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夏的古武傳承中，修煉出氣勁是邁入古武的第一步，之後便是儘可能地累積體內的氣勁，就像是往一個桶裡裝水，直至其慢慢溢滿。

這個過程有些人很快，有些人很慢，但最終的量卻是由每個人的體質決定，強悍的人可以積累更多的氣勁，自然戰鬥力也就更強更持久。

然而量變的積累終究是爲了質變，氣勁積累到一定程度，便會到一個上限，到這個時候，武者需要破境，也就是進入武道境，這一步是區分內武林強者和一般武者的根本界限。

如果說武道境之前，是在自己的桶裡裝水，但這個水是死的，是有限量的，用一些少一些，要想補充只能靠平時一呼一吸間積累補充，非常緩慢，而進入武道境，就要在自己和周圍的環境間打通一個通道出來，也就是給桶裝上一根水管，可以讓水源源不斷地補充進來。

這就是爲什麼武道境的人戰鬥起來，比之普通武者更加源遠流長的緣故，因爲他們和天地之間有了聯繫。

如陳道旭的武道境，便是通過靈氣與天地之間的氣機相互溝通，所以才能一直髮揮出超乎常人的戰鬥力。

至於人道境，則是將自己和周圍環境徹底融爲一體，不用說氣勁源源不斷，甚至武者可以借用天地間的自然之力對付敵人，所以才被成爲陸地神仙。

陳小北從小跟在後山瘋老頭身邊習武，實際時間比陳道旭還要長，並且他更加專一，不僅僅是武道，對於其他和武道相關的東西都學了遍，觸類旁通，所以纔會位列三癡三狂

這三癡三狂除了書狂和音狂外，其他四人被看作是現代最有可能以年輕人姿態進入武道境的人，陳小北身爲武癡，心中自然有一套對武道境的想法。

“以前我都是用右手刀，氣勁也往往是從右手溢出，但是自從右手被封，被迫使用左手刀後，我不得不逆轉了原先的氣勁流動方向，這才發現幾分阻塞和不通暢，原來這是長久一種運氣模式後帶來弊端，老頭子看出來了，所以他才故意那麼做的。”

“這次墜落懸崖，右手的經脈打通，我發覺體內的氣勁竟然滿溢地快出來了，知道這是破境最好的時機，我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陳小北看著陳道旭，一點點說道，“以前沒法破境，都是因爲我不瞭解自己身體的緣故，所以現在我的想法就是，如果要想打通自己和外界氣機的溝通，那就需要內視。”

內視？

陳道旭身軀微微一震，如果這個詞給別人說，或許別人還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未必體驗過，但他曾經用靈氣治療過人的身體，他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人體內的血管經脈骨骼肌肉，全都出現在他的眼前，那種感覺很神奇。

“我在老頭子書房裡看過一本書，叫黃帝內經雜注，裡面提到上古先賢用靈氣內視察人病情的記錄，所以我就想讓瘋子你把靈氣借給我，讓我看看自己身體怎麼和外界打通。”

陳道旭點了點頭道：“好，要怎麼做，你說就行。”

“把靈氣塗抹到我眼睛上來就好了。”陳小北出聲道，隨後便深吸一口氣，盤腿坐在了地上，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陳道旭伸手點在小北的眼睛上，將靈氣慢慢渡了過去。

張大牛在旁邊看著，神色中帶著幾分緊張，破境是內武林中很大的一件事，就像道癡的破境一樣，武當山內部可是好生慶祝了一番，不知道多少內武林門派前去恭賀武當後繼有人。

現在武癡也要破境了，他怎麼能不在旁邊看著，這可是絕頂的好機會！

陳小北閉上眼睛之後，似乎便陷入了一種沉思的狀態，陳道旭也不知道他要花多久，便只是將靈氣慢慢地度進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圍繞在陳小北突然就出現了一陣清風，天地間的氣機也全都包圍了過來，這風開始變得越來越有力量，將廳堂周圍的東西吹得東倒西歪，甚至連一個花瓶都被吹落砸碎了。

陳道旭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知道小北已經在嘗試破境了，就像那天在棲霞山上，那位愛新覺羅氏公主打算破人道境一樣，引起了這周圍氣機的變化。

大量的汗水開始從小北身上流淌出來，同時在他的頭上，還有一絲絲白色的氣體出現，那是汗水蒸發後又冷凝下來的水汽。

想要打通自己身體和外界，只怕是一個不容易的過程。

陳道旭雖然沒有這樣的感覺，因爲他能和外界氣機相溝通，是依靠靈氣天然的屬性，但他一樣能感受到小北的痛苦。

因爲靈氣借給小北，小北看到他的身體內的變化，陳道旭也看到了。

原先留在小北身體內的氣勁已經開始瘋狂衝擊他體內的奇經八脈，而圍繞在他身體周圍的氣機則是要進入他體內去，兩者之間缺少一條通道，而小北要做的，就是將這條通道開闢出來。

人體一呼一吸便是氣，然後有力氣出現，再有氣勁生，這是一步步來的，古時夸父逐日，呼嚕聲便可以化作雷霆，所以千萬不要小看空中呼嘯而過的風，當它們兇猛起來的時候，足夠可以將人撕成碎片。

“砰砰砰！”

一連串的響聲從小北身體內傳出，他的眼睛開始流血，他的鼻子開始流血，他的嘴角開始溢血，他的七竅五官都開始流血。

但誰都幫不了他，包括陳道旭在內，因爲他清楚地看到有一條通道從小北的左手延伸而出，慢慢和外界的氣機聯通，這是一個重塑身體經脈的過程，自然要承受莫大痛苦。

越來越多的鮮血從小北身上流出，但很快又在狂風中凝結成血塊，看上去他全身都彷彿被血色包圍，原本就白淨的面容，此刻更是變得蒼白一片。

“呼！”

突然間，旋繞在周圍的狂風猛的一收，全都瘋狂地朝陳小北體內而去，他的人像是一個漏斗般吞噬著這些天地之氣，一股更加強大的氣息從他身上傳出來。

陳道旭看到這一幕，終於笑起來，因爲他知道，小北還是破境成功了。

多年來的願望終得所嘗，大概也是這一次來日本除了阿曼達之外，第二個意外之喜吧！

陳道旭收回了手中的靈氣，默默等待著，而張大牛則是一臉若有所思地蹲到了一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羣人就從白天等到黑夜，又從黑夜等到第二天，陳小北終於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瘋子，現在……我們可以去殺人了。”

他坐在那裡很平靜地說道，氣息沒有絲毫的收斂，鋒利的就像一把刀。

一把無往不前所向披靡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