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個國家,一名年輕的衛(wèi)兵正耐心地坐在一大排電視監(jiān)視屏前。他看著各種圖像在眼前閃過,這些圖像是監(jiān)視這個龐大的建築羣的幾百個無限攝像頭傳來的。一幅幅圖像不間斷地從屏幕上掠過。
一條裝飾華麗的走廊。
一間私人辦公室。
一間經濟型的廚房。
圖像從這名衛(wèi)兵眼前閃過,他儘量不讓自己走神。快換班了,但他仍然保持高度警惕。忠於職守光榮,總有一天他會得到嘉獎的。
化又在胡思亂想了,這時有幅畫面顯示警告。他不禁抽搐了一下,他的這種反應讓他自己都感到吃驚,他急忙伸手按下控制檯上的一個按鋥,畫面立刻被鎖定了。
他神經緊張,身體前傾湊近顯示屏試圖看得更清楚些,監(jiān)視器上的數(shù)據(jù)顯示這幅畫面來自第八十六號攝像頭
一個本該安裝在高處俯瞰著一條走廊的攝像頭。
但他眼前的這幅畫面顯示的肯定不是一條走廊。
知秋吃驚地看著眼前的書房。“這是什麼地方”他踏進房門,迎面吹來一陣宜人的暖風,但他還是禁不住打了一陣冷戰(zhàn)。
陳洛宇沉默不語,緊跟著知秋進了房間。
知秋掃視了一下房間,壓根兒不知道里面竟然會是這個樣子。房間裡存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裝飾品,都是他未曾見過的。在對面不遠處的牆上,一個巨大的木質十字架掛在顯要位置。知秋看得出這是十四世紀的西班牙貨。在十字架上方的天hua板上,懸掛著一件繞軌道運行的金屬天體模型。十字架的左邊是一副聖母瑪利亞油畫像。油畫邊上掛著一張摺疊的化學元素週期表。在房間的側牆上,還掛著兩個黃銅十字架。
知秋一邊往裡走,一邊驚奇地看著房間裡的擺設。在楊福川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個原子結構塑料模型和一尊雕塑的小型複製品,邊上還有一本皮革封面的書。
簡直就是個折衷主義者,知秋心想。房間裡很暖和,但裡面的裝飾又讓他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像是看到兩位哲學巨人的思想在這裡碰撞兩種對立的力量界限模糊,難以區(qū)分。他看了一眼書架上的書。
“楊福川是個神職工作者。”陳洛宇說道。
知秋轉過身說:“神職工作者我記得你說他是個物理學家。”
“他都是。歷史上有信仰的科學家並不少見,楊福川就是其中之一。在他看來,物理學就是研究“神的自然法則”我們身邊所有的自然規(guī)律中都可見到神的手筆。他希望通過可寫,向那些懷疑神的人們證明神依然存在。他認爲自己婁個神學物理學家。”
神學物理學家知秋想,這叫法聽起來矛盾得不可思議。
“在粒子物理學領域”陳洛宇說“最近有一些令人震驚的新發(fā)現(xiàn)。這些新發(fā)現(xiàn)涉及人的精神世界,其中大部分是楊福川的研究成果。”
知秋盯著眼前這位研究所主任,心裡還在琢磨這個房間的擺設爲何如此古怪。“宗教和物理學”知秋研究過宗教史,史書中一個重複出現(xiàn)的主題就是:宗教和科學自古以來就是一對死敵,水火不容。
“楊富川的研究處於粒子物理學前沿。”陳洛宇說道。“他試圖將宗教與科學結合起來證明它們以某些非常出人意料的方式相互補充。他把這個領域稱爲新物理學。”陳洛宇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遞給知秋。
知秋仔細看了一下書的封面:神,奇蹟和新物理學,楊福川
著。
“楊福川研究的這個領域很小”陳洛宇說“但它在一些老問題上提出了新的見解,如宇宙的起源,將人類聯(lián)繫在一起的力量等。楊福川認爲他的研究將會讓千百萬人過上一種更神聖的生活。去年,他證明了確實存在一種能量將人類結合起來。他實際上表明瞭我們的身體存在著某種聯(lián)繫也就是說,你我體內的分子有著某種聯(lián)繫有一種能量在我們所有人體內運轉。”
知秋感到有些不安。神的力量能將我們聯(lián)繫在一起。“楊福川實際上已經找到了一種辦法演示粒子間的相互聯(lián)繫嗎”
“最後還有一點要告訴你,在最近一起學術雜誌上,有一篇文章宣稱說,新物理學是通往神的一條比宗教更可靠的途徑。”
這個評論切中要害。知秋不由得想起反宗教組織坑爹派,他極不情願地迫使自己暫時做一些大膽的設想。假使坑爹派真的還在活動,他們會不會爲了阻止楊福川向人們公開他的宗教理論而將他殺害知秋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荒唐坑爹派早已成爲遙遠的歷史所有的學者都知道
“楊福川在科學界樹敵太多”陳洛宇繼續(xù)說道:“許多正統(tǒng)科學家都很鄙視他,即便在我們研究所,他也不討人喜歡。大家覺得運用物理學的分析方法去證明宗教教義是對科學的背叛。”
“但在今天,科學家對宗教的態(tài)度不是有所緩和嗎”
陳洛宇不無反感地咕噥道:“我們爲什麼要有所緩和的確,宗教不會再將科學家綁在火刑柱上燒死,但如果你就此認爲宗教放鬆了對科學的控制,那可就大錯就錯。試問爲什麼很多學校被禁止教授進化論試問爲什麼宗教聯(lián)盟是世界上影響最大的反對科學進步的遊說團
科學與宗教的鬥爭仍在如火如茶地進行,知秋,它只是由戰(zhàn)場轉到了議會大廳。”
知秋知道陳洛宇說的是實情。
這時突然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嘟嘟聲,知秋不禁擡頭看了看。陳洛宇彎下身從輪椅底部的一排電子器件中掏出一個傳呼機看了一眼剛來的信息。
“好極了,是楊富川的女兒發(fā)來的信息。莫莫現(xiàn)在已到達樓上直升機停機坪,我們與她在那裡會面。我想還是不要讓她來這裡,以免讓她看見她爸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