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打麻將的時候，柳生傑有點兒心不在焉，打麻將，最忌諱的就是不專心，想剛剛本來要糊的牌，結果被扔出去了。

胡慧豐顯然看出來柳生傑有心事，問道：“生傑哥，有啥心事呢，給大家說說。”

胡慧豐長的白白淨淨，身材也很飽滿，和柳生傑黝黑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倆人雖然是鄰居，不過家庭經濟條件其實差太多，胡慧文家裡蓋的是瓷磚房二層，自己男人在外面賣水泥掙錢，一年就掙上四五萬，在04年的柳莊，算是富農階級，而柳生傑可以算上是柳莊的屌絲階級了。

柳生傑打牌技術還是可以的，不過他這個人有個非常大的缺點，贏的時候，會換個地方玩更大的，只到把身上贏來錢加上本錢輸幹才行。

輸的有點兒心急的柳生傑擺手道：“你個老孃們，說了也不懂！”

胡慧豐被柳生傑被懟了下尷尬了笑了下，想到今天來這裡，有個主要事，是想問下柳生傑他弟弟的學校富才中學怎麼樣，讓兒子上個好點的初中，不過眼下這種氣氛，顯然不合適開口，需要先讓柳生傑贏幾局纔可以，而且能讓柳生傑明顯感覺到自己幫他的。

麻將上，替人做嫁衣，對於老手來說，還是比較簡單的，有了胡慧豐這個中國好鄰居作嫁衣，幾局下來，不僅柳生傑把剛纔輸的錢都贏了回來，而且還贏了二十多元。

看到柳生傑臉色慢慢變好，胡慧豐笑著道：“看來生傑哥今天手氣不錯哈~”

同是老手的柳生傑肯定明白，是胡慧豐給自己作嫁衣，笑著道：“大家有輸有贏，都正常呢！”

眼下打聽學校的事情肯定合適，胡慧豐笑著問道：“生傑哥，暑假也沒見生利回家啊。”

在胡慧豐看來，柳生傑和劉生利倆可以說現在生活情況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同一個父母生的，從小柳生傑好吃懶做，三十多才結婚，而作爲弟弟的柳生利卻大學師範畢業，在縣城當老師。

雖然自己沒本事，不過每次提的自己當老師的弟弟的時候，柳生利還是內心滿臉驕傲的，打出個八萬道：“他啊，大忙人，就過年和村裡過集會的時候有時間，平時哪有時間。”

“他那個初中咋樣？”胡慧豐旁敲側擊的問道，聽說去縣城一年花費挺貴的，如果教學質量還一般，那還不如不去。

就在柳生傑準備吹噓自己弟弟學校怎麼怎麼牛逼，自己弟弟在學校多牛的時候，聽到外面有人叫道：“嬸子，我爸在嗎？”

聽到嘩啦啦的麻將聲，柳斌推門而入。

而抽著煙翹著二郎腿的柳生傑，看到兒子進來，有點兒尷尬，柳斌則是和其他幾個都是同村的嬸子叔叔，柳斌連忙一個個問好，說道：“爸，開信用社的那家來了。”

柳生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不是還有幾天才月底嗎，給打麻將的幾個人說了聲抱歉起身離開。

到家後，柳斌家的客廳已經煙霧繚繞，三個五大三粗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坐在客廳裡，汪瓊看到自己丈夫被兒子叫回來，起身離開了客廳進到臥室。

柳生傑看到幾個人後，臉沉了下來，對兒子道：“你先回臥室做作業去！”

柳斌白了一眼道：“爹，我小學畢業了，沒作業。”說著打開電視看了起來，電視正播著04年的時候比較火情景喜劇《家有兒女》。

柳生傑欠的這筆錢，說白了就是高利貸，低息吸收村裡的存款，高利息貸款出去，因爲鄉鎮農村信用社有關係，自己老爸再鎮上信用社上班，柳軍有這門關係，開這個村裡信用社，效益不錯，不過最近資金出現點問題，需要回籠下。

提前來收錢顯然不合規矩，不過只能先找個軟柿子捏。

村裡人看一個人牛不牛，就看家裡條件，作爲柳莊“貧困戶”之一的柳生傑，家裡還是九十年代的房子，院子門頭都是現在柳莊很少見的木門，恐怕沒有比這個柿子更好捏的了。

柳生傑進屋後，挨著給幾個年輕人散了一圈煙，問道：“軍子，幾個意思？不是說好的月底的嗎？還有半個多月，怕你叔不還嗎？”

從柳生傑進來，柳軍連起身都沒起身，雖然都是一個村的，而且論被輩分，柳軍確實要叫叔，但輩分是輩分，坐著的柳軍撇了一眼柳生傑道：“叔啊，您欠的錢也有三四年了吧，給的時間也夠長了，本錢打算買什麼時候還。”

柳生傑這才明白，這傢伙這不是來要利息的，臉色表的嚴肅起來，反問道：“那你叔這幾年利息，都夠還你好幾次錢了吧？”

旁邊的柳斌這總算明白，爲什麼小時候家裡這麼窮，自己老爹懶是一方面，有一個吸血鬼一樣的高利貸欠款，每個月來收利息，家裡生活條件能好纔怪。

“這樣說吧叔，我們的貸款成本漲了很多，今天不還本金也可以，每個月利息翻倍。”柳軍也不想廢話，直接說出了這次來的目的。

柳軍肯定，自己這個同村的窩囊叔肯定一下子還不起本金。

而柳生傑也變得六神無主，眼神出現一絲慌亂，想到確實本金還不起，咬咬牙準備答應的時候，旁邊的柳斌問道：“爸，咱錢他們多少錢啊，每個月還多少錢利息？”

“小孩子家，給你說了也不懂。”有點兒煩躁的柳生傑對柳軍三個人道：“就這樣吧，還是老規矩，月底還。”

柳軍看到大功告成，起身準備走的時候，旁邊的柳斌卻又說道：“爸，年利息超過40%，比如一年借他們一萬，每個月還利息超過400元，這種欠錢不用還！”

重生之前，柳斌在北漂的時候，做過小額貸款這種工作，每年都有因爲貸款利息的問題，很多去法院打官司的，對這方面，柳斌還是比較瞭解的。

好不容易纔搞定的事情，卻被個小P孩給攪了，心情一下子晴轉陰柳軍，朝旁邊小弟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小弟黃毛直接二話不說，一巴掌扇在柳斌腦瓜上道：“別他媽的亂說話！”

在臥室裡面的汪瓊跑了出來，連忙把柳斌護到懷裡道：“你…你們想幹嘛？”

其實柳軍就想嚇唬一下柳斌，卻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弟下手也每個輕重，連忙解釋道：“嬸子，我們給小斌鬧著玩呢！”

而柳軍更沒想到的是，一直以來窩囊廢形象的柳生傑，暴走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攔在門口怒氣衝衝的看著三個年輕人道：“這事不說清楚，你們三個別想出這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