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長春被老夫人嚇了一跳，再一瞧，女兒的眼眶都紅了！
“婷婷呀，別怕！沒事兒，你說的對著呢。是你母親的腦子越發糊塗了。”老夫人哄了哄，才道，“來人，送表小姐回去歇著，今兒後晌就什麼也不學了，讓她好好兒玩一晌。”
“是，老夫人。”
劉婷婷一走，這屋子裡便只餘了老夫人和沐長春二人。老夫人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狠狠地瞪著自己的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兩隻眼睛恨不能在她的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來！
“母親，您，您別這麼看著我。我，我又沒說錯。”最後一句的聲音稍微弱了些。
“你還說你沒錯！我瞧著你還沒有婷婷的腦子好使！你也不想想，你大哥去年纔將他調進京來。雖說是沒有升職，可是好歹也是京城吧？這將來的機會總會是不少吧？怎麼就這麼著急了？”
沐長春的眼神閃了閃了，嘴脣蠕動了一下，卻是沒有出聲。
“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家劉海業打的什麼主意？”老夫人的眼神一下子就凌厲了起來，重重一哼！
“劉海業也不過就是自己覺得自己個兒聰明罷了！就他的那點兒腦子，莫說是跟你大哥比了，便是你們的女兒，婷婷都比他多！”老夫人說完，看到沐長春的臉上明顯就是有些不服氣的神色，當即就更怒了！
“你還別不信！我問你，你的這雙兒女在沐府過得如何？”
沐長春想了想，“過得挺好的。這一應的吃穿用度，大嫂也是從未苛待過。”
“是呀，從未苛待過！可是你們呢？我問問你，這些年你都教了婷婷和壯壯些什麼？”老夫人這會兒是真氣急了，覺得這個女兒要是再不敲打敲打，估計真就廢了！
“婷婷來這兒之前是什麼樣子，你不會忘了吧？壯壯進沐府之前，可曾開蒙了？總共認得幾個字？怕是連他自己的名字都是寫不好的吧？可是現在呢？那日壯壯被先生誇讚，你也不是沒見！這兩個孩子突然就變得這麼好了？這麼招人待見了？”
沐長春只覺得自己的麪皮發緊，有些羞臊地慌！
的確，這些年自己和劉海業都不能算得上是合格的長輩。早先，自己的性子太軟，連一雙兒女也護不住。若不是後來回了孃家，怕是這一雙兒女別說是學什麼了，能平安地長大都成問題。
“母親，我知道這都是這些年來在沐府裡頭學的，也是大哥和大嫂教的好。可是當初也是他們提出來的，要讓他二人留在沐府的。又不是我們強行要讓他們留下的。”
沐長春仍然是覺得自己沒錯！那是自己的兒女，自己就不會教嗎？如今兩個孩子懂事了，這一切倒都成了大哥大嫂的功勞了。怎麼就覺得更像是他們搶了自己的一雙好兒女呢？
老夫人冷笑一聲，“你還真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你兩年前不是又生了一個老三嗎？不對，在你們劉府，應當是老四了！而且還是個哥兒。我問你，若是他倆都真的留在了你身邊兒，你真能有功夫兒管教？”
沐長春這回真的是被老夫人給說的無地自容了。
“母親，女兒也不是這個意思。女兒承認，自己不及大嫂有本事，將大哥的心攏的跟什麼似的！可是女兒不是也沒辦法！如今好歹是有了兩個嫡子在，這女兒的腰板兒不是挺的也更直一些？再說了，若是他們真跟在了女兒身邊，也不見得就會比現在差了！”
“行呀！既然是你這麼有本事，那就將他們姐弟倆接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照顧四個孩子，還要跟那兩名年輕貌美的小妾鬥法！我醜話說在了前頭，孩子讓你帶走，以後，可別再給我送回來！”
老夫人說完，也不再搭理她了，直接就動了動身子，在那軟榻上開始假寐了。
老夫人身邊兒的嬤嬤瞧了，連忙賠著笑道，“姑奶奶，有什麼話好好兒說。您瞧瞧？你們可是親母女，哪能如此地生分了？”
沐長春一想也是，自己若是將母親也給得罪了，那相公的事兒，找誰說去？
沐長春離了椅子，到了榻邊兒坐了，伸手就開始給老夫人捏著腿。
“母親，不是女兒故意來逼大哥。實在是女兒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呀！如今，那房良妾也有了身子。這會兒雖是不知男女，可是好歹也是劉家的骨血。這一旦有了孩子，將來她在府上也就算是站穩了腳根了。女兒這不是心急嗎？”
老夫人一聽樂了，睜開眼看著她，“你與一個小妾爭寵，跟他是不是能進工部有什麼關係？”
沐長春聽了，臉上有些訕訕地，“女兒不是覺得若是有哥哥相助，讓他進了工部，得了自己想要的那份兒差事，從他心裡，能更心疼我嗎？”
“是嗎？我的好女兒呀，你還真是蠢哪！人家這是拿你當梯子使，你還就真讓人家隨便兒爬了？”
沐長春一聽母親說的這樣難聽，自然是覺得有些下不來臺，“母親，您，您這是怎麼說的？”
“怎麼說的？本來就是！你跟他也過了這麼多年了，現在可還是覺得他就是單純地看上你的才氣了？單純地看上你的所謂清華氣質了？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了什麼樣兒？哪裡還有當年半分才女的模樣兒！”
老夫人說完，便輕咳了幾聲，“長春呀，當初我本就是不看好這門兒親事，是你自己鐵了心，非他不嫁，後來看在好歹他也算是書香門第，便允了。可是你自己想想，當年你是沐家小姐的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現在你這個劉家的夫人過的又是什麼樣兒的日子？”
老夫人越說越氣，“別說是你大哥瞧不上他，便是我也瞧不上他！不過纔是一介區區的從五品的小吏，這擱在了京城，還叫官兒嗎？他可是倒好，這前程還是沒有什麼著落呢，就先急著擡了兩房小妾。他這是想幹什麼？他這是真正心疼你的態度？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