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1老朋友（2）

拍攝暫告中止，姜俊昊只是在現場呆了五分鐘便和金永旭一起離開。他拒絕了所有問候，唯有金賽綸一臉擔心的詢問才讓他露出笑臉，他蹲下身，和這部電影中唯一的女主角小聲說道。

沒事，我只是太累了。還有，以後哥哥拍動作戲的時候你最好別在場。

爲什麼？

因爲哥哥被打的樣子很醜。

知道了。

金賽綸可愛地點了點頭，隨之而來的是她經紀人感激的眼神。不得不說，只要姜俊昊想，他就能成爲所有人都喜歡的那個傢伙。如果有誰能跟特技演員一起討論成人電影，能與女性工作人員說些明星八卦，又可以和十歲的金賽綸討論動畫片名偵探柯南，那他想不受到歡迎都難。拍了拍金賽綸的頭頂，姜俊昊帶著微笑離開，一直到保姆車上他才能做回自己，閉著眼，冷著臉。

金永旭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摸出兩根菸，一根拿在手裡，一根則是交到姜俊昊手上。點燃，深吸了一口，呼出的時候就好像是在嘆氣。姜俊昊坐在車上，側門大開著，待金永旭抽了半根菸才睜開眼睛，他把煙叼在嘴上，不用自己動手，就被點燃。

金永旭收回打火機，感慨道：“真是沒想到，你戒菸戒了這麼久，才拍戲半個月就撿回來了?！?

“撿回來才知道它的好，當初爲什麼要戒？”姜俊昊自嘲的輕笑了下，望了眼遠比首爾璀璨的兩水裡夜空，瞇起眼睛，“你說現在裡面有多少人再把我當新鮮事兒說？明天又有多少報紙會得到消息，再來對我大書特書一番？”

金永旭笑了，“所有人，你這樣來一下，誰不說你誰就是明顯的交際障礙。明天？權相佑那個傢伙不是說‘走進炮火中’是一部能獲得千萬人次觀影人數的電影麼，咱們就給他看看，大放豪言的上不了頭條，謙虛低調的反倒總是在頭條上呆著，給cj負責宣傳企劃的那些人？氣死他們！”

聞言，姜俊昊笑出聲來，止不住的大笑讓他身子都抖了起來，菸頭上的菸灰都被震掉，在褲子上留下顯眼的痕跡，笑著笑著，他居然還咳嗽起來。

金永旭一開始還跟著笑，漸漸地卻笑不出來了。

“喂！夠了。”他冷著臉說道。

姜俊昊勉強忍住笑意，“怎麼？千萬人次觀影人數，如果不是記者寫錯了，就是權相佑口誤，多有意思的一件事。”

金永旭丟掉手中的菸蒂，認真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就去找心理醫生，現在的大牌演員哪個沒點毛病？這是演技好的象徵，不丟人?！?

姜俊昊沒接話，只是感嘆道：“剛進劇組的時候多好啊，就算是在車裡呆著，也有人過來送水、送吃的。光是自己劇組的還不夠，在這電影城其他劇組的工作人員都會過來，爲的就是能遠遠的看上我一眼。就連給劇組看門的保全，藉著我都收了別人多少好處？多少錢不敢說，幾條好煙總有了?，F在……”

“現在人家都不敢來了，怕你發狂捅人！怎麼？這就受不了了？等你過氣的時候怎麼辦，等你上了街不做僞裝都沒人認出你來的時候怎麼辦？有時間在這悲春傷秋不如想想怎麼解決問題，這幾天我查了下資料，關於演員的心理輔導方面中國那邊要比韓國這邊更健全一些，你如果想去，不用等戲拍完，劇組這邊我幫你抗著。中國不行就美國，時間什麼的不用擔心，簽了合同又怎麼樣？有病難道還不讓人治了？”

金永旭沒好氣的一陣搶白，紅著臉，繼續道：“能自己扛過去就自己扛，扛不過去就要找人幫忙。不是我說你，晚上失眠睡不好，白天就別弄出一副生龍活虎的樣。身上有傷，呲牙咧嘴的時候就別笑，天天和別人嘻嘻哈哈的，到拍攝的時候哪個不爲了快點結束下狠手？比起現在，我真覺得你當初還男人一點，哪像現在，委曲求全的，就像個小媳婦！”

姜俊昊一直都認真聽著，他的身體狀態，金永旭不說一清二楚，也**不離十。自從發現他失眠之後金永旭就搬到他的房間和他一起住，兩個人吃喝拉撒都在一起，雖然會有不方便，卻也多了很多笨手笨腳的照顧。

演員的心理狀態會對演戲造成多大影響，這一點除了導演李楨凡之外沒人比姜俊昊更清楚。主演狀態不好，第一時間就會給人一種今天ng會多的潛在印象，跟特技演員配戲，受傷了如果皺起眉頭，難免會在對戲時讓對方不敢下手。如今劇組中良好的拍攝氣氛，有一半要歸功於導演李楨凡，另一半卻全都要歸功於主演姜俊昊，這種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態勢，讓姜俊昊不得不做好每一個細節，在對待工作上，他的認真程度，要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經常給人以瑕疵必報，錙銖必較印象的姜俊昊有朝一日也會以大局爲重，如果這事兒傳出去，絕對會讓很多人大吃一驚。

看著眼前這個每天比他睡得晚，起得早的經紀人，姜俊昊下了車，和他面對著面，“要不，我再男人一把？”

金永旭一愣，表情慎重起來，“去中國還是去美國？劇組這邊我要先跟李東國製作人和李楨凡導演談談。如果他們不同意，我還需要姜尚佑的幫忙?！?

