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老魔站在程世陽對面：“你解一個，我解一個怎麼樣？”
程世陽點了點頭：“將懸念留在最後是吧？我喜歡這種形式。”
不光是他們兩個人喜歡，邊上好事的賭客們都喜歡，火星撞地球，當然是多撞幾下才過癮了。
猛的一撞了事，雖然也很刺激，可總是覺得少了一點什麼。
當玉老魔說出了比賽規則，賭客們都摩拳擦掌，戴眼鏡的還將眼睛拿下來，用棉布好好的擦拭了一番，生怕被灰塵擋住了某些精彩的環節，那可就遺憾半生了。
黃知府更是將眼睛睜得牛大，這位平常玩遊戲都忍不住眨眼睛的主，現在可謂是目不轉睛。
確切的說，是盯著兩人身前的六枚原石目不轉睛。
高手對決，如果切出來的全是玻璃地，那可就牛逼了。
第一塊原石誰先解？程世陽自告奮勇：“你的年紀比我大，我本來應該喊你一聲前輩的，無奈小子生性高傲，不願意喊這種言語，第一塊石頭就當我賠罪了，我先來。”
玉老魔乾笑著，臉上皺紋都擰成了一塊，他越發喜歡面前這位小年輕了，骨子裡面高傲但還摻雜了一些保守的英雄主義思想，這樣的小夥子絕對不會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貨色。
他點了點頭，伸手說道：“請！”
程世陽這一次也沒有用切石刀，在高手的面前沒有必要故弄玄虛，而是探出了自己的刀鋒，那一枚小刀，寬一寸，長兩寸的鈦合金打造的刀片。
一隻手握住了原石，一隻手握住了刀片，開始切石頭。
他的刀法算不得頂尖，只能算箇中好手，便是這種境界，也將衆人看得眼花繚亂的，每一刀都能夠捲走大量的原石碎片，衆人都忍不住讚了一個好。
黃知府心中有些自卑了，這是他賭石以來從沒有見過的事情，怎麼會如此的瀟灑！切石都不用切石機的，而且速度還真不比切石機慢上半分。
“牛逼！牛逼！”他只能在心中給程世陽表彰了。
玉老魔則含著微笑淡定的看著程世陽，似乎早已經知道對方可以採用這樣的刀法一般。
最爲尷尬的則是張天師，解石高手今天算是知道什麼叫運刀如神，想起自己剛纔那份矯揉的模樣，忍不住老臉一紅。
人家年輕人明明是高手，自己卻不知好歹，如果當時就接下了切石的生意，想來也不會有被打臉這般灼燒感覺了。
一頓風捲殘雲過後，程世陽將一塊灰不溜秋的石頭拍在了桌子上面：“潑水！”
解石助手端著一大桶水小跑著走了過來，到了面前，恭敬的說一聲：“程哥，遠一點哈，萬一賤到了你身上就不好了。”
程世陽此時和玉老魔這樣的高手對決，內心還是有幾分豪情的，大喝一聲：“儘管潑！大丈夫死且不避，還能怕點髒水潑身？”
這一番話出口，衆人再次喝了一個彩。
“陽哥霸道威武。”
“這纔是大丈夫。”
“唉！就這口才，煽動力也太強了。”一位內心忍不住對程世陽意動的女子含羞說道。
更多的人則是內心與程世陽神交起來，可是神交半天，還是緩緩的低下了頭，這樣的朋友，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福氣交的。
一捅水直接灌了下去，一小半潑到了原石的上頭，一大半卻潑到了程世陽的身上。
將他的頭髮衣衫都打溼了。
程世陽酣暢淋漓的甩了甩頭髮，朗聲道：“爽爽爽！老魔，接下來看你的了。”
他不用看就知道自己切出了什麼東西，兩指寬，中指長短的玻璃地。
顏色不算通透，水頭也不算太好，但貴在玻璃地，這種質地的翡翠已經很難以切出來的了。
衆人皆探了一口冷氣，這不就是自己日日夜夜趴在賭石場裡面夢寐以求的東西嗎？可是自己花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依然無所獲。對面這位程世陽，僅僅用了十五分鐘就出手，而且第一塊就中了玻璃地。
差距太大了。
都是兩個肩膀扛著一個腦袋，做人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玉老魔也笑了笑：“果然是高手，配和我老魔鬥一鬥！很好！”說著他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苗刀。
苗刀和市面上見到的西瓜刀長短差不多，但比起精緻來，西瓜刀只能是西瓜刀，苗刀可以往藝術品方面發展了。
通常苗刀是不開刃的，因此法律允許可以攜帶，玉老魔的這把明顯是開了刃，鋒利十足，一刀下去，捲起了厚厚的一層原石。
他的刀沒有程世陽的刀花哨，更像是雕刻一樣，每一刀的作用都十分明顯。
賭客們竊竊私語。
“老魔的刀法可就比起程哥來遜色了好多啊。”
“誰說不是呢，這刀有些慢啊，一刀一刀的砍，我們得看到啥時候。”賭客們都覺得看玉老魔切石頭不如程世陽那般的爽快、明朗，有種拖泥帶水的粘稠感。
