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到的解釋也只有這麼一個，如今她已經沒有機會了，皇后的位置更不容許出現任何差池。
“可是千慕不明白，皇上爲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呢？”
她不甘心，連日以來堆積的怨恨都在一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容景的冷落，對於自己中毒時候的淡漠。
這一切，都如刀子一般扎入了心臟，而至親卻在此刻跳出來指責她不爲家族爭取利益。
她凌千慕的一生，都在爲他們而活，好不容易可以嫁給心愛的男人，終究只是一場空，只有名義上的夫妻，卻不如一個妾活得自在。
她是皇后，所以就要承受皇后必須承受的痛苦，只是屬於皇后應該擁有的，她一樣都沒有。
“他是皇上，他的話就是聖旨，千慕，爲何大哥進宮之前跟你說了這麼多你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呢？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嗎？你是爲何會弄成這樣？”
凌千慕啞然，心中刺痛，被他這般直白的說出殘酷的事實，怎麼也無法接受。
儘管是自己的大哥也不例外，他不也照樣的一直都爲了凌家的利益嗎？
這個世上，唯有公孫雲之一個人對自己好，別無所求，一直都在付出，當初進宮是不是真的錯了？
不僅僅是害了自己，還害了他。
“大哥，我已經沒有後退的路了，皇上只要一日維護著秦妃，哪怕這一次下毒的事情查出來了，她也不會受到懲罰的。”
“你知道是她？”
凌瑾瑜咬著牙，額前青筋乍現。
凌千慕搖頭：“不知是不是她，但如今也唯獨她纔會做吧？”
“既然你心中明白，就該想辦法讓皇上替你做主，不然就去找太后，還有公主，這麼下去你只會早晚將自己毀了。”
他徒然擡高音量，怒氣一瞬間就漲了，凌千慕背對著他，看不到他赤紅的雙眸，因此不知他心中怨恨有多重。
“不是早就已經毀了嗎？大哥，你的眼中只有凌家，我在後宮過的什麼日子，你可知道？”
凌千慕的話讓他眼中迸發出了寒意，凌家的女子本就是爲凌家而生，她卻要執意一顆心全部放在容景身上。
“你那是自尋死路，大哥提醒過你的話不會錯，你卻執意要喜歡他。”
“哈哈，可那怎麼是好呢？早就已經喜歡上了呢，大哥難道覺得還可以回頭嗎？”
“你既然知道不能回頭，那麼便趁著現在還有機會，扭轉局面，讓皇上相信你，雲之不是一直對你忠心耿耿嗎？？”
凌千慕轉過身來，渾身一震，“大哥，你想做什麼呢？”
凌千慕防備的眼神讓他十分不適，不過就是一個太監，如今他已經不會是公孫家的人了。
既然還有利用價值，爲何不讓他發揮最後的價值？
“千慕，你想做的事情，他會去爲你做的吧？大哥知道他一定會心甘情願，對嗎？”
她顫抖著後退，眼中滿是驚恐，用看魔鬼的眼神看著凌瑾瑜，只覺得這個大哥是如此陌生。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他是爲了我進宮的，我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他？”
公孫雲之是這個世上唯一對她好的人，若是沒有了他，後宮之中，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到時候，喜怒哀樂，唯獨自己分享，無論日夜，都只能面對著孤獨而空蕩的寢殿，那是何等的慘絕，她不能這麼做。
“千慕，你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
凌瑾瑜不會去管，哪怕所有人都犧牲了，只要最後凌家還在，一切都值得。
“不行，大哥，雲之不能出事。”
凌千慕慌了，揪住凌瑾瑜衣衫，眼淚怔怔落了下來。
他只是冷笑，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千慕，若是哪一天事情敗露了，皇上如果知道他的身份，你想過自己的下場嗎？”
日日守在皇后身邊的太監竟然是她的仰慕者，甚至是爲了她進宮，這一點，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
凌千慕怎麼如此愚蠢，在這些事情上面，優柔寡斷，最後只會連累自己，一文不值。
“大哥，可是我們不能這麼對雲之，他是無辜的，本就已經爲了我斷子絕孫，我們這個時候還要利用他，還是人嗎？”
凌千慕說什麼也不同意，眼淚不斷落下。
凌瑾瑜一臉不耐煩，先前對於公孫雲之僅有的一點好感也消失無蹤了，總覺得，只要有他在，凌千慕始終不會狠下心。
“千慕，大哥提醒你最後一次，若是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將他這顆棋子捨棄，否則最後你將會一起被連累。”
他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千慕，他如今不再是公孫家的大公子了，他不過是你身邊的一個太監，一個卑賤的奴才，你還指望什麼？”
這是凌家人，凌千慕心中無比絕望，對於凌瑾瑜這一番冷血無情的話，顛覆了她的所有印象。
心中一點一點冷了下來，爲什麼進宮之後，所有人都是這樣，利益爲重，她若不能爲凌家帶來更好的未來，一定也沒有價值了吧。
所有人在他們眼中，都只是待價而沽。
“大哥，在你眼中，都只是卑賤的奴才，就因爲沒有了價值，若是他如今掌管內務府，你還會不會這麼說呢？”
凌千慕聲音悲涼，映著那蒼白如紙的臉色，驚駭得嚇人。
凌瑾瑜幾步繞到她跟前，指著門外，厲聲道：“你就這麼舍不下？不過是區區一個奴才，你還想要如何呢？掌管內務府？就憑他也配？”
“大哥，你今日過來這裡只是爲了說這些嗎？那還是請回吧，本宮的事情，自會有分寸。”
“你說什麼了？”
竟然還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這個妹妹真是翅膀硬了，還準備護著那個奴才一輩子不成。
“千慕，大哥勸你最好聽話，皇上已經下令，我明日就要啓程到江南去，若是叛亂不能平息，或許這便是我們兄妹的最後一次相見。”
轟隆！
凌瑾瑜的話彷彿晴天霹靂，突然就從上空砸了下來，凌千慕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抽走全部的力氣。
“千慕。”
凌瑾瑜上前將人扶住，軟綿綿身體失去了依靠，她眼中滿是絕望，落下的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皇上下令？這跟大哥有什麼關係？朝中能人衆多，何時輪到大哥一個殿中省少監去做這些事情了呢？中書令都做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