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兒啊,兔兒,你要是會說話就好了!能陪我聊聊天,好讓這時光過得快一些!唉……”嫦娥仙子抱著玉兔坐在閣樓上,透過小軒窗,望著天空中懸掛的藍色星辰。芊芊玉手緩緩撫摸著懷中玉兔,眼眸凝視著暗淡的月空,輕啓朱脣道:“昨天,我又睡得有些熟了,又夢到了以前,夢到了……”
她欲言又止了,她感覺到她的姐姐來尋她了。她站了起來,潔白如玉的長裙拖在白玉的地板上,纖塵絲毫不染,她輕輕地走下閣樓。如果有其他人此刻在這裡,肯定會被這一幕所迷醉!不過,在這廣寒宮中,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一隻兔子了……
她來到院子,輕輕的坐在白玉凳上,望著懷中的玉兔。
“妹妹,近來可好?”這時候,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一位穿青色羅裙的女子從天而降,坐在了嫦娥仙子的對面。她與嫦娥的容貌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卻正是羲和仙子無疑了。
嫦娥輕輕的擡頭看看羲和,又撫摸著玉兔,道:“姐姐,一年之中,我就盼著這一天。只有你能來與我聊聊天,解解我心中無人傾訴的苦悶!”
嫦娥又看向天空懸掛的藍色星辰,將懷中玉兔小心翼翼放到石桌上,對羲和道:“姐姐,你看,它離我多麼的近呀!”她伸出手臂,似乎想要擁抱它,或者想要去撫摸它;但是,又道:“可是,它又太遠了,幾千年了,只能這樣遠遠的望著,沒有辦法接近它!”
羲和仙子站起身來,拉著嫦娥仙子的衣袖,說道:“來,妹妹,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憑空石桌上出現了一個玉壺,兩個小玉杯。
嫦娥面帶喜色,驚聲道:“瓊漿玉液!”她坐在了石凳上,給自己與羲和各倒上一杯,舉起酒杯喝了一小口,面部就泛起桃花一般的粉色……
“妹妹真是太美了,看的我都心神盪漾,魂靈飛天!若是把妹妹放到人間,那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就是你一人了!”羲和仙子笑著說道。
嫦娥仙子愈加羞澀了,道:“姐姐就別打趣妹妹了!”
然後,她目光轉向院子西邊的一顆百年的紅豆樹,清聲唱道:“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若是能到人間一天,我寧可放棄這容貌,放棄這漫長的生命。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我又夢到了以前的事。我真想一直睡下去,好讓夢裡的一切永遠不能消散!”嫦娥道。
羲和看著嫦娥嘆道:“妹妹,雖然我以前不同意你和們在一起,但我更加不希望你一直被囚禁在這裡!什麼廣寒仙子,月宮的主人;這不過是某些人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雖然這地方雕欄玉砌、富麗堂皇,我心裡知道,這裡不過是一個關金絲雀的囚籠罷了!”
嫦娥仙子舉杯喝了一口酒,有些微醉;說道:“我的罪過就是這副美麗的皮囊,如果在給我一次機會,我寧可放棄一切,永遠不離開他!”然後,又倒了一杯酒,身子如同微風拂柳一般,緩緩站了起來,對著那月空藍色星辰道:“來,陪我喝上一杯!你在那裡已經掛了幾千年了,爲什麼還不落下來,來到我面前?”
“你醉了,妹妹,別喝了!”羲和過去攙扶著嫦娥坐下,奪下嫦娥手中的酒杯。又面色凝重,心道:“該不該給她說呢?不說,我真的不忍心看著她年年如此背痛;說的話,她做出什麼傻事可怎麼辦?”
嫦娥仙子喝了太多的瓊漿玉液,熟睡了過去,眼淚漸漸消失,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或許,她又夢到什麼了!算了,不吵醒她了!”羲和仙子道。她又爲嫦娥蓋上了一件披風,道:“這月宮不同於天庭,還是溼氣太重,可別……算了,還是告訴她罷,讓她自己去斟酌!”於是,她將一封信壓在了酒壺下,揮揮衣袖,飛離了月宮……
又過了不久,一道身影劃過月空,那藍色星辰處消失不見……
月亮的背面,一位身形傴僂,白髮蒼蒼的老人提著斧子,砍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白玉樹。他的旁邊只有一隻蟾蜍,靜靜的蹲在旁邊。他擡起頭,月空只幾點星星,他搓搓手,看著遠處的地平線自語道:“何必呢!要是能有一點點的機會,我怎麼會淪落至此!對吧,我的蟾兒?!?
那蟾蜍肚子鼓起,發出咕咕聲,似乎在迴應他。吳剛搖了搖頭,揮手額頭擦擦汗,又埋頭去伐那永遠伐不倒的桂樹;似乎他的存在於這天地間,就是爲了這個無聊的使命。
雖然他明明知道不是使命,但他還是妥協了。他闖下的禍,也連累了他的兒子,爲了能拯救他的兒子,他才心甘情願留在月亮受罰!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至少,現在的吳剛是這樣認爲的!
連天的雪,讓人又愛又恨;雖然瑞雪兆豐年,但如果上班天天遲到怎麼會有豐年?不過這沐寒卻十分喜歡這雪,只有下雪的天氣,路上的行人才會比較少。這時,他的工作量也就比較小。
沐寒自襁褓中被遺棄,若不是當年沐家村的一位孤寡老人老人沐如林收養了他,可能他早被凍死在了大年三十的夜裡。
當時老人已經六十多歲高齡了,又孤身一人,所以對於這個從天而降的孫子疼愛有加。在將沐寒撫養成人後,沐寒剛出去外面打工,準備報答老人時,沐如林突然撒手人寰 ;這令沐寒心中悲痛不已,遠在他鄉的沐寒沒見上他爺爺最後一面。
沐寒在家中守孝百日,又謝過所有的鄉鄰,就孤身一人離開家鄉,去了大都是謀生。沒有了爺爺,那地方他再也不想回去。二十年後,他再一次變成了一個人……
沐寒只上了九年的學,在這個大學生遍地走的時代,沒有技術的他是寸步難行。在家裡輟學後,他唯一學會的就是幹農活。但是,這項技能在這裡似乎沒用。
沐寒沒有放棄過,他終於找到了工作,他的工作就是清潔城市幹道。他喜歡讀書,知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所以,他對自己的未來很有信心。
直到有一次,旁邊有個人捂著鼻子從他身邊小跑過去。他才明白,他在這個城市的位置。沐寒沮喪的回到他巴掌大的房子裡,睡了一整天。從此,他再也沒有在白天去大街上,就算是去,也會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他大多數時候總是一個人推著清潔車,在凌晨早早的清掃完自己的路段。
白天,他也不太喜歡出門,總是把自己關在房子裡讀書。只有在讀書的時候,他纔不去胡思亂想。沐寒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就是那家鄉隨處可見的狗尾草,就算是沒有強大的體魄,也沒有把自己根深蒂固紮在土地裡,也要努力把自己的果實長得飽滿;爭取在這紛紛擾擾的世界,活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