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瘋了
夏薰看到子言過來給她換藥水,臉上的表情柔順下來,垂著眼,沒有再看黑昊。
黑昊看著在別人面前溫順的夏薰,頓時一股氣就從心裡噴出來了,這算什麼?
在他面前就擺臉色,在子言面前就溫順的像只貓一樣!
“好了。”子言換好藥水,站起來,卻被夏薰拉住了衣襬。
“你陪我一下。”夏薰的臉色很白,她看著子言,眼底非常疲憊,“我一個人很難受。”
小保姆阿音早就偷偷跑出去了,這個屋子裡,能陪她一下的人,只有子言了。
這一句話,讓黑昊的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隱忍著無法發作。他看著夏薰,冷笑了出來:“很好,夏薰!你果然厲害!”說完,摔門而去!
“你幹嘛激怒他。”子言看著黑昊離開了,無奈的說道。
夏薰臉色淡淡,看不出情緒,收回手,她把書放在被窩下,道:“我纔沒有那個閒心激怒他。我是真的難過。”她把手放在心臟的位子,閉上眼,“我現在真的是,一閉上眼,就喘不過氣來了……我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
子言聽得難受,他還記得以前夏薰飛揚跋扈的模樣,現在,夏薰眉宇間那股神采飛揚的傲氣,幾乎被磨乾淨了。黑昊只想要的是夏薰的屈服,難道他不知道,順從的夏薰,根本就不是夏薰了嗎?他難道忘記了,他是爲了什麼,上次才拋棄夏薰的?
這些話,他不能說。
“我給你開點安眠的藥,你吃點。”
“給我一點鎮定的藥吧。”夏薰睜開眼看著子言,“我發現我的老毛病犯了。一個人呆在這裡,壓抑的瘋掉了,感覺就像是在小黑屋裡一樣……”她把頭看向窗外,暮色已經降臨,草木都繞上了一層紅暈。殘陽如血,陽光已經被烏雲蓋住了。夏薰的手指收緊,眼皮微妙的顫抖起來,“我不能睡著,子言,我睡不著……我一睡覺,就做噩夢,我夢見我被關在那間小黑屋裡,我流產了,血液順著大腿流下來了……那是我的孩子,卻只變成一灘血……”夏薰的情緒激動起來,用力的握緊手,嘴脣發抖,“我那樣子努力保護的孩子,就被那個男人殺掉了。而現在,他又要殺掉我另一個孩子……”夏薰整個人都開始顫抖,“我好恨啊,怎麼辦,我太沒用了,我不能保護他們,爲什麼還要把他們生下來?我太沒用了……我好恨我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子言抱住夏薰,大聲道:“夏薰,你冷靜一下!你冷靜下來!一切都過去了,你沒事了,夏薰!”被他抱在懷裡的身體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夏薰整個人都僵硬著,卻在細細發抖,牙齒咬得咯咯響,像是在竭力控制卻無法控制。
“夏薰!”
“子言……”嘴脣裡溢出一口血,夏薰的嘴角黏膜被自己咬破了,她整個人看起來悽慘無比,眼底黑沉的沒有一點光亮,“我要瘋掉了……子言,我是不是瘋掉了比較好……我真的不行了……在這裡,我真的要死了……”
無法說出的話語,現在也控制不住了,她沒有人可以傾訴,現在,只能說給這個人聽,就算是告訴那個男人,她也不怕了。
她已經,一無所有。
她的懦弱,她的委屈,她的怨恨。統統發泄出來。
子言無能爲力,卻也發現了夏薰的不正常。
“她病了。”門外,子言難得的點上一根菸,他俊秀的眉眼裡滿是疲憊,剛纔好不容易把夏薰安慰好,在藥物里加了一點安眠成分的藥物,她現在終於睡了過去。
黑昊看了她一眼:“她早就病了,你當我是白癡嗎?”
子言不知道怎麼說,夏薰剛纔那副神智全無的模樣,讓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我不清楚,我不是神經科的。”他狠狠吸了一口煙,“你最好找個心理醫生過來。”
黑昊捕捉到了子言話語裡的奇怪之處:“神經科?心理醫?夏薰又沒有精神病,找他們幹什麼?”
子言看著他,平靜的說道:“我不清楚她現在的狀況,但是最壞的可能,就是夏薰被你逼瘋了。或者說,快要被你逼瘋掉了。”
黑昊眼睛一下子睜大,手上的煙掉了下去,他語氣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子言煩躁的皺了皺眉頭:“我剛纔發現她神智很不穩定,她似乎陷進上次的噩夢裡去了。”
“上次?”
“就是你把她關在小黑屋裡,讓她流產的那次。”子言語氣裡有些嘲弄,他看著黑昊,道“她無法從那次噩夢裡走出來,越陷越深,我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是現在,明顯嚴重了,她說已經無法睡眠了。”
黑昊的臉緊繃起來,用力砸了一下牆。
“我那時候不知道……她推子語下去,我氣瘋了……”
但是這種時候想起來,事情也有點微妙,按照夏薰的說法,她是嫉妒子語才把人推下去,可是現在發生的一切,哪裡表明夏薰在嫉妒子語?
“那時候的事情,應該是子語最有發言權吧。”子言的眼睛很沉重,他有不好的預感,問題可能出在自己的妹妹身上。
子語雖然看起來很單純,可是那種單純,卻是有著孩子殘忍的天真。不喜歡的東西,就除掉吧,子語上次拿毒藥給夏薰,就是那樣子的想法。
“怎麼辦……”黑昊的眼睛裡漸漸染上了挫敗感,“她竟然因爲我要瘋了……哈哈,我竟然有這種能耐……她就這麼不願意呆在我身邊嗎?”
“你自己知道的。”子言的語氣裡,一點也沒有對他的憐憫,只是就事論事,“現在,要不然就給她找心理醫生,要不然就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