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蘇曉三人從GZ返回的時候,警察小剛已經成了風雲人物。
一直以來,南城政法口就在尋找一位正面英模形象,此前曾經考慮過政法委書記胡書記的女兒,刑警隊員胡蓉,但是被胡書記以不利於女兒成長的理由否決了,但這一次,胡書記卻全力主推小剛。
趙剛根紅苗正,正經省公安專科學校畢業,年齡不小,三十來歲,職務不高,科員級而已,崗位普通,卡口大隊執勤幹警,但正是由於這些最普通的因素,才最能打動人心,讓廣大對公安隊伍有偏見、有敵意的羣衆改變看法。
更重要的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被電視臺記者用相機和攝影機忠實的記錄了下來,驚心動魄的畫面足以打動最頑固的人的心。
事發後半小時,市局領導就趕到了現場,刑警大隊、防暴大隊都來了,從太子那輛法國標緻上搜出了七千粒麻古丸,數額巨大令人震驚。死者太子手中拿的是一把德國造手槍,實彈已經上膛,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打響,手槍已經被技術部門拿去檢驗了,趙剛坐在崗亭裡,接收著刑警大隊同事們的筆錄調查。
調查很簡單,都是自家人,走個過場而已,誰不知道趙剛是老刑警了,一雙火眼金睛一逮一個準,平時眼高於頂的刑警隊員們啥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在趙剛肩膀上錘了一下,以此獨特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敬意。一個爲了工作差點去了鬼門關的人,能不致敬麼?
手槍頂著頭,還能從容的拔槍應對,擊斃犯罪分子,趙剛好樣的!一個個都這麼說。不過要是有人知道這是趙剛和蘇曉合計好的一出好戲,會有什麼想法?
筆錄做完之後,記者們就蜂擁而上了,面對衆多話筒和鏡頭,趙剛“很樸實”的笑了“其實我也後怕,現在都站不起來了。”
“請問一下,那一刻,您想到了什麼?有沒有退縮,膽怯?”一個報社的記者問道。
“沒有,說真的,那一刻啥也沒想到,也沒時間胡思亂想,他一扣扳機,槍啞火了,我就拔槍制止他的進一步行動,他不聽,我就開槍了,就這樣。”趙剛臉上盡是得意。馬上要升官了,能不得意嗎?
“請問請問,如果犯罪分子的槍沒有啞火,您會怎麼辦?”
趙剛像看白癡一樣的笑笑,現在的記者水平太次了,這種2B的問題也能問出來,但是他很是很配合的說“就算他打中了我,只要不倒下,我就一定會把他攔在卡口外面。”
一陣掌聲響起。
……
當晚黃金檔,南城電視臺播出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當天的晚報也已頭版頭條刊登了英勇民警勇鬥武裝毒販的消息,社會反響極其巨大,很多讀者觀衆紛紛打電話給報社和電視臺,讚揚這種大無畏的行爲。
市委書記的辦公桌上,擺著一份晚報,上面赫然印著這樣一張照片,汽車裡的犯罪分子面目猙獰的舉著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民警趙剛,鏡頭抓拍的非常之巧妙,兩個人的面部表情,手槍,警徽,清晰醒目,非常搶眼。
市委書記看完報道,拿起了紅色的內線電話說:“給我接公安局小馬。”
“小馬麼,你們公安系統出了一個英雄啊,要抓住這次機會,好好地報道,大力的宣傳,我會讓宣傳部配合的,對,對,一定要抓住機遇啊,這個正面典型很難得。”
警銜晉級和職務評審工作迫在眉睫,本來趙剛這次是沒門的,但是局裡已經有小道消息傳出來,不但要升趙剛的警銜,職務上怕是也要變動一下了,起碼是個大隊長等著他去做。
出名的還有黃燕,她拍的那張照片已經迅速在網絡上風靡,同時流傳的還有黃燕本人的照片,既是美女,又那麼搏命,一時間被網友們譽爲“史上最美女記者”,“當代女卡帕”。
據說省委宣傳部的某位高官看了照片,也讚譽有加:“這小丫頭真不要命啊!宣傳戰線上就缺少這樣敢打敢拼的人。”
一句話,黃燕就鯉魚躍龍門了,直接從記者、欄目主持人升級成了新聞頻道副主任,至此,成爲江北新聞界響噹噹的人物。
黃燕是個聰明人,在電視臺工作,見多了這些黑暗交易,黃燕心裡明白這事情不是巧合,是血盟的蘇魂給的,沒有他的提點,自己根本不會去做這檔節目,更不會拍下如此精彩的照片。至於自己以後該怎麼做,黃燕心裡很是明白了!
發出同樣感慨的還有趙剛,這位懷才不遇的警察在自己快邁進不惑之年的前夕,終於迎來了事業上的春天。市局政治部的表彰和任命都下來了,人民衛士的光榮稱號,明年五一勞動獎章
也已經預定了,還有警銜晉級證書和調令,自己終於可以摘下一毛三,帶上兩毛一的警銜了,也不用在卡口大隊受苦了,而是調任刑警大隊做大隊長,正兒八經的一把手,實職!