姜俊昊笑道：“不是你想象的那種?！?

金永旭皺了皺眉，不明所以。

姜俊昊轉過頭，帶著笑容道：“喂，鬧夠了就回去吧，我這也沒好吃好喝招待你，你看你來一趟帶了多少麻煩過來。”

金永旭順著姜俊昊的目光望去，那裡什麼都沒有，更別提有一個讓他能用這種口吻說話的人。他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姜俊昊，突然想到了什麼，結結巴巴地道：“皮、皮爾斯？”

姜俊昊什麼都沒說，只是聳聳肩，看著那個方向繼續道：“你看看，因爲你，每個人都當我是神經病。這麼下去，估計你也就沒出來的機會了?！?

金永旭嚥了口唾沫，背後剎那間就被冷汗浸透，他不是沒思考過姜俊昊惡作劇的可能性，但這個傢伙的演技實在太好，由不得他不信以爲真。順著那個方向又看了一眼，金永旭依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好不容易撐起膽子，他才結結巴巴地問道。

“他、他在那？”

“是，要不我叫他出來跟你說幾句？”

“不用了！”金永旭伸出一隻手，就連聲音都大了不少。這種玄乎的事兒最是嚇人，就好像鬼故事聽多了，明知道十有**是虛驚一場，卻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他又咽了口唾沫，急中生智道：“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吃的?！?

說完，他也不等姜俊昊的反應，直接順著相反的方向離開，可能是因爲背後涼颼颼的，每走幾步他還要回頭望望。這裡不是首爾，夜晚除了一些用於照明的路燈之外，遠沒大城市的燈火璀璨，就好像是在郊外的高速公路上開車，離開了燈光，就伸手不見五指。

看著金永旭戰戰兢兢的背影，姜俊昊很沒良心的笑了出來，他回到車上，也不關上側門，直接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拿出一根菸，又抽了起來。

明亮的菸頭在車內很是顯眼，姜俊昊拿它在眼前不斷的畫著圈，帶起一條條猶如燈絲的光帶。過了會兒，似乎是玩夠了，他又拿出手機，屏幕上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爲車內又增添了幾分恐怖氣氛。

姜俊昊的電話簿並沒有金在中上千個那麼誇張，但出於本能，他還是特別的分了類，在演員圈子裡他沒什麼人脈，遇上這種事兒能取經的人十分有限。

撥通了電話，他有些緊張地等待著。

“是……俊昊？”

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厚醇和，讓姜俊昊不得不慎重對待，他坐起身，背部挺直，就像是面對老師一樣。

“是我，前輩?！?

電話那頭的男人爽朗大笑，連說我們交換號碼之後這都過去兩年多了，你怎麼第一次給我打電話？

姜俊昊臉色一紅，開門見山道：“我出了點麻煩。”

男人聲音一正，問道：“是新聞上說的那些事兒？”

“新聞上有些誇張，不至於像他們說的那樣。”姜俊昊解釋著，卻發現自己的詞窮，在一位出道數十年的大前輩面前，他可不敢賣弄什麼八面玲瓏，只是老老實實地複述了一遍剛剛拍攝的經過。

男人仔細地聽，之後問道：“你的醫生怎麼說？”

姜俊昊有些尷尬，卻是照實複述：“我沒找醫生，這方面的資料我也查了一些，幾乎所有的治療方式都是需要從演員本身進行矯正。不瞞您說，我對看心理醫生這方面一向很敏感，所以也就沒諮詢過。”

頓了頓，他誠懇道：“安聖基老師，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知道您是用什麼方法擺脫這種情況的?！?

“我麼？”安聖基沉吟了下，“我的方法你可能用不到，出道這麼多年，你見我什麼時候連續拍過兩部需要深度入戲的作品？”

姜俊昊喃喃道：“是在作品的排列上下功夫麼？”

“對，但你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辦法。”

一直到姜俊昊放下手機，金永旭都沒有回來，他靠在椅子上望著車棚出神，把安聖基剛剛提供的方法細想一遍，對於此時的他來說，還真不是什麼容易事兒。

沒過一會兒，手機又震動起來。進來的是一條短信，看起來像是熟人的問候。

‘你那排斥心理醫生的毛病還沒改麼？’

發信人是，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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