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見猴子說道:“瀟哥,跟你說一件事情,你千萬要穩(wěn)住自己。”
“你他媽快說,什麼時候你也跟我磨磨唧唧的了?”王瀟毫不留情的罵道,電話裡面猴子的聲音,讓他感覺到一陣不爽,索性自己的聲音也開始憤怒了起來。
不過接下來他就已經(jīng)不能夠淡定了,因爲(wèi)他已經(jīng)聽到了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想要再聽第二遍的聲音:“瀟哥,泰山走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好像是四個無比沉重的大石頭,一塊一塊瘋狂的砸向了王瀟的心靈,他心中不斷的纏繞著這四個大石頭,一瞬間全身上下都不斷地發(fā)麻,眼皮不斷地跳動,下一刻,他撕心裂肺的大聲喊道:“你他媽再說一遍!”
裡屋還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洪嫣瞬間就被這一句話給嚇到,她連拖鞋都沒有穿,直接就跑了過來,看著王瀟那恍若是殺神一般的眼神,瞬間就疑惑了。
下一刻,王瀟在電話裡面清清楚楚的聽到了猴子那無比冷靜的聲音:“泰山走了,是真的走了。”
在京南市醫(yī)院裡面,當(dāng)然並不是洪老二的那一家,泰山那龐大的身軀足足要睡兩張牀纔可以,他的身旁只不過是站立著楊白熊還有寧小妖兩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懸掛著不少的淚痕,而就在走廊裡面的猴子臉上,也同樣的懸掛著兩行淚痕!
洪嫣的視野裡面,王瀟那往日裡面高大如神的身體,此時此刻,竟略微有些佝僂,看上去十分的痛楚,而瞬間之後,王瀟的臉頰上面,已經(jīng)流下了兩行濁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當(dāng)王瀟來到這一家醫(y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已經(jīng)近乎於崩潰了,他看著面前已經(jīng)堆滿了的人,心中一陣倉皇痛苦,腳步也逐漸變得急促起來,來到病房之外,終於被那一陣扎眼的白色,把整個人的思維都變化的紊亂起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硬起來,上下嘴脣都開始瘋狂的打顫,在周圍那些個護(hù)士還有看客的眼中,竟然隱隱之間,對這樣的王瀟產(chǎn)生了一種同情!
站在那一間病房之外,王瀟的心中一陣空虛,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jìn)去,一時間陷入到了一種爲(wèi)難之中!
這個時候,一些個天元街的成員已經(jīng)注意到了王瀟的存在,心中一凜,趕緊走了過來,對著王瀟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說道:“請瀟哥節(jié)哀順變!”
本來就奮戰(zhàn)了整宿的王瀟,這個時候,已經(jīng)完全的被這一股波動的心裡情緒給瞬間讓他整個人都陷入到了痛苦之中,完全掙脫不出,他看著面前的這個人良久良久,一聲不吭,只是在喉嚨裡面發(fā)出來一聲聲最爲(wèi)原始的聲音,那是哽咽抽泣的聲音,讓人甫一聽見之後,就下意識的有一種痛楚。
悲傷的氣氛一瞬間就已經(jīng)蔓延到了整個醫(yī)院裡面,如今王瀟的整個身體都已經(jīng)靠在了病房的門上,憑藉著身體本身的能力,直接就壓了過去,直接就將這一扇門給直接推開,一瞬間,裡面站著的,坐著的,都已經(jīng)看到了王瀟的存在。
他們猛地回頭一看,王瀟臉上那一股悲壯表情,讓所有的人都瞬間愣了一下,下一刻,楊白熊眼睜睜的看著王瀟的眼睛,身體僵硬無比,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究竟應(yīng)該說什麼,只能夠緩緩的站起身來,慢慢的走了過去,喃喃說了一句:“老大…”
“泰山現(xiàn)在的情況….怎麼樣了…”王瀟呢喃說道,他心中沒有恨意,只剩下了最原始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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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白熊搖搖頭,眼圈已經(jīng)紅了一片,儘管他生來就是一個倔強(qiáng)無比的傢伙,不過在泰山的隕落之後,那一顆心就算是用石頭做成的,也已經(jīng)完全融化。
聽到了這句話的王瀟,已經(jīng)完全失魂落魄,眼神一陣空洞,蒼白的瞳仁裡面沒有一絲波瀾,看不出究竟是什麼顏色在其中延伸,這樣的他,自然讓周圍的人瞬間擔(dān)憂不已,可沒有一個人能夠驅(qū)使著自己的身體向前面邁動一步,寧小妖的眼睛已經(jīng)如同是充血了一樣,他的嘴脣微微張開了一下,但沒有發(fā)出聲音,不過也已經(jīng)落到了王瀟的視線之中,他扭頭看了寧小妖一眼,冷冷說道:“誰做的?”
“這個……”寧小妖登時就懵了,看著王瀟這一副冷眼相對的姿態(tài),一瞬間恍惚不已,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說什麼,不過還是說了一句,“納蘭家…納蘭傲寒,我已經(jīng)…把他殺了。”
王瀟苦笑一聲,嘴角的笑容十分的生澀,放在周圍的人眼中,甚至比起哭來還要難受,寧小妖曾經(jīng)假死過一次,就已經(jīng)知道了王瀟對於兄弟們之間的心究竟是有多麼的真切,這個時候泰山卻是真真正正的離開了,他究竟是有多麼的痛苦,周圍的人,都明白。
寧小妖看著面前這個已經(jīng)略顯佝僂的男人,王瀟臉上懸掛著兩行清淚,在他的視線裡面相當(dāng)?shù)脑郏凰查g,寧小妖的身體就開始猛烈的顫抖,究竟是有多麼巨大的痛苦,才能夠讓王瀟這樣頂天立的人物,被硬生生壓彎了脊樑?
