷心了。大娘，您別放在心上，奶奶她老人家畢竟白髮人送黑髮人，如今看到你們觸景生情想念大伯也是常事。”

佟華瓊似笑非笑迎著谷瑞年的眼神。

可盡顯的你。

“奶奶，您別哭了。您不是總說想念清河灣，現(xiàn)在咱們回來了，您該高興纔對。”谷瑞年安撫谷老太太。

如今谷瑞年是谷老太太的第一得意金孫，他一勸，谷老太太也就逐漸止住了淚。

只是恨大房不配合她的悲傷。

“天晚了，二老也該歇息了，家裡有好多活在等著，我就不坐了，二弟二弟妹你們好好照顧二老。”佟華瓊站起來就要告辭回去。

再坐下去她和這一屋子人也沒有話可聊。

許久沒有開口的谷老爺子喊了一聲“慢著”。

佟華瓊重新落了座，想看看谷老爺子發(fā)什麼瘋。

“今天讓你來，是想給你商量一下我和你孃的養(yǎng)老。”谷老爺子急不可耐的說出自己的打算。

那麼急，剛來就給佟華瓊提養(yǎng)老。

佟華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說道：“您說。”

谷老爺子噴了一口煙，緩緩說道：“論理說養(yǎng)老都應(yīng)該是大房的，你二弟體諒我和你娘，把我們接過去享了這麼多年的福。在外頭不比在家裡，外人也不知道我們跟著小兒子生活。現(xiàn)在回鄉(xiāng)了再讓小兒子養(yǎng)，別人會戳你們大房的脊樑骨。雖然我兒子沒了，你到底是谷家婦，這個責任你該攬起來。”

佟華瓊心想真不要臉。

偏心偏到咯吱窩裡去了，銀子和地都給了小兒子，養(yǎng)老卻來找大房一家。

她佟華瓊還沒有開口呢，谷老爺子就已經(jīng)開始了道德綁架。

佟華瓊說道：“論理確實是大房養(yǎng)老，可是大房養(yǎng)老的前提是家產(chǎn)拿大頭。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那我也沒有啥不好說的，你的銀子和地都給了二弟，現(xiàn)在讓大房給養(yǎng)老，不太好吧。”

不等谷老爺子說話，佟華瓊衝谷有田說道：“老二你太不要臉了，當初是在祠堂裡當著族長和衆(zhòng)人的面你說二老以後跟著你過。現(xiàn)在你不認了，你就是看你大哥死了，你就欺負他的孤兒寡母。”

不就是上道德綁架，誰不會啊。

佟華瓊抹起了眼淚。

谷有田坐不住了，站起來說道：“大嫂，當初我是看你和二老吵架不敬二老，我一怒之下才說二老歸我養(yǎng)。後來大哥去了，我體諒你們孤兒寡母的，爹孃我繼續(xù)帶在身邊沒有讓你們出一分銀子。現(xiàn)在爹孃回鄉(xiāng)了，你的日子也好過了，你們大房不該養(yǎng)二老嗎？”

佟華瓊一拍桌子回敬道：“你當初拿銀子和地怎麼不見你有這番理論。如果讓我養(yǎng)那也行，你把銀子和地吐出來。”

谷有田心裡苦。

他怎麼可能吐出來啊。

銀子折了，地佃給族裡種了，這幾天打算收回來。

眼看叔嫂倆爭執(zhí)不下，谷老爺子開口道：“別吵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谷字，咱們到底是一家子。你們這樣吵除了讓外人笑話對咱們自家沒有好處。”

佟華瓊嗤笑，爲啥吵，還不是你這老登惹出來的。

谷老太太拍著掌說道：“我們當老的銀子和地給誰不給誰是我們的事，誰都不能說三道四。說到銀子，當初老大娶你我可是花了三十兩給你兄弟佟福生，老二娶親沒花多少銀子，那地和銀子不該補償他？我把老大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現(xiàn)在他沒了，他的媳婦和子女就得替他孝順。”

佟華瓊說道：“老太太您這話可說岔了，你哪是娶我花了三十兩銀子，你是爲了你兒子有媳婦才花的。那也有一兩銀子不掏就有媳婦的，你家不想要這樣的媳婦嗎？想啊，關(guān)鍵是你們?nèi)⒉坏健＠瞎纫粋€老鰥夫有倆孩子，若不是我，誰嫁給他。你現(xiàn)在討要銀子，反正那銀子也沒有到我手裡，你要是氣不過你去給佟福生要銀子吧。”

“你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大他，你現(xiàn)在開始說委屈了，你當初就該把他溺死，這樣也不用費心了。”

佟華瓊這一說法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屬於炸裂級別的發(fā)言。

就連谷驚蟄和谷大寒都覺得自家老孃殺瘋了。

谷老爺子和谷老太太簡直氣炸。

這個大兒媳婦越來越過分了。

以前也很瘋，但也沒有公然宣稱不養(yǎng)老。

只有谷瑞年面無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