甚至有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黃毛小子在一旁妄自議論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玉老魔的刀慢，太慢了。”
玉老魔也不搭理，像對待大衛雕像一樣對待著自己的原石。
程世陽心中卻有些吃驚了，他是玩刀的人，自然知道什麼是刀法的境界，對面的玉老魔不光是比自己要強，而且強出了很多分。
自己的刀法看上去花哨，實則有些多餘，玉老魔的刀一招一式都有其作用。
曾經教自己刀法的一位師父就說過：“這刀上了歲數可就不好舞了，最好的辦法是每一刀都形成實質的威脅，如果沒有威脅，你出刀幹什麼？”
當時的程世陽不以爲然，現在他倒是有了新的領悟，手中也沒有握刀，只是並著手，當成一把刀，緩緩的比劃著。
玉老魔刀法慢，效率十足，花了比程世陽還少上一兩分鐘的功夫，原石也被削成了灰不溜秋的模樣。
潑水工走了上來，卻被玉老魔揮手勸退：“老頭子可比不得年輕人那般豪情在胸，年紀大了，有些事情能省則省吧。”說著對著原石噗一口氣吐出。
頓時一顆通透感十足的玻璃地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所有的人都估計不上玉老魔的刀法，將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原石上面：“
天啊！我看到了什麼？兩人同時解出來的都是玻璃地。”
“玉老魔雄風不減當年啊，名揚的前十塊玻璃地都是玉老魔給解出來的，真心牛叉。”
“這下子比賽就精彩嘍，兩邊都是玻璃地，難不成還要加賽？”
“屁，一塊翡翠就算是玻璃地，也能夠分得清高低貴賤，何來加賽一說。”一位不解風情的老夫子仰著頭說道。
程世陽也不矯情：“這一把我輸了，下一把咱們再來。”
“很好，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小子你放得下。”玉老魔明顯對程世陽的態度非常滿意，他很討厭現在某些年輕人，天天一副好鬥公雞的樣子，不讓人承認自己贏了，就各種撒潑耍賴。
沒等程世陽繼續說話，玉老魔搶先悠悠的開著口：“第一局你先開了，第二局我就先來！”
說完，也沒有等程世陽繼續開口，玉老魔已經開始了動作。
他很快速的剝開了第二塊原石，剛剛削下了原石層，便如同一顆石榴一般，紅裡面呆著一點點的焦黃。
賭客們的心都憋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喘，他們生怕這塊翡翠被他們給言中，想想或許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吧。
嚯！
玉老魔一口氣吹了過去，只見自己的原石變成了火紅一片。
衆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玉石竟然真的出現了。
就連黃知府也用兩隻瘦手不停的揉著自己的眼睛：“我的天啊，我的天啊，火燒雲？真的是火燒雲？”
在他記憶當中，曾經有一位玉石大師，在自己的手札裡面記錄了各種翡翠，極其的稀少。
火燒雲就是其中的一種，這種翡翠渾身火紅，看上去極其的高貴，但現在存世的這種翡翠根本沒有幾塊，所以常來賭石的人甚至都以爲火燒雲是根本沒有出現的品種。
有了這麼貴重的奇石出場，程世陽的壓力明顯大了許多，不過他倒是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
稍加調整也在細心的切割著石頭。
他這次切割石頭的方法是現學現賣，採用玉老魔的刀法，一刀一刀，儘量去除花裡胡哨的招式。
玉老魔嘴巴上面雖然不說，臉上也沒有什麼表示，其實內心已經是樂開了話，面前這個小夥子不管是人品還是悟性或者說天資，都是他萬中無一想要收的徒弟。
看來老天果然是長眼啊，竟然賜給了他這麼一個正品的傳人。
多少年了，玉老魔自己也收了三個入室弟子，可惜第一個品行不端，被他清理了門戶，他不想讓自己的弟子變成自己二師弟那樣的破落貨，第二個走火入魔，結果身消道隕。
第三個弟子倒也不錯，可惜是個短命鬼，活不到三十歲便得了一場重病，就連手段高深的玉老魔也是無可奈何。
現在就好了，程世陽的綜合天賦比起以前的徒弟簡直強大了不止一個境界，如果收了他，完完全全可以繼承自己的衣鉢，走的時候也能不留一絲遺憾了。
在程世陽有條不暈的刀法下，總算是將原石給剝落開了，他再次朝著潑水工招了招手：“潑水！”
（本章完）