摸著證書和調令,趙剛那可是淚流滿面啊,當了大隊長,手裡有了權,老婆的工作問題分分鐘都能解決,兒子畢業後的就業問題也簡單多了,更重要的是自己能揚眉吐氣了,可以在老同學老同事面前擡頭了。趙剛想得可遠了,連還在上小學的兒子都考慮到了!
這一切都要感謝蘇曉啊。蘇曉是好人啊……這是趙剛心裡最後的想法……
聰明人打交道最方便,很多話不用說的很透,點一下就足矣。蘇曉一個線報送過去幫他立功,還安排了記者在現場採訪,最稀奇的是那把啞火的手槍,天知道被做過什麼手腳,竟然打不響,趙剛相信,這一切都是蘇曉安排好的。趙剛是個刑警對於蘇曉的身份和平時做的勾當是一清二楚。心裡已經起了以後一定要報蘇曉的大恩大德的想法,握著刑警隊大權的趙剛以後無疑會是血盟的第一保護傘!
……
最慘的還是太子,橫死車內,兩槍爆頭,子彈進口小出口大,前面看一張臉還算完整,後面看已經慘不忍睹,腦漿子都糊了一車。
這個案子比較大,既是槍案又是毒品案,刑警二大隊接管了案件,對太子的身份進行了深入的調查。
太子,原名尚飛雲,江北市城郊區松林鄉尚家莊五組村民,二十八歲,初中文化,曾經因打架毆鬥被勞動教養一年,又因故意傷人罪在廣東坐過三年牢,算是個慣犯了。
據公安機關偵查,最近江北市酒吧舞廳內銷售的搖頭丸麻古等軟毒品都是太子組織的貨源,此人還收羅了一幫打手,爲自己保駕護航,有幾起故意傷害案都和他有關。
太子的貨源很可能是從GZ市拿的,因爲在他身上發現了一張GZ某賓館的收據,GZ市公安局協查通報,前日晚在市郊根據羣衆舉報,拘捕了兩名攜械毒販,並且順藤摸瓜,搗毀了一處販毒製毒窩點。
南城警方不甘示弱,連續掃了幾個場子,抓捕了一些販賣搖頭丸的粉客,其中有個叫大飛的,向警方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事發之前,太子曾經和血盟的火刀起過沖突,甚至派人刺殺過蘇曉和火刀,但不但沒有得逞,還引起對方報復,在酒吧洗手間裡爆了菊花,還打傷了四個打手。
結合其他信息,濱江大道延長段發生的惡性傷害案很可能就是血盟做的,可惜的是那名傷者至今沒有恢復神智,好像是傻了,斷手的人也沒有找到,似乎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刑警二大隊當即傳喚血盟的當家人蘇曉。
一般來說,刑警中隊派駐派出所,刑警大隊派駐分局,二大隊的辦公室就在江南區分局裡,蘇曉接到電話之後沒有耽誤,立即趕到刑大辦公室,接受訊問。一幅好好市民的樣子……
負責問話的是刑警大隊長韓光,筆錄是胡蓉,韓光今年三十來歲,也是刑警學院的高材生,胡蓉的學長,刑警界的驕傲,多少無頭案到了他手裡都迎刃而解,幾乎成爲江北警界的傳奇人物,多少警花對他芳心暗許,可是韓大隊一心撲在破案上,至今無暇顧及個人問題。
蘇曉在南城已經不是第一次被警方傳喚了,現在的他也不僅僅是個小黑幫的老大了。不說手裡有個官見官怕的小紅本子,光手裡那幾百號殺人的利劍也足以引起辦案人員的顧忌了!我就不相信你不怕走得好好的一顆子彈射進你的腦袋,腦漿倒一地的。
沒有手銬,沒有電棍伺候,沒有檯燈耀眼,只有舒服的座椅和一杯茶一盒煙,蘇曉被請到座位上,韓光銳利的眼光盯著他,似乎想將其看透,但是看了半天,韓光卻不得不承認,他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
蘇曉坦蕩的面對著韓光的目光,眼神清澈,從容淡定,他越是顯得氣定神閒,心理素質強大,就越是激起了韓光的鬥志,一定要壓倒這個人。
“說說吧,最近都做了什麼。”韓光一幅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治表情。
“忙著陪老婆唄,最近公幹出差剛回來,好好陪陪老婆也是做男人的本分和責任啊!”蘇曉若無其事的說。
“不是問這個。”韓光厲聲道,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兩個檔次!