忽然之間,王瀟猛地擡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那已經(jīng)被白色被單給掩蓋的相當(dāng)嚴(yán)密的那個大個子,心中猛地一痛,他自然能夠看得出來,這樣的一個身形,究竟會是誰的,但他的視線之中,仍舊是一股難以置信的意味,他緩緩前行,等到看到了那一副就算是死去還仍舊健碩嬌憨的身體的時候,身體猛地一怔,旋即好像是發(fā)了瘋一樣的,瘋狂的離開了這裡,速度不快,不過卻沒有一個人敢要阻擋住他!
“瀟哥!”楊白熊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只是卻沒有什麼用處,王瀟就好像是根本沒聽出來一般,一溜煙兒的,就脫離了所有人的視線。
濃重的嘆了一口氣,猴子緩緩說道:“讓瀟哥安靜一會兒吧,泰山不比我們,他對於瀟哥來說,有一種非凡的意義,我們還是在這裡安靜的等著他好了。”
王瀟一路奔波,一直來到了沐子夕的公司之外,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應(yīng)該去哪裡,想要去找蘇蕓黎,可是那裡擁有蘇長生還有譫臺雪這樣大氣的人物,他擔(dān)心自己這會兒的心痛欲裂會讓自己的岳父岳母兩位神級人物產(chǎn)生太大的成見,只有來到這裡,或許對於他來說,只有面對著沐子夕或者是蘇櫻這樣還在成長之中的女孩兒,他纔會表現(xiàn)出來自己的怯弱。
此時,沐子夕正伏案對著一張企劃案用出自己的渾身解數(shù),忽然她的視野裡面,莫名的就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形偉岸但略有些佝僂的身影,她的身體一僵,猛地擡頭,“王瀟。”
王瀟眼睛紅潤,一米八五的大個子站在這一座繁華大樓的門口,再沒有平常時候的偉岸,只有無盡的落拓,說出來短短的四個字“泰山走了”,彷彿比他拼盡全力用出一記貼山靠還要來的吃力艱難。
他看著面前同樣已經(jīng)眼睛紅了一片的沐子夕,雖然後者根本就不知道是出了什麼情況,不過還是因爲(wèi)看到了這樣悲痛的王瀟而心痛落淚,面對著她輕輕地蹲了下去,終於表現(xiàn)出來一個正常男人的動作,點燃了手中的一根香菸,卻沒有抽,而是看著那已經(jīng)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公路。
於是周圍那些個銀座集團(tuán)或者是萬達(dá)商場之類裡面走出來的形形色色的男女看到這樣的一幕,一個踩著不算是多麼時尚花哨的年輕男人蹲在了街道旁邊,把腦袋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膝蓋裡面,兩指夾著一根菸,沒有抽,任憑那些個菸灰自顧自的抖落,他的肩膀微微的抖動,哽咽聲音無比的壓抑,沒有什麼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沒有什麼淚流滿面的悲慟,只是將自己的臉龐掩藏了起來,不讓任何的人看到。
當(dāng)隼一旦選擇飛翔的時候,就註定要比起泰山這一隻鷹來,要更加的孤獨(dú)寂寞,他在鷹離開的時候,還在那高空上面不斷地盤旋,身體顫抖,風(fēng)吹雨打,但身體確實巋然不動,心若磐石!
這一會兒,沐子夕已經(jīng)蹲在了他的身邊,渾然沒有注意自己的那一身正裝是不是會因爲(wèi)這樣稍微有些過分的動作而走漏春光,她沒有說話,仰頭,似乎是不想讓某種東西流出自己的眼眶,因爲(wèi)她明白,只有自己能夠堅強(qiáng)起來,才能夠讓王瀟的心中好受一些,過了一陣之後,沐子夕忽然聽到身旁的男人說了一句話:“泰山這個傢伙天生憨厚,我在離開了那一個村莊的時候,他曾經(jīng)這樣對我說,瀟哥,雖然你在部隊裡面待過,不過俺知道,你就算是銅頭鐵臂,也沒法以一敵萬,不過俺也不留你,俺知道,你去都市裡面,是娶媳婦,王爺爺以前就說,你的命好,是天生的神魔命,他走的時候,跟俺說過,俺的命不長,俺就想著,以後你什麼時候富貴了,就帶著俺嫂,還有俺的小侄子,一起來村子裡面俺還有王爺爺?shù)膲烆^上面,敬上一杯酒,俺還有王爺爺在投胎的路上就不苦了,就是怕,下輩子沒辦法跟你再當(dāng)兄弟了。”
王瀟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的身體開始有一陣如同是篩子一樣的抖動,沐子夕看的真切,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味認(rèn)真的聽著,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王瀟的身體,後者苦笑不已,她看不出來王瀟究竟是在痛苦的追憶還是在幸福的回想。
她沒有聽過王瀟曾經(jīng)的故事,只是知道這是一個依靠著自己的攀爬在都市裡面逐漸站穩(wěn)了腳跟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