“那你想問什麼?”蘇曉懶洋洋的聲音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叫人恨不得上去給兩拳。
“你心裡清楚,是你自己說出來,還是我問出來,這是兩個性質的事情,希望你有個分寸。”韓光又換上了一幅循循善導的語氣。
“你做的那些事情,以爲我們沒有掌握麼!”一直在旁邊做著筆錄的胡蓉忽然拍案而起。
蘇曉笑了,笑的那麼輕鬆,似乎面前是兩個耍脾氣的幼兒園大班學生一般。
“敲山震虎啥的就不用玩了,那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坐,不要送了。”蘇曉起身便走。
“站住!你不要囂張,我一定會把你繩之以法!”胡蓉指著蘇曉厲聲喝道。
蘇曉還真是站住了腳,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長得似水芙蓉般的警花。
“告訴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濱江大道延長段上的人手是誰砍得?別以爲我不知道!”胡蓉上前一步,緊盯著蘇曉的眼睛說道。
蘇曉也往前走了兩步,似笑非笑看著胡蓉,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超出了正常人際交往的警戒值,達到一種很曖昧的程度,通常只有男女之間快要接吻的時候才靠得這麼近。
但是屋裡的氣氛卻一點也不浪漫,胡蓉如同一隻好鬥的母貓般憤怒地盯著蘇曉,因爲氣憤,前胸劇烈的起伏著,緊身T恤下包裹的兩座小山峰如同遭遇了八級地震一般,蘇曉不由自主的掃了一眼,揶揄道“小胡,在大隊辦公室還是穿件褂子吧,不然同志們都沒心思辦案了。”
胡蓉當然明白他在說什麼,氣的揮手就打,“啪”的一聲,胡蓉的手腕被蘇曉捉住了,胡蓉想往回撤,拉不動,想繼續打過去,更動不了,氣得她臉色通紅,幸虧沒配槍,不然保不齊拔槍出來轟蘇曉一炮。
“咳咳。”韓光看不下去了,在他看來,這不像是警察和嫌疑犯的對話,倒像是鬧彆扭的小兩口在吵嘴。
蘇曉的情況,韓光不是沒掌握。眼前這人已經可以算是南方五省的黑道翹首了,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勢力卻是不小,在血盟的鐵血手段下,這一個月時間裡面征伐不斷,臨近幾個省的黑道腥風血雨,已經大部分歸順了血盟。血劍出,殺歌起的說辭韓光也聽說過,對於血劍的人,韓光自認爲一對一自己也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眼前這個人,亦正亦邪,反偵察經驗非常豐富,據說以前是國際一流的僱傭兵成員,號稱是暗殺之王,槍法絕頂,心理素質一流,這種人如果危害一方,將是警方的噩夢。
幸運的是,迄今爲止,這個人似乎也只是涉足黑道,雖說黑道也是國之毒瘤,可自古就是有白就有黑,就像陰陽之調和一般,不可能根除。血盟似乎也沒有做什麼過於叫警方難爲的事情,不在南城賣毒,也不涉黃。倒反是有了血盟的獨霸之後,南城的治安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韓光對於蘇曉的態度是很複雜的,斬手案肯定是他做的,搞不好那兩個失蹤人員也是被他殺掉的,但是苦於沒有證據,自己無能爲力。很多血案都和血盟有關係,但是能怎麼樣呢?
人證物證都沒有,除了大飛之外,警方數次取證都吃了閉門羹,那些酒吧服務員,社會上的閒散人員,甚至警方自己的線人,一聽說要搜尋血盟的證據,都裝傻充愣,不予配合。
韓大隊明白,血盟的當家人現在已經是黑白兩道都有身份的人,想動他,不易。
所以今天只是敲山震虎而已,給他敲個警鐘,提醒一下警方時刻在注意他,讓他收斂一下罷了,真要抓捕他,恐怕局長大人第一個不同意呢!至於局長大人拿了人家的什麼好處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他提了一次調查血盟的事情,局長卻陰臉叫他該幹嘛幹嘛去!
“好了,小胡!”韓大隊一聲喝,胡蓉這才悻悻撤回了自己的手,蘇曉很客氣的笑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忙。”
“韓大,怎麼不抓他?”胡蓉嚷道。
韓光站在陽臺上,一直看著蘇曉大搖大擺的走出分局的大門,纔回頭呵斥道:“辦案去!”
“是。”胡蓉賭氣的喊了一聲,撅著嘴走了。
……
太子這檔子事就算過去了,江湖就是這樣,風光無限的時候所有人都捧著你,巴結著你,當你完蛋了,誰也不會記得有你這號人存在過。
太子的死換來太多人的利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趙剛升官,黃燕升職都是拜太子的死所賜的,當然也是拜蘇曉所賜。最後最大的得益人也是太子的對頭血盟。血盟扶起了一個絕對忠誠的“趙剛”以後警方有個什麼風吹草動,血盟自然會第一時間知道。要知道絕對忠誠的警友可是比酒肉利益之交的警察可靠的多。血盟多了一張忽悠民衆的“毒嘴”加“名嘴”,以後不利於風雲實業的,不利於血盟的媒體新聞肯定是不會再有!輿論攻擊,以後也將是蘇曉縱橫商場